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讲究与时俱进,以免被社会抛弃,武馆亦是如此。
距离她们家最近的那一所武馆,就跟现代连得很近,内设隐约像舞馆,又令人有健身房的错觉。
壁上‘武’字肆意张扬,突显武馆特征。
宗逸带着叶伶舟在馆里参观。
左边放着木人桩,一人身着白色练功服,掌肘撞桩。
右边摆了一个拳击台,两人在上面做着点到为止的搏斗。
戴着红色拳击套的男子防守不慎,被对手一拳打在了护具上。
随着一声闷响,宗逸感觉到身旁女孩兔躯一震。
回到前台,上面有各设武术班的报价,咏春、拳击、太极等,种类倒是挺多。
杂,不太精。
教初学者又绰绰有余。
看着叶伶舟怯生生地握着手腕低头看着报价单,宗逸问道:“学吗?”
叶伶舟微怔仰头,一时间说不出话,宗逸认真地回望她,耐心地等待着回应。
耳边还有屋内因发力的喝声、撞击声和痛呼声。
她如身临峻峭高峰之下,茫然之时,被身边这人套上了一根捆在腰间上的绳子。
宗逸只身攀岩上顶,回头一手握着绳子,一手伸在半空中,认真地问在峰下的她。
上来吗?
半响,没有回应。
宗逸伸出了掌心慢慢握拳,势有放弃之意,便要收手起身。
忽然间,另一只手上的绳子倏地紧绷,那头的女孩握住了绳子,故作坚定下藏着惶恐,紧咬着唇角,却紧紧抓绳不放。
“学。”
我上去,你别走。
宗逸察觉到了她眼底蕴含的意思,发现了她对自己那隐在暗中的依赖感。
没有关系,待她爬到中部,放开绳子便是。
宗逸任由着她拽住自己的衣角,一念之下,心却突如巨兽啃咬。
她将手掌盖在报价单上,用力程度像是在下着决心。
她对着等待已久的前台问道:“能租房间吗?”
——
两人来到了一间闲置的练功房,里面放着一些器械,空间不大,能容纳两人在里面伸展拳脚。
没有第三人,宗逸便是教练。
叶伶舟目光闪烁,惊讶于她的又一项与宗伊截然不同的新技能,也逐渐明白宗逸似乎从未隐藏过自己的不同。
只是身边人像瞎了眼没发现罢了。
宗逸脱了鞋袜,叶伶舟跟着动作。
宗逸走去看房间里的用具,叶伶舟紧随其后。
宗逸拿起一卷绷带,叶伶舟也跟着拿了一卷。
宗逸回身看向叶伶舟,好笑地没收了她手里的绷带,然后握着了那双小手。
叶伶舟的手并不算嫩,摸起来有层薄茧,但十指尖尖,胜青葱。
宗逸摩挲着她的手指关节,触感软似兔爪,竟一时起了玩心,挨个关节搓了个遍,像极了摸骨测体的江湖骗子。
叶伶舟被搓得手指发烫,耳尖泛红,想缩回手。
这才让宗逸想起正事来,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猥琐,她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为她缠起绷带。
缠好绷带,戴上拳套,宗逸便让她与自己面对面站好。
姿势,注意事项,术语,什么也没教,一点也不像当时教她骑自行车时的认真,只说了一句话。
“打我。”
叶伶舟呆滞片刻,摇了摇头。
宗逸又说了一次,叶伶舟依然站在原地,双手自然下垂,不肯动作。
“那你打它。”
宗逸指着立在一旁的沙包,自己退在了安全的地方。
面对非人物体,叶伶舟就没那么抗拒了,她只是站在那犹豫了一会,试探性地打了沙袋一拳。
软趴趴,比棉花糖还软。
叶伶舟自己也觉得不太对,还红了脸,但宗逸没发表任何评价,只是环抱着臂,下巴轻抬道:“继续。”
继续。
拳击手套打在沙包上,双方都不觉得痛。
但随着一拳又一拳,杂乱无章,她的手有些发麻,沙包依然稳如泰山。
叶伶舟一拳比一拳用力,只感觉手臂都发酸了。
却没有注意到眼眶中的泪水如开了闸般流出。
泪水随汗而流,混迹飞洒,她咬紧了牙关,倾泄在沙包上。
她用力得有些恍惚,竟在那非人物上看到了人的脸。
黄佳、蛇纹、那群男生,还有宗伊。
她朝着人便打了过去,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脸上还带着如此猖狂的笑容,又朝着脸上打去。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像极了疯子,辫子上的发圈好像都甩不见了,发尾贴上了脖颈,沾上了水渍。
眼泪急冲冲地滑落,她不想让人看到她的脆弱,为了掩饰自己的泪水,打得比上一拳,又用力了一分。
要打尽一切的不解。
想不明白,不想明白。
为什么她会遭遇这些事,为什么是她遭遇这些事。
我做错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们凭什么随意欺负我。
凭力气,凭利益,凭性别,凭出身?
凭没有心?
啊!没有心,真的就能肆意妄为了啊。
她赤红了眼框,觉得自己此刻做了一场深埋在心里一直无法实现的梦。
但这还只是一场梦,她没了力气,坐在了地上,失声痛哭,哭得让人心颤,哭得触目恸心。
为什么没有人来帮帮她。
她的双手都在颤抖,只觉无助,要坠入万丈深渊,又忽然感觉到有一双手的靠近。
那双手将她紧贴在皮肤上的头发一点点撩开,整理好。
抵着她的脸颊,将面上的水迹用拇指抹去,轻柔的,仔细的。
抬起她的手,摘下圈套,拆开绷带,温和地揉按她的掌心。
她的眼睛红肿,泪水如一层纱雾模糊了那人的模样,她觉得自己看不清脸,却也因此感觉看到了那人的灵魂。
“是不是觉得做坏人真好,没有那么多限制自己的条条框框。”
叶伶舟一震,将头垂下了些许。
宗逸认真地为她舒缓着手上的压力,抬起头,望向叶伶舟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深邃。
“能够肆意放纵,任取任索,只为自己的快感而生,也不需要顾及其他。”
听起来很美好,没有比这更美好了。
“那是野兽,那不是人。”
而没有‘心’,连兽都不如。
宗逸虚空指着她心脏的位置,意非此心,是那颗能感情义,知冷暖的心。
“你很好,你有一颗温暖的心,不要丢掉它,我教你怎么保护它。”
一个务实的人,她不爱讲大道理,却又陪着自己坐在地上,用着笨拙的话语,赤诚的眼神,小心翼翼地为她护住摇摇欲坠的心灵。
怎么会没有人来帮她,帮她的人只是没有弯下腰,她要自己直起身子,才能奋力抓住那只伸出来的手。
叶伶舟宣泄了一通,身体略感疲倦,精神却越发充沛。
宗逸见状,待她休息了一会,又让她起身。
“打我。”
似曾相识的话语。
叶伶舟放开了心,没再抵抗,但见宗逸没戴任何防具,自己也没有戴拳套,打出的拳比第一次打沙包的拳还软绵无力。
她下意识闭上了眼。
没有她料想的被人抓着手就是一个过肩摔,她一拳打在了宗逸的手肘上。
猫爪子挠得都比她有劲,宗逸似乎也没想到她这一拳能这么软,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她抓起叶伶舟的手,便往自己的腹部上放,吓得叶伶舟整个人向后缩,却又挣不开。
“这是肝脏,如果打这里的力度足够大,能直接把人打休克,这上面有大量神经,打上去就算没休克,也会痛得爬不起来。”
接着她又带着叶伶舟的手向下挪。
“这是膀胱……”
她带着叶伶舟游走了一遍自己的身体,告诉她哪能打,哪打了致命,也让她知道要怎么保护好自己。
叶伶舟抿着唇,只觉指尖发烫,十分不自在,她努力地让自己专注于生物学上的五脏六腑,专注宗逸的话语。
说完,宗逸见叶伶舟放不开手,就拿来了两套护具,两人都戴好了,她又让叶伶舟向她进攻。
除了告诉她如何站姿更好发力,出拳时如何动用全身力气,没有教她一招一式。
意在速成,那就打了再说。
过程中,宗逸毫不还手,她虽带着防具,依旧去用手护着该挡的地方,必要时甚至直接蜷缩了起来。
看着狼狈,却让叶伶舟不知道该往哪出手。
直至叶伶舟没了力气,宗逸看着还是优游自若。
休息了一会,宗逸站起身,叶伶舟以为宗逸又要让自己打她,不料宗逸竟扬唇一笑。
“刚刚教你进攻,现在教你防守。”
叶伶舟怵然后退,看着宗逸的坏笑,脑子里迅速飘过一道弹幕。
完了,是值7分的笑容。
……
趴在床上欲哭无泪,叶伶舟浑身酸痛得像给人放在铁砧上捶打了一番。
她还算聪明,懂得观察宗逸防守时的动作,有样学样,姿势虽然不好看,但真得很实用。
而宗逸明显也不是对她真下手,出的力比她打宗逸的力气还小,这时候她才感觉到拳脚无眼,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出的拳头打在人身上的痛。
都说力是相互的,但打人的人,就是不明白被打的痛。
房门被打开,那个不请自来的家伙又一次毫不客气地走了进来,她手上拿着的药酒味道从门口就能闻得到。
叶伶舟有气无力地看着人走到床边,坐下,拍了拍她的小腿。
“把衣服撩起来,我给你搽药。”
叶伶舟扭头将脸埋在枕头里,一副听不见的死鱼样。
她逃避的模样让宗逸无奈地轻笑一声,决定继续不请自来。
不久前哭了一场的叶伶舟眼睛有些疲惫,精神也不太好,她听着耳旁窸窸窣窣的声音,莫名催眠。
“唔!”
叶伶舟忽然瞪大了双眼,唇缝中溢出一声,抓紧了枕套,指尖紧紧地陷了进去。
闷哼声层出不穷。
叶伶舟的眼尾熏红,皱着眉似忍似纵。
宗逸手上动作不断,闻声垂眸。
明明洗了澡,却又在不知不觉中流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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