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寻谨出来，慕言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他朝着窗户看下去，慕言坐在花园的秋千上发呆。
那个秋千是慕言来了之后，顾寻谨才弄上的。
慕言喜欢荡秋千，她喜欢双脚悬空的感觉。
顾寻谨走下去，慕言靠在秋千的绳子上，脑海里想的是顾寻谨刚才的样子，还有他身上的温度。
“想什么？”顾寻谨给她披上了一件衣服。
秋天的风很凉，容易将人给吹感冒了。
慕言被吓了一跳，看见顾寻谨的时候脸更红了。
差点就从秋千上摔了下去。
好在顾寻谨及时稳住了她。
慕言自从遇见顾寻谨之后就特别喜欢发呆，每次发呆得内容都是顾寻谨。
这是不好的现象，慕言知道，但她就是忍不住去想。
“顾寻谨，你说要是我们两个人以后分开了，你会记得我吗？”慕言希望的是不记得。
“不会分开的。”顾寻谨开口。
这个死丫头整天胡思乱想什么呢。
“谁都不会陪谁一辈子的。”慕言开口，就是夜南星有一天他也会结婚生子，到时候她就是一个人了。
顾寻谨把慕言拉起来，坐上秋千而后将慕言的抱在自己腿上。
顾寻谨很享受这样抱着慕言的感觉，抱着她就等于拥有了全世界。
很满足。
两人同时抬头看星星，都觉得对方当然眸子比星河要灿烂。
今夜的月光不亮倒是星辰比平时多了不少。
“阿言，我想听听你的事情。”顾寻谨开口。
他很想知道，他爱着得女孩有着怎样的童年。
慕言往后靠了靠。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就是一直流浪，一直流浪。”慕言有记忆开始就是一直流浪。
她的童年很无趣的，想的都是如何填饱肚子。
“那个老乞丐是谁？”顾寻谨开口。
老乞丐吗？
慕言转头看着顾寻谨。
“那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慕言对于幼时的事情都没有太大的感情起伏，唯独老乞丐。
那个人可以说是她的父亲。
“他长了一双湛蓝色的眼眸，一头金色的乱发，发尾总是黏在一起脏兮兮的。”慕言对于老乞丐的印象只有这些，老乞丐死的时候他太小了。
她现在都想不起他的模样来了。
只记得那双眼眸，是他身上最干净的。
“我有记忆开始，他就在我身边了，听身边的那些流浪汉说，我是被他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慕言开口，说起老乞丐时她整个人都透着哀伤。
要是老乞丐不死，她可能会成为小乞丐，她也不会跟着陈叔成为了小骗子。
顾寻谨抱紧慕言，示意她不要说了。
慕言摇头。
她想要说下去。
不知道为何，她突然想要顾寻谨多了解她一些。
“他们说老乞丐捡起我的时候，我只剩下一口气了，饿得都叫不出声来了。老乞丐就用他身上最暖和的衣服裹着我，去求刚生了孩子的舞女给我喂奶。”慕言抬手擦了擦眼泪。
那个男人明明自己都活不起了，还要养她，真是傻啊。
“他们都说我活不了的，他捡到我的时候我刚出生，脐带都还挂在身上的。”说起这个，慕言把顾寻谨的手放在自己的肚脐处。
她真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个母亲这么狠心就把一个刚出生的孩子给扔进了垃圾桶。
那可是她的骨肉啊，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啊。
流浪汉们说她的母亲很有可能就是舞厅里的某个小姐，可是那边都是西方模样的人，东方面孔很少见。
她长了一张东方面孔，半点混血感都没有。
顾寻谨心疼怀里的女孩，她是怎么样才长成这样大的啊。
“老乞丐对我很好的，有好吃都给我。我记得有一年冬天很冷，我们没有地方住，只能偷偷的躲进商场的厕所里。”慕言想起那些并不觉得难过，相反还觉得很温暖。
跟着家人在一起，无论在哪里都是温暖的。
“你知道商城的厕所吧，那里面真的很冷的。”慕言当时就冷得受不了了，但是比起大雪纷飞的街道，那个地方真的很不错了。
“老乞丐身上就一件破旧的棉衣，他自己冻了一晚上，却把我紧紧的裹在里面。”慕言那一夜睡得可舒服了。
顾寻谨听不下去了，他完全没有想象过，厕所里能够睡觉。
他的童年虽然没有人关爱，但他到底是顾家的小少爷，吃穿都是最好的。
“你知道吗？那个冬天是我过的最温暖的一个冬天，老乞丐真的把最好的都给我了。”慕言心里那个人就是父亲，虽然他的年龄可能都已经是她的爷爷了。
他长了一脸的大胡子，整张脸都隐藏在了胡子后面。
走路的时候总是弯着腰，金发有些都白了。
他总是喜欢去捡人家不要的染色剂将那些白发给染成金色的。
老乞丐是她见过最乐观的人，他总是让慕言要开开心心的，命运喜欢爱笑的女孩。
“后来老乞丐死了，他死了就没有人管我了。冬天手冻得有了冻疮都没有人会把我的手放在嘴唇吹上一口热气。”那个时候不懂死亡的慕言只知道老乞丐是去了他所说的天堂。
他走了之后就不要她了，他再次抛弃了她。
说到这个，慕言就再也说不下去，声音都开始哽咽了。
除了老乞丐还没有人能够让她流下真正的眼泪的。
他们都说她薄凉，其实她也有爱着的人的。
老乞丐就是她爱着的人，那个男人给了她家的温暖，虽然只是很短暂的时光。
但这足以温暖她的一生。
她也是又被人爱过的，她也是有爱着她的人的。
夜风吹过，慕言的手凉得厉害。
顾寻谨把她的手放在唇边。
以前有老乞丐爱慕言，以后就由他来爱慕言。
慕言的手变得暖暖的，她抬头看着天空。
她特别的幸运，每次都是能够逢凶化吉，她想一定是老乞丐在保佑着她。
“要是他活着，我肯定要喊他一声父亲。”慕言看着群星闪耀的夜空。
她生来就不被人待见，只有老乞丐爱她。
她很清楚被人爱着是什么样子的，她不懂爱，但是她知道爱是什么样的。
她闭上眼睛靠在顾寻谨怀里。
顾寻谨会是下一个老乞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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