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个回答,伶舟睨了桑洱一眼。
却只看到了她的后脑勺,和被江风吹得通红的耳朵。
两个大娘得知自己误会了桑洱和伶舟的关系,面上浮现出了一丝尴尬的神色:“哦,原来是这样。”
“嗯。”桑洱点头,补充道:“我家主人尚未婚娶。”
两个大娘本来是看航行时间长,打算找人闲嗑几句,打发时间,没想到一开口就搞砸了,把人家的仆人当成了和主子平起平坐的妻子,实在失礼。待了一会儿,两人就借故走开了。
船栏前空了下来,四周安静了许多。
桑洱的情绪似乎没有受到刚才那个话题的影响,抬起头,继续问道:“主人,你还要吃橘子吗?我继续剥给你吧,真的很甜。”
风拂动着桅杆上的旌旗。细碎的影子在她凌乱的鬓发,红通通的耳朵上晃动。
伶舟看着她,指尖无意识地点了点木栏杆。
他也说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不过,她的反应,确实和他想象的有一点不同——按理说,在以前,他从不会在意别人的想法和情绪。或许是心魂回归,改变了他的缘故吧。
橘子的甜汁仍徜徉在舌下,伶舟转开了视线,看着江上的波澜:“嗯,剥吧。”
“好!”桑洱一笑,继续剥着橘子了.
航程很顺畅,数日后,他们久违地回到了故地——行止山,即伶舟的宫殿所在地。
这段兵荒马乱的旅程,本没有桑洱的参与。因此,回来之后,【炮灰值】只变动了一点点,成了1550/5000。伶舟的好感值提升得倒比桑洱想象的要快得多,如今是65/100。
宓银还在蛋里的时候,就可以隐约感知到外界的情况,所以,她对这座宫殿不会觉得很陌生。在桑洱的游说下,伶舟并没有赶走宓银,而是延续了当初认下的主仆关系。
也许,在伶舟看来,这座宫殿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也没有太大差别.
从沙丘城回来后,桑洱的日子也回到了过去的模式。
由于心魂还没有完全收回,伶舟依然需要定期去九冥魔境,猎杀强大的魔物。每逢这种时候,桑洱就负责鞍前马后,为他布结界、擦武器、挡攻击、收法宝。在伶舟单方面殴打魔物时,她还会在不远处呐喊助威:“主人好厉害!”
虽说九冥魔境里险象环生,有一次,桑洱还差点被一头魔兽吞掉,好在,千钧一发之际,魔兽的下颌关节被伶舟卸掉了,她则被伶舟捞了回来。但是,每一次历练,收获都是巨大的。如今,桑洱修为进步,妖丹大了很多,遇到危险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在宫殿的时候,桑洱就兢兢业业地给伶舟当小跟班。
给伶舟泡茶,做好吃的东西,收拾房间,变成原形在他背部滚来滚去给他按摩。除此以外,桑洱还被“开发”出了一个新用途——如果伶舟睡得不好,就会拖她进被窝当抱枕。
在灵识错乱的时候,伶舟就很喜欢抱着她睡觉。手脚并用地压着她,下巴抵着她的发旋,似乎觉得这样很舒服。从桴石镇回来后,这个习惯还是没法彻底改掉。
还有一个改不掉的习惯,就是梳头。
回来后,伶舟就没有再化成原形了。大概是因为他更喜欢自己的人形。所以桑洱也不必再给他天天梳毛。
当然,对桑洱来说,这绝对是好事。因为伶舟在正常状态下的原形非常庞大,是一头巨兽。如果天天给他梳毛,她肯定会累瘫。
梳毛没了,梳头倒是保留了下来。
伶舟喜欢桑洱给他梳头束发。每逢睡醒,他都会自觉坐到镜子前。被梳得舒服了,还会懒洋洋地眯着眼,枕在她的身前。
岁月冉冉。一转眼,这样的日子,就过了两年。
寒冬,深夜。
荒郊野岭,鬼火狐鸣。
桑洱捂着手臂,蹲坐在一棵大树前。听见后方有脚步声,她立刻站了起来:“主人。”
寂静的树林里,阴风阵阵。一道熟悉的颀长身影,从垂落的藤蔓后方步出。那张倨傲又俊美的面孔,在幽微月色下,更添几分邪肆。
正是伶舟。
桑洱迎了上去,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小声确认道:“那只妖怪逃了?死了?”
“逃?怎么可能。”伶舟冷哼一声,显然不把她口中的妖怪放在眼里。一弹指,一缕黑雾裹挟着一颗发光的东西,飘到了桑洱前面。
桑洱接住了黑雾,里面裹挟着的,正是他们所说的妖怪的妖丹。
简短地丢下了一句“吃了它”,伶舟就往前走了。
“谢谢主人。”这些年,桑洱已经习惯吃妖丹来补充修为了。咽下它后,她赶紧追了上去。
这个地方,是中原的归休城以北的荒郊之地。
前段日子,听说有一只罕见的魔物在附近作乱。伶舟想拿它的骨头炼制武器,就追到这儿来了。桑洱作为随从,自然要跟来。那魔物虽然道行高深,却不是伶舟的对手。很快就被他拿下,拆掉了骨头。
但刚才,桑洱和伶舟口中的“妖怪”,却与这只魔物没有直接关系。
不管是相貌还是力量,伶舟都相当惹人瞩目,行走在外,冲他而来的狂蜂浪蝶自然也很多,有的是在半路结识的普通人类,有的是不打不相识的修士,也有感觉到伶舟的实力很强、愿意俯首称臣或者献身给他的妖魔。而且,还有男有女。
桑洱整天和伶舟出双入对,自然也会被这些有心之人注意到。时不时,就会有人偷偷摸摸地来打听她和伶舟是什么关系,以此决定要不要对伶舟展开追求攻势。
每一次被问到关系,桑洱都会如实回答,说自己是伶舟的仆从。
若是遇到一上来就误会了他们关系的人,桑洱也会温和地纠正过来。
往往,听了桑洱的回答,那些人就会觉得自己有希望了。可到了伶舟那里,他们还是无一例外地碰了一鼻子灰。
伶舟从来不搭理这些半路跟上来的人。
桑洱就像一股清泉,恰到好处地填补了他生活的方方面面。再来一个人绕着他转,就太多余了,他不需要。
大多数人被拒绝了就会识相地离开。但有时候,他们也会遇到一些不择手段的人和妖怪。
这几天,在归休城里追捕那只魔物的时候,他们无意间救下了一只被魔物当做储备粮的妖怪。那是一只风姿绰约、非常漂亮的妖。
一看到伶舟,她就眼前一亮。得知桑洱不是他的夫人后,她便提出了想学桑洱一样,当他的跟班,被伶舟拒绝后,仍不死心。这两日,那妖怪一直偷偷地跟在他们的后面,时不时就故意露出一点马脚,想吸引伶舟的注意力。
作为伶舟的跟班,桑洱自觉有义务为他排除烦心事。今晚,发现了那只妖怪在附近出没的踪迹后,桑洱趁伶舟在休息时,悄悄离开了他,打算去警告那只妖怪不要再尾随他们了。如果对方还是不合作,就直接赶走。
没想到,那只妖怪还挺狠的,在桑洱靠近时,突然对她下杀手了。似乎是觉得,只要弄死了桑洱,自己就能取而代之。好在,桑洱这两年的修为强了不少,反应极快地躲开了攻击,只被弄伤了手臂。
那妖怪见袭击没成功,就逃之夭夭了。
桑洱灰头灰脸地回来后,伶舟似乎猜到了发生什么事,冷笑一声,起身追了出去,杀了那只妖怪。
不得不说,跟在伶舟身边久了,桑洱感觉到,他对自己越来越不错了,还挺护短的。
以前,他们去杀那条半神半妖的腾蛇时,她被山鹫抓走了,伶舟也无动于衷,当她是可有可无的玩意儿。
但现在,遇到了类似的事,伶舟却会腾出手去拉她回来。甚至有好几次,在猎物和她之间二选一时,伶舟选择了她。
大概是觉得培养一个既能战斗、又能伺候他的合心意的跟班不容易吧。
抛开儿女私情不谈,如果桑洱真的是一只慕强的小妖怪,应该也会很喜欢跟着这样的老大吧。
前方的林间空地上,停着一辆马车。
伶舟已经先一步登上去了。桑洱揉了揉后脑勺,也跟着爬了上去。
伶舟倚在马车壁处,正在闭目养神。但熟悉他的桑洱看出,他根本没睡着。
桑洱挨近了他,拉了拉他的衣袖,眨巴着眼,说:“主人,我吃了你给的那颗妖丹,手臂已经没事啦。”
“你不跑出去,就什么事都没有。”伶舟睁开眼,淡淡道:“你这么晚了出去找她干什么。”
刚才,发现总是在他旁边的小妖怪不见了,伶舟瞬间有点不习惯。但他一点都没有往桑洱逃离他的方向去考虑。
她喜欢他,怎么可能说走就走,一声不吭地离开他?
“我就是打算去赶走她,让她别再跟着我们了。”桑洱摸了摸腹部,诚恳地说:“主人,你放心,这次只是例外。我现在的妖力已经进步很多了。下次再有妖怪来找麻烦的话,我一定会更加警惕,不会劳烦主人出马、让主人心烦的。”
这显然是下次还敢自己跑出去的意思。
“随你。”
伶舟移开了目光。
虽然他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但也知道,那只妖怪是冲着他来的。
一开始,那只妖怪还没有那么猖狂大胆,是在问了桑洱和他的关系后,得知他们只是主仆,才突然起了劲儿的。
这两年来,这样的事,已经不止一次发生了。
其实,只要桑洱在回答时撒个谎,后续的很多麻烦都不会出现。
但是,桑洱每次都是实话实说,哪怕是骗人,也没有再觍着脸、认过自己是他的妻子了。
记得她刚刚被他带回来的时候,就毫不羞涩地说想和他生孩子。有时候,一些暗示他“和她生孩子可好了”的小伎俩,甚至直白得有点好笑。
两年前,她还曾经拖着他满大街跑,兴高采烈地告诉别人,他们要成婚了。
但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桑洱虽然还是忠心耿耿地跟在他身边,专注又倾慕地看着他,却再也没有提过想当他的妻子、想和他生孩子的那些愿望了。
恪守本分到了极点。
本来已经习惯了桑洱的这份态度。但此时此刻,却有一种轻微得难以捕捉的烦躁,在伶舟的心间淌过。想不通这种躁闷的情绪是从何而来的。
算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本来他就没兴趣、也不可能和一只小妖怪结合。她安分一点,不是更好吗?
随她怎么答吧。反正不管什么东西来拦路,他都解决得了,充其量就是麻烦一点而已。
桑洱歪头,觑着伶舟的神色,有点儿疑惑:“主人,你头疼吗?”
“不……”伶舟顿了顿,又改口:“有点。”
“这里离和宓银约定见面的那座庙还远着呢,你要不要躺下休息一会儿?我给你梳梳头吧。”
伶舟没有拒绝,懒洋洋地躺了下来。桑洱往后退了退,捊平了自己腿上衣服的褶皱,让他躺了上来,给他解开了发冠,从口袋摸出了一把玉梳,一边给他梳头,一边按摩太阳穴,一如既往地耐心温柔。
头上传来了舒缓的感觉,方才心头上那种若有似无的不安和烦躁,似乎又没有踪迹了。
伶舟便不再去深究,浓眉松解开来。头歪了歪,习惯性地依偎向了桑洱腹部的那一侧,带着一种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无声的亲昵.
马车徐徐前行,一个时辰后,抵达了山中的一座庙前。
桑洱和伶舟下了马车。
他们和宓银约好了在这里见面。
这两年来,宓银的成长速度非常快。每隔一段时间,外表就会长大一两年。如今,已经长成了少女的模样。就和桑洱第一次看到的她的样子差不多。
小时候,宓银也跟着伶舟一起修炼。桑洱觉得她太小了,跟着进九冥魔境的话,一不留神就会被里面的东西吞掉,便说服伶舟,先不让宓银接受这种斯巴达训练。同时,桑洱每次进去,都会专门搜集一些妖丹,带回来给宓银开小灶。
等宓银的修为有了一定基础时,他们才开始带着她一起历练。
宓银长出少女的形态后,就开始履行自己当时说的话,走南闯北,去寻找她的族人。
西域的冀水族已经开始分崩离析。但宓银还是找到了散落在各地的族人。
她是在桑洱身边长大的,而那些族人也有了他们各自的新归宿,故而,宓银并没有离开行止山,只是和那些族人保持着联系。还因此掌握了牵丝人偶的术法,制造出了属于她的第一个牵丝人偶。
最近,宓银又跑出去了。
恰好,双方的回程有一段路是重合的。于是,他们就约定了在这座庙里见面,一起回去。
庙中黑漆漆的,空无一人,烛台、窗沿落满了灰,冷冷清清。但里间还算干净。
宓银还没来。桑洱点了一张凤凰符照明,铺好了休息的床,就说:“主人,你刚才头疼,不如就先睡觉吧。”
伶舟说:“你呢?”
“我在外面等宓银来了再说,说不定她还没吃东西呢。”
桑洱随手拉下了一张帘子,给伶舟挡着光。在外面的空地上升起了一个取暖的火堆,就坐在那里等着了。
这一等,就到了半夜时分。
深寂的黑夜,传来了一阵银铃响声。一个容貌娇媚的少女闯进了庙里,正是宓银。一出现,她就亲亲热热地扑了上来,将坐在地上的桑洱抱了个满怀,嘻嘻笑道:“姐姐!”
自从桑洱从“主人的主人”这一身份降级后,宓银就开始这样喊她了。
桑洱的手臂被那只妖怪弄伤了,虽然吃了妖丹,伤口已愈合,但周边的皮肉还是酸胀的,被宓银一撞,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宓银发现了她的异状:“你怎么了?”
“小声一点,主人在里面休息。”桑洱拉她坐下了。
宓银“哦”了一声。
宓银是慕强的人,小时候曾因为幼稚的理由而讨厌过伶舟。这两年来,她对伶舟的实力终于心服口服,喊的那句“主人”,也真心实意多了。
桑洱递了一个在路上买的干馍馍给宓银,才简单地解释了路上发生的事。
宓银咬了一口馍馍,先是生气地骂了那只妖怪几句,然后又说:“姐姐,其实你下次只要认一认,骗她们说你就是主人的夫人就好啦,绝对可以挡掉一大半的麻烦。”
桑洱摇头一笑:“主人就是主人,不能乱叫。”
虽然伶舟现在对她的态度好了不少,但是,她从两年前就知道,伶舟确实和剧情设定的一样,挺瞧不上她这只妖怪的。
没错,舔狗都会贪图“妻子”这一虚名带来的虚荣感。但这些都没有伶舟的喜恶重要。
明知人家不喜欢,还非要认那个名头,不是找打么? 宓银鼓起腮,咀嚼着馍馍,满不在乎道:“乱叫又怎么啦?现在这样麻烦没完没了的,不是更烦吗?反正主人也不知道,你背着他偷偷认一下,也没关系啊。”
在昏暗的里间,伶舟半睁开了眼,听着外面模糊的说话声。
他已经躺下很久了,翻了两次身,却有些睡不着,此刻静静地枕着手,侧躺着,看着透光的布帘。
两道挨在一起的影子投在墙壁上。从他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桑洱的一半身影。
她背对着他,绸缎般的黑发铺在纤瘦的背脊上。
这道背影他很熟悉——每一次遇到危险,她永远会第一时间挡在他前面,用后背抵着他。
面对宓银的怂恿,她似乎没有被说动,只是轻轻地说:“这样说不定会挡掉主人真正的姻缘。”
伶舟的指节微微一动。
热水正好开了,桑洱浑然不知伶舟是醒着的,泡了两杯暖茶,一杯递给宓银,一杯自己留着:“来,这么冷,喝点茶暖一暖。”
宓银接过了杯子,有点郁闷地托着腮,说:“外面不是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吗?要是横空冒出个什么妖怪,主人喜欢她了,被她抢走了,你怎么办啊?就这样算了吗?”
顿了顿,宓银又恶狠狠地说:“要是我的话,谁敢接近我喜欢的人,我就不放过谁!”
两年多了,桑洱想和伶舟生孩子的事儿,在宓银面前,早就不是秘密了。
桑洱吹了吹茶上袅袅的热气,仰起头。
庙宇的屋顶有一处是破的,茶面晃出涟漪,倒映着天上的一颗颗星星。
宓银虽然已经长成了少女的体貌,但还是不太能理解人界的事。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陪伴再久,也不一定能换来回报。否则,也不会有“天降打败竹马”一说了。
类似的故事,在主角那里,叫暗恋多年、苦尽甘来。在炮灰这里,则叫死缠烂打、一厢情愿。可以说是非常现实了。
听了宓银后面那一番恶霸似的话,桑洱觉得有必要给她灌输一点正确观念,就捏了捏宓银的脸颊肉,说:“强扭的瓜是不甜的。比如我,我总不能摁着主人的头,让他接受我的报恩,和我成亲生孩子嘛。而且,若真的如你所说,主人能找到他真正喜欢的人,也挺好的。这么多年,他都是一个人,太孤独了。”
“主人不是已经有你陪着了吗?为什么他会孤独?”
伶舟正听得有点入神,眼梢微动,看见墙上影子一晃,桑洱似乎是抬起手,摸了摸宓银的头,轻轻说:“我是仆人,那可不一样。”
伶舟无意识地捻了捻衣角,安静地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她继续说下去。
半晌后,外面响起的只有桑洱温柔的催促声:“好了,别顾着说话了,你再吃点东西吧。这次出去,有没有被别人欺负啊?”
一提起外面的话题,宓银就得意了起来:“谁能欺负我啊?我用我的牵丝人偶,就能把他们耍得团团转,杀得片甲不留了。”
说到这个牵丝人偶,桑洱忽然想起来,宓银现在用着的人偶,正好就是未来在九冥魔境里,被谢持风一剑斩断的那一个。
也难怪宓银会对谢持风恨得牙痒痒,再也忘不了他。
桑洱:“……”
总觉得这些事情,这些人们,兜兜转转,最后都能连在一起。
这时,宓银的话引回了桑洱的思绪:“不过,我这次出去,认识了一个还挺有意思的人。”
“有意思的人?”
“一个人类,也是魔修,名字叫裴渡。”
桑洱“噗”地一声,被含着的那口热茶呛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脑洞小剧场】
伶舟:她喜欢我,不可能离开我的。(自信)
桑洱:江折夜什么时候来?(看日历)
——
明天也有更新!=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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