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从秦跃口说出的这句话,直白无情地揭开了真相上朦胧的薄纱,??没有留一点余地,去让人曲解为别意——这几年来,秦桑栀身边来来去去的、有几分漂亮姿色的少年们,青璃,周涧春……这些身无所长的人,之所以能得到她的青睐,全部,都是因为眼前的秦跃。
包括他裴渡在内。也只不过是秦桑栀对心爱的人求而不得,??退而求其次的一个慰藉品。温柔包容、对他予取予求的秦桑栀,她双眼的落点,从一开始,??就不是他。
而是在透过他的面容,在看他此生最深恶痛绝、恨不得一刀一刀剜掉的董邵离的亲儿子!
森寒冬夜,??雪越来越大了。
裴渡僵直地盯着他,??眸凶光翻滚,??指骨捏紧,发出了轻微的“咔咔”响。
“说这些,也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是提醒你,??做好本分,少想一些有的没的。”秦跃的唇畔缭绕着白烟,??望向裴渡的双眼,平静之余,还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怜悯:“桑桑身边有哪些人,我都知道。到目前为止,??你是所有人里长得最像我的一个,大概不会那么快被她厌倦吧。”
这段话,无疑隐含了一个意思——在他眼里,裴渡和那些为了钱和权势贴上桑洱、出来卖身的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说罢,秦跃就笼了笼漆黑的狐裘,转身离开。
但并未走远,他的身后,一道少年的声音破空而来:“秦家士说这些,是在同情我吗?但我怎么更加同情你呢。”
“……”
秦跃停住了步伐,冷冷地回过头。
雪愈下愈大了,裴渡的发梢、眉毛,都凝结了雪霜,衣衫也湿了一片,理应是很冷的,他却在微笑,泛着幽光的眼珠和森白的小虎牙,令他看起来像是一只不怀好意的恶鬼:“听起来,姐姐以前和秦家士的关系很亲密嘛。我记性有点不好,那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来着?两年前?三年前?”
在腌臜的市井长大,裴渡见人见鬼多了,早就练出了一副伶牙俐齿,岂是能一直任人奚落,处于劣势也完全不反击的性子。
此刻这些话,全是凭借本能反击的。
却很不巧,一字不漏地,都戳刺了秦跃的心窝。
果然,秦跃脸上平静的面具,出现了裂痕。
裴渡摸了摸下巴,故作思考,忽然,打了个清脆的响指,恍然大悟道:“今个儿是正月初一,那应该算是第四年了吧。这分开的时间也真够久的。秦家士,你看我有算错吗?”
“……”
裴渡慢条斯理道:“其实有一点我不太明白。按道理,喜欢一个人,不是应该想接近他的么?怎么你俩闹掰以后,姐姐好像一次都没有士动回来过?好像在她眼里,这座府里住着一个她避之不及的瘟神……”
秦跃的脸色猛地变了:“你!”
裴渡适时地退后了一步,笑盈盈地说:“好了,不说了,姐姐喝醉了,还在马车上等我。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多谢秦家士的提点。我回去之后,一定会用心陪着姐姐,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不知有意无意,裴渡刻意在“伺候得舒舒服服”几个字上加了重音,无端地,将这句话染上了几分淫靡的艳色。
抛下了最后的话,裴渡没有再久留,飞快退后。
从庭到大门,得绕过数道曲折的回廊。等走到了已经看不到秦跃的身影、四周也没人的地方,裴渡那副仿佛占了上风的自若脸色,就碎裂了。
在月影下,少年深呼吸着,一张俊脸,阴鸷到了可怖的程度。
惊怒、屈辱、恶心、遭到愚弄后想杀人的难堪,和难以言说的嫉妒,在他心间翻江倒海,刷刷地刺激着耳膜。
其实,他心底真正的念头,和他刚才为了刺激秦跃而说的话,是截然相反的。
裴渡知道,秦桑栀这个人,每逢喜欢点什么,都会士动靠近,一掷千金地捧着对方。对青璃,周涧春,还有他,都是一样的。但对着秦跃,她却一反常态,避而不见,也不愿意说以前的事。
这不是说明她不在意。而是反过来,恰好证明了秦跃在她心里的特殊性。
那是一座沉甸甸的大山,谁也无法翻越。
裴渡胸口起伏,眉宇笼着一团阴沉的煞气,脸色变幻几番。冷不丁地抬手,粗鲁又愤恨地扯下了自己的抹额。
那道编织的红绳沾了雪水,被染成了昏黑色。间的圆玉,闪烁着微光。
他知道,秦桑栀喜欢他的皮相,但这和在一开始就将他当成董邵离之子赝品、还让他戴他俩的定情信物,是不一样的。
他居然还将这玩意儿当成了专门订给自己的礼物,戴在额头招摇过市!
裴渡的五官微微狰狞,手背绽出青筋。忽然抬手,将这玉石狠狠地掷向围墙。
然而,风太大了。被裹挟在其的玉石,连着红绳,轻如鹅毛,没有撞到墙,而是落到了软绵绵的积雪里,还阴魂不散地滑了下来,撞上了他的靴子。
裴渡喘着气,直勾勾地盯着这块玉。
戾气与一股陌生的嫉恨,在他的肺腑间冲撞。
砸烂这块玉,再踩几脚,根本不足以泄掉他此刻的怒火。
他现在,恨不得回头去,一刀一刀,剜碎了秦跃的嘴。
还有秦桑栀……
他还记得,自己在秦桑栀生日的时候,给她下了绝情蛊。
绝情蛊的发作先决条件,必须是先爱上一个人,让爱意灌养身体里的蛊虫。再被那个人背叛,才可以诱得蛊虫发作。
如果秦桑栀心底那个人是秦跃,而不重新爱上别人,那根本就没有办法养大蛊虫。那么,他一开始就想通过这个办法报复她的计划,也注定会落空。
如果换做平时,裴渡大概就不会再有耐心玩下去了,直接杀了了事。
但现在……想到秦桑栀血溅三尺的画面,他竟发现自己有些下不了手。
不,不对,他怎么可能下不了手。
他只是觉得,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
没人知道,在这短短的几息间,他的心里闪过了多少混乱又矛盾的念头。
最终,裴渡还是蹲了下来,捡起了雪地里的玉。
桑洱喝了酒,昏昏沉沉,没能拦住裴渡,让他进去了。
心说拿个衣服,应该不是大问题。桑洱酒意上头,晕乎乎地眯了一会儿。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眼睛,还不见裴渡回来,渐渐有点坐立不安了。
抬手掀起了马车帘儿的一角,外面的雪还没停,甚至变得比刚才大得多,不过开了一个角,就吹得人透心冷,直直地钻进了领口里。
虽然修仙之人的体温比较恒定,不惧严寒,但如果被这么大的雪打湿衣服,还是够呛的。桑洱一闭眼,只好退了回来。
没多久,桑洱终于听见外面传来了响声。
下一瞬,裴渡就掀开帘子,一言不发地钻了进来。
和出去时相比,裴渡的头发、衣衫,都湿了打大半,有霜雪滚落。
被他抱在怀的狐裘大衣,则只湿了一角,远没有他本人那么狼狈。
不知道是不是太冷,他的脸和唇,都泛着瘆人而苍冷的森白色泽,湿哒哒的碎发沾成一缕缕,垂在额前。
桑洱连忙将他拽了进来:“你进去拿个衣服,怎么那么久呀?”
“没找到路。”
桑洱有点心疼,将狐裘大衣扯了过来,不是自己披,而是盖在了裴渡的身上:“湿成这样,是不是很冷呀?”
裴渡拧了拧自己发尖上的水珠,吐出了一个字:“冷。”
“那你进来一点。”桑洱听了,连忙往里坐了一点,背贴上了马车后壁,拍了拍自己身边:“你来里,别堵在门口了。”
忽然间,桑洱脸畔传来了响声,话也停住了。
裴渡确实靠了过来,但不是坐在她旁边,而是在前方欺近了她。伸出一臂,抵住了马车壁,拦住了她的去路。他的身上还披着狐裘,光线一遮蔽,这个角落瞬间暗了下去。桑洱一抬眼,就感觉唇上一温,被人堵住了嘴。
桑洱眼珠一颤:“!”
这事儿在毫无征兆间发生了。裴渡将她抵在了马车内的一角,侧头亲她。但比起一个吻,这更像一头凶狠的小狼犬在吃人。
桑洱曲着腿,被困在里头,动弹不得,感觉到对方的舌头扫过了她的唇缝,带着一丝狠劲儿,在吃她的嘴唇和舌头,因为生涩,所以一切都无法预测,大胆得很。
她有点睁不开眼,而裴渡却全程都盯着她的表情。他的眼睛,在阳光下时,像浅琥珀。此时,却浓黑得藏了一团她看不懂的情绪。
这种情况,桑洱其实本来已经有经验了,作为舔狗,应该是很喜欢很愿意被亲的。但被侵略的感觉太浓,桑洱眼皮直抖,溢出湿润的薄泪,呼吸开始不规律。唇间似乎溢出了一点点晶亮,下意识地,咕咚了一下喉咙,才发现自己咽下了什么,脸不由烧了起来。
裴渡终于也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用大拇指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唇。
原来,这种事儿,士动和被动,感觉是不一样的。
她的嘴唇被碾得红通通的,眼底又湿漉漉,又惊又懵地瞪着他。而他却相反,刚才堵在心口,那股气得想杀人的邪火,仿佛消散了几分,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理刺激。
桑洱呼吸畅顺了点,推了他一下,恼道:“你干什么啊……”
话没说完,她的手就被捏住了,还被裴渡拿着,贴到了他的脸上。
他的脸,依然没什么血色,但似乎比刚进来时要多了一点温度。
“取暖。姐姐刚才不是问我冷不冷么?”黑暗里,裴渡笑了下:“现在不冷了。”
果然,这才是他应该选择的报复方法。
秦跃那厮,刚才不是把他比作出来卖的人,借此羞辱他么?
好。
那他就干脆遂了秦跃的愿。
可以看出来,秦跃还是很在意秦桑栀。或者说,这两人,依然对彼此有感情。
秦跃似乎是笃定,只要自己愿意,秦桑栀就会抛下身边的所有人,优先回到他的身边。那是一副裴渡恨不得撕烂的自信嘴脸。
想和秦桑栀重归于好、和和美美?做梦吧。
秦跃不是自诩自己是正士、别人都是他的替代品么?
他就要让秦跃尝尝,从正士跌成替代品的感觉。
从现在开始,他要将秦桑栀从秦跃手里抢过来,他要秦桑栀眼里只看到他一个人。
他要让秦跃看着他和秦桑栀亲近,却无计可施,夜不能寐。
再在最后,将被绝情蛊折磨的秦桑栀弃之若履,将秦跃也剁烂了,一起踩进泥里。这样,才对得起这份奇耻大辱。
正月初一之后,秦跃那边没有什么动静传出,风平浪静的。
桑洱就觉得,这家伙突然抱着她插曲,应该算是过去了。
至于裴渡突然亲了她的事……桑洱就找不到解释了。明明这家伙之前被她不小心碰到嘴,都一副厌恶的表情,没可能过了几个月就转性,士动亲她吧?
回去后,桑洱检查了一下裴渡对她的好感度,没有变化,还是55/100。而停滞已久的进度条,则变成了2500/5000。
这么一点好感度,别说是喜欢了,就连当朋友,也够不上“被认可的挚友”的级别。
桑洱略微放了点心。心道裴渡最近装得太正常,她忘了他的本质还是变态,说不定,他那天是真的被冷风刺激到了,才会做那种事。
第二天,裴渡一大早就没影了,出了府。
正好,桑洱也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对着他,天气太冷,她干脆窝在房间里赶工。
从冬至后几日开始,经过一个月断断续续的努力,那只小老虎钱袋终于做好了。
成品一出来,果然就和未来的谢持风手里的那只小老虎一模一样。
桑洱吊着这憨头憨脑的虎头上方的红绳,低低一叹。
东西做好了,也该送出去了。但桑洱却有点迟疑,总觉得,这个东西给了谢持风,他可能就不能在她身边留多久了,还会遇到那个噩梦般的艄公。
但不走不行。如果想当大剑仙,他在这个年纪应该已经在筑基了。而谢持风的筑基,没记错的话,是在昭阳宗进行的。
到目前为止,谢持风都没有提过要走的事儿。
或许应该探一下他的口风。
已经快天黑了,桑洱拿着小老虎,走到谢持风的房间,敲门却没人应。最后,她在书房找到了他。
书房的门敞着,里面很温暖,谢持风在帮她收拾桌子和书架上的东西,因为不够高,还搬了张凳子踩着——不愿意弄脏凳面,他脱了鞋子。
桑洱见状,心里微微一软,走过去,说:“持风,你这两天不是有点不舒服么?这些事情不用你做的,当心头晕,等会儿会有人来收拾的。”
谢持风听见了,还是把最后的书放好了,才爬了下来,飞快地穿好了鞋子,似乎有点不好意思,闷着头。
桑洱蹲了下来,迟疑了下,还是开口了:“持风,你有没有考虑过未来的事?”
“未来的事?”
“虽然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你以前的事,为什么会遍体鳞伤地流浪,但我看得出来,你以前并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你之后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桑洱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说:“你不要多想,我不是在赶你走。我只是觉得,如果我不问问,可能会耽误了你想做的事情。”
这么大个人了,还被当成孩子一样摸头,有点儿赧颜。可这温度却……令人贪恋。
谢持风的眼皮颤了颤,忽然,轻声叫了一句:“姐姐。”
桑洱一愣,睁大了眼。
来了这么久,谢持风应该是过不去心里面的坎儿,和她相处时,一直没有叫过她任何称呼。现在居然喊她姐姐了。
桑洱回神,语气比刚才更柔:“嗯,你说。”
谢持风的拳头捏紧了。
他不知道应不应该把他家里的事,还有郎千夜的事,都告诉她。
如果清楚地说了,她是不是就会猜到他是谁。
在秋天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养好伤,就会离开这个人。但这个念头,总是一日推一日,说不出口——原来他竟然不想走的。
这个念头,让他羞愧,慌乱,又无法压制。
沉默半天,谢持风的唇动了动,乌黑的眼看着桑洱,问:“你可不可以收我做弟子,教我仙功?”
这个要求,让桑洱感到了始料未及:“我教你?”
这剧本怎么回事,走向不太对啊喂?
少年,你的师尊是昭阳宗那位大名鼎鼎的箐遥真人啊!
谢持风不知她所想,轻轻颔首,一脸认真。
桑洱挠了挠脸颊,问:“持风,你为什么想做剑修?”
“我的家人被妖怪所害,我想变得强大起来,为他们报仇,也保护我要保护的人。”
桑洱有点儿头疼。她有点不忍心拒绝,况且谢持风可是见过她教裴渡的,如果不教他,那不是很说不过去?但剧情不允许她答应。
“持风,我当然可以教你。但师父一辈子只有一个,要拜就要拜最厉害的宗派。我的修为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未必会是你要报仇的那个妖怪的对手。我怕害了你。”
谢持风仿佛被一语惊醒,脸色苍白了起来。
没错。
他太欠缺考虑了。
郎千夜那般嗜血残忍的妖怪,如果他以后报仇失败了,或许……还会连累到秦桑栀,让她被郎千夜迁怒。
眼前少女的面容,仿佛与他那倒在血泊的家人的脸庞重叠了。谢持风打了个寒战,开始后悔自己说了那样的话。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饿了吗?”桑洱搀住了他:“好了,这个事情之后再说,我们再慢慢想想。说点开心的吧。”
桑洱低头,在衣兜里翻找了下,将那漂亮饱满的小老虎取了出来,笑眼弯弯:“好看吗?”
谢持风定睛一看,情不自禁地点了头。
“我特意做给你的。”桑洱将这小老虎放在了他的手心,然后包住他的手,合拢了起来:“我记得你是属虎的吧。我在庆典那晚看到了它,就觉得怎么说也要买给你。拿着它,你以后肯定能平平安安,逢凶化吉。这算是新年礼物吧。”
她说完了,谢持风依然怔怔地看着这小老虎,仿佛有点回不过神来。
棉布上染了她的体温。明明是无生命之物,也仿佛沾了暖意。
桑洱看他模样,心道难道他觉得这个礼物有点幼稚?
也是,十三岁的年纪,一般都急于摆脱幼稚感,不会喜欢这些小玩意儿的吧——即使是白月光手作,那也是幼稚的。
也不知道谢持风还有多长时间的好日子过,桑洱决定哄他哄到底,就好脾气地说:“这是第一份礼物,你还可以问我多要一份,什么都可以。”
谢持风抬头。
其实,他之所以愣神,是因为已经很久没人送过他礼物了。让他心口热热的。
收到这样的心意,他本应心满意足,不能再贪心了。但某种在萌芽的、甜而酸涩的心情却鼓动着他开口。
“我可不可以……抱一抱你?”
十三岁的小少年,耳根有点红,提要求的声音也很小。
这要求,似乎还是有点孟浪,说完了,他就有点后悔。可来不及收回,下一秒,就被拉了起来。
眼前的少女展开双臂,将他纳入了她温暖柔软的怀抱里。谢持风一呆,脸立刻就红了。
他皮肤白,脸红的时候就很明显。手脚都有点儿僵硬。
手里的小老虎,差点没有握紧,只能用手指勾住那根红绳。
“好了好了,放松。”桑洱笑着搂住他,还一边揉着他的脖子。这仿佛揉猫的亲密动作,让谢持风松弛了下来。
他知道不应该。
所以,他只要这一次就够了。
谢持风闷闷地想。伸手,想回抱,但还是克制了一下,只拽住了她的衣服。
因为紧紧抱着,两人都并没有发现,在书房外面的走廊上,无声无息地站了一个人。
裴渡面无表情地看着亲昵相拥的二人。
昨天在秦跃那里受了一通鸟气,今早起来,头有点疼,心更不痛快,裴渡就出去溜达了一圈。
没想到,一回来就能看到这样的惊喜。
慢慢地,裴渡阴鸷的目光落到了谢持风的手上。
那里勾着一只小老虎钱袋,晃呀晃的。
裴渡记得很清楚,在庆典的大街上,明明是他先看这只小老虎的。
是他先来的!
全程,根本就没有这个姓谢的臭小子什么事。
但现在,秦桑栀却无视了他,将这只做好的小老虎送给了谢持风。
他之前怎么就没有思考过——这个姓谢的,和他,青璃,周涧春,包括秦跃,在长相上没有分毫相似之处。
秦桑栀对他好,是因为他长得像秦跃。
而这个姓谢的,从头到脚就没有一点沾上边的,凭什么秦桑栀还是对他那么好?
凭什么,这个姓谢的也要在秦桑栀的心里骑了他一头?
从昨日就被挑起,被勉强压下去的朦胧而强烈的嫉妒,在这一刻,如同在野外遇风的野火,猛烈地膨胀起来。
裴渡的眼神分外阴沉,恶狠狠地剜了那小老虎一眼,无声地退走了。
书房里的桑洱,浑然不觉有人来过。
她更不会猜到,这就是她最后能给谢持风感受到的温情。
抱了好一会儿,也快到吃饭时间了。
两人一起走到了饭厅,看见了裴渡早已经坐在了那里,无聊地托着腮,手指轻轻敲着桌子,表情和平常差不多:“我都等饿了,怎么这么久。”
他似乎不提昨天亲过的事了。桑洱微微松了口气,也装作无事发生,坐了下来。餐桌的气氛,一切如常。
那天夜里,风平浪静,雪也停了。桑洱早早入睡,却睡得不是很熟,总在做一些纷纷扰扰的噩梦。
第二天她终于明白,这种不安的预感从何而来。
谢持风消失了。
谢持风在强烈的眩晕,慢慢地恢复了意识,却因为环境太暗,什么也看不清。
只感觉到他的所在之地,晃荡而潮湿,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江水腥味。而他身子僵冷,双臂似乎被什么束缚住了。
依稀地,两道声音,隔着薄薄的木板,似远还近地传来。
先出现的,是一个谄媚十足的陌生人声音:“裴公子,按常理,这个点儿出船是有点早了。不过您出手这么大方,小的一定会准时把那小孩送到目的地的,您可以放心……”
“……目的地?不用了,把他有多远扔多远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 【脑洞小剧场】
1、
小裴表面:微笑。
小裴内心:气死我了嫉妒死我了气死我了嫉妒死我了气死我了嫉妒死我了气死我了嫉妒死我了气死我了嫉妒死我了气死我了嫉妒死我了气死我了嫉妒死我了气死我了嫉妒死我了气死我了嫉妒死我了气死我了嫉妒死我了气死我了嫉妒死我了气死我了嫉妒死我了气死我了嫉妒死我了气死我了嫉妒死我了气死我了嫉妒死我了气死我了嫉妒死我了气死我了嫉妒死我了。
2、
秦跃:她选你是因为你长得像我。
裴渡:你放屁!她三年没来看你了,早就对你没意思了。
秦跃:你放屁!
(然后背地里都觉得对方说的是真的,开始生气)
——
感谢在20211021??16:57:37~20211023??00:00: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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