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两天前看到的沈益。
那一天下着大暴雨,暗云滚滚地压下来,硕大的雨滴打在地面上,溅起了一阵一阵的水花。
翠雪在清平镇看望自己生病的大姑妈,却没想到在镇上的药馆里撞见了买药的沈益。
他穿着一身的蓑衣,又戴着斗笠,可尽管如此,他还是被淋成了落汤鸡,额前、两鬓都挂着湿漉漉的发丝,看他的鞋子好像也全湿透了。
沈益没有去过这个镇子,旁人自然认不出来,可翠雪不一样,当时她在医馆义诊的时候,看得沈益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一眼就认出了他。
只是前阵子民间传出来他是细作的事情让她很烦恼,这么一位“在逃罪犯”出现,论谁都不会轻易地上前打招呼。
药馆老板正要问沈益需要购买治疗什么的药材,没想到这位“客人”还是个懂医药的,沈益好像很虚弱地报了几种药材,老板愣了一下后,立刻转头给他准备。
就在翠雪暗中观察的时候,药馆的老板已经把药材称好,递了过去。沈益取了药贴后,随即就消失在了风雨中。
翠雪总算反应过来那些药是什么作用的,好几味她之前都给怀了弟弟的爹爹买过,是男子怀孕养胎的专用药,而且看刚才沈益要的那些分量,应当是重药了,想来是那男子的胎十分不稳!
再细细想来,刚才沈益的手好像一直按在了自己的腹部上,脸色苍白,连嘴唇上都毫无血丝。翠雪打了个激灵,脑海中编出了一部渣男抛妻弃子的大戏。
而在今天听到这些议论过后,翠雪编的那出大戏,立马又升级成了渣男迎娶白月光,替身小可怜伤心欲绝抱球跑的故事,不禁让人潸然泪下。
沈益赶了两天的路了,为了让萧俨尽快得到救治,他几乎日夜不息、马不停蹄地往辽疆跑,可这般辛苦的后果就是肚子越来越疼,直到在暴雨中痛地从马上摔了下来,还见了一点红,他才赶紧到药房买了些药。
为了不被人发现自己的踪迹,沈益特地没有选择在客栈落脚,他找了一户偏僻的村落,在一家老夫妻家暂时住了下来。
这对老夫妻十分地友好,因为家里没有儿丁,对待沈益格外得亲切爱护,忙前忙后地给他烧热水,煮药材。
沈益已经疼得整张脸都拧在了一起,蜷缩在床上怕都爬不起来,衣服因为湿透了而紧紧地贴在身体上,又冰又冷,老夫人帮他把衣服换了下来,还给他擦干了身体。
看着这样的沈益,她心疼极了,想起了自己当年因为胎气不稳而丢了孩子后再无法生育,更加地难受:“苦命的孩子,怎么这么不懂得爱惜自己呢!”
沈益又是腹痛,又是冷,全身都在发抖,痛地嘴唇都被咬破了皮,不一会就发起了高烧,看到老夫人这般哭泣,只好提了提精神,用力地睁着眼皮,勾起了唇角安慰道:
“夫人,我没事,不要担心,我是大夫,自己心里清楚,不要紧的……”
“这哪里是不要紧!你一个大夫就能这般胡来吗!你,你那可怜孩子的父亲呢?他为什么不在你身边,是不是他——”老夫人道。
“不是!”沈益忙说道:“不是他的事情!是我自己不好,我偷偷跑出来的!”
老夫人一看沈益这般维护那个男人,也不好多说,只能催促着外头煮药材的老汉:“老头子,你倒是快些!”
摄政王再婚的消息让整个京都都震惊了,而这位新任王妃还是那位死去的段云瑶,那就更让人吃惊了。
而对于那个身死之谜,段云瑶给众人的回答统一是:当年中了毒,病死了,可自己被埋在棺材里以后,却意外地活了过来,但是失去了记忆,什么也记不起来,只最近在京郊瞥到几眼萧俨英俊潇洒的模样才想起来了几分。
听到萧俨出事后,便立马寻了过来,与萧俨相认。
这一匪夷所思的消息闻者不信,只当又是一个长得像段云瑶的男子想要趁王妃被罢黜而代替他成为萧俨的新欢,可李准却异常肯定了他的身份。
段云瑶是他曾经的贴身护卫,自人出现后,他立刻登门拜访,以示前主之仪,而在他见到段云瑶后,便确定是他无疑了。
无论是外貌还是举止神态,都与从前一模一样,只是问他以前的事情,他也确实像失忆了一样,支支吾吾答不上话来。
而这个时候,冷冰冰的摄政王也会像以前一样,格外疼惜自己的“未婚王妃”,“警告”着李准注意言辞和身份。
李准为之不屑,他只想尽快找到那个割了他一侧耳朵的刺客,可宫里头和萧俨仿佛都在为别的事情忙碌,对刺客这一事,居然格外敷衍。
就在允景帝得知萧俨要和失去记忆死而复生的段云瑶大婚这一消息后,竟然一改往常,仿佛惊讶之余,还露出了一丝异样的兴奋。
他不再躲被子里不肯出来了,反而是沐浴更衣,立刻拟了婚书,开始着手萧俨的婚事,甚至比上一回更加地用心。
与此同时,内务官员也很是不解,这允景帝以往从不爱亲近后宫眷属,这些日子里却不停地让太医院给他做滋补品,前朝之事也不顾,只疯狂地宠幸后宫妃子们。
果不其然,半个月后,锦祥宫里头的淑妃就有喜了,加上萧俨的婚事,京都可谓是双喜临门。
摄政王门口再一次张灯结彩,赫大的喜字贴在门头上,宾客们都纷纷带了贺礼前去赴宴,这场隆重的婚礼,就像是对当年的那次弥补一样。
论谁都会感叹一句,这世上还有这等良辰美事,心爱之人的重获新生,摄政王应当是欣喜无比吧!
可李准却并不高兴。那日的刺客案,总算有了些眉目,他的下属在乱葬岗上发现了他派去的那位刺客的尸体,这必然是被人发现了才会被杀死。
若是皇帝的人,那必然会被送去大牢的,而这般草草滥杀了,却说明那并不是皇帝的人所为。李准再往下查,就发现了前锋营里一位副将的参将在秋猎那天消失了,与他一起消失的还有他的父母亲。
而这位参将正是那天和玄旻一起处理沈连昌尸体的那个人。
李准怒极了,立马进了宫,原本想把这件事禀报给皇帝,却没想到萧俨居然比他还要早了一步。
一早上,萧俨就带着大理寺的樊寺丞给皇帝请了安,将查到的这个一样的讯息报告给了皇帝。
如此光明正大,再加上萧俨还在秋猎时有护驾之功,允景帝自不会再说什么,再者萧俨说会立刻派人去缉拿谢澜清,李准便更是一个声都不吭了。
如今喝着萧俨的喜酒,李准只能埋头生着闷气,杯中的酒一杯接着一杯地换。
他的十万大兵,此刻再“护驾”的可能性已经极其地小,而再这般聚集在外城,不仅要开销巨大,还极易被京都的人发现,李准只好又遣返了大部分的士兵,等来日再找时机。
新的这位王妃也与上一位很不相同,他和萧俨平坐在上位,与宾客们觥筹交错,席间嬉笑言谈,谈吐气质不输皇家贵族子弟,这不禁让人刮目相看,也总算明白了萧俨会喜欢他的道理。
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位新王妃的酒量还很不错,自己的夫君喝到半场就倒下被玄旻送去了婚房,而段云瑶却陪着宾客们直到整场宴席结束,还非常有礼貌地把客人们一个个送到了门口,行动间步履生风,一点醉意也无。
终于,婚礼结束了,疲惫的下人们开始收拾凌乱的屋子,新夫人安排好了事宜就自主地去了婚房。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屋子里溢满了酒味,段云瑶蹙了蹙眉,直直挪步到了床前。门外的侍女们相视一笑,离地远了些,一边小声嘀咕道:“这果然还是得正主来了,好事才能成啊!”
婚床里趴着一个穿着喜服的男人,厚厚的喜被盖在他的身上,像是一只硕大的饺子,段云瑶看了一眼后冷哼了一声,笑了笑坐到了一旁,道:“你在这干嘛呢?”
没想到那“饺子”里头的馅突然滚了出来,红着脸咬牙道:“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
段云瑶依然是一副处事不惊的样子,为自己倒了一杯喜酒后轻轻呡了一口,问道:
“他人呢?”
“小肉馅”愤愤爬下了床,捋了捋袖子,把段云瑶手里的酒杯抢了过来一饮而下。
段云瑶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眼前的这位曾经的“江湖第一剑客”、万尺楼楼主叶轻寒,噗嗤一声笑道:“叶大侠,你胡闹什么啊?这个事情不是早就说好了吗?”
“哼。”叶轻寒抱拳在段云瑶身边坐下,道:“怎么的?你还想和他入洞房?”
“哈哈哈!”段云瑶大笑着起身,绕到了叶轻寒背后,轻轻捏了捏他的颈椎后,俯身到他耳边道:“我要是真想,他也不会愿意,我知道他暗地里说派兵去追捕谢澜清,实则是寻找沈益,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没想到你会和他一起商量着耍我——”
“我不是——唔……”叶轻寒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堵住了。
段云瑶亲地又狠,像是狼崽子一样,咬着叶寒清的薄唇,一边哑声道:“小寒,你不乖,知道会有什么惩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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