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同时,裴妙锦也透露出了另一个消息。
听完这个消息荆蠡激动地无以复加,一个没忍住又哭了出来,一天之内哭了两次,还是在同一个人面前,饶是大男主也不好意思了,脸上浮现一抹诡异的红色。与之相反的,却是机立断的决心,选择了另一个地方。
“裴兄,此去凶险,前路未知,不知何时才能归,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挣扎良久,荆蠡还是开口道。
如今荆家的旧交避他们如蛇蝎,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帮他们。只能寄希望于眼前这位能施以援手。
“荆兄请说。”
“你我虽相识不久,但在这京中,却是我唯一能相信的。荆家一门妻儿老小,就托付给你了。恳请你能帮我照顾一二,若我能平安归来,你的大恩大德,定不会忘。”荆蠡郑重承诺道。
“你既然去意已决,我也不便拦你,你放心,这段时间内我会替你照顾好荆家的老小。只是此行危机重重,你一定要多加保重。”裴瑾叮嘱道。
胸腔中流动着一股暖流,从被捉拿下狱开始,人人都避他们如蛇蝎,狠毒一点的要拿他的人头去邀功。
他和裴瑾不过是萍水相逢,初次相逢他还差点杀了他,他不仅不计前嫌,还对他伸以援手,甚至还关心他的安危。
若是为了虎符,他已经拿到了,没有再帮他的理由。也十分后怕若是自己那天再狠辣点直接抹了对面人儿的脖子,恐怕自己与家人是永远也见不到了。
想到陛下如今危机四伏,还在背后一直默默的追查真凶,荆蠡的心情十分复杂。
他虽不上朝,但朝中的局势也有所耳闻,先帝偏爱赵王,亲生的皇子如同隐形人一般,在朝中毫无威信,也无拥护。
先帝出征,朝政多依赖内阁把持。对待这个无依靠的皇子,尝到了鲜血的虎豹们,又怎会轻易的放权,深宫之中,处境恐怕更加艰险。
“山水有相逢,望君多珍重。”
言罢,起身上马。
陛下初初登基,内忧外患,皇位恐怕是飘摇不稳,若是他能平安归来,定不会负今日的情意。
落日下,一人一马急速驶离官道上,扬起的灰尘很快散落无痕,洒落的阳光将离去与留在原地一分为二。右边则是望着儿子的背影依依惜别的荆夫人,以及不知前路如何的裴瑾。
她不知提前将这件事告诉他是对是错,可是她知道,若是有一天他知道了他明明有机会救那个人,却硬生生错开了,会遗憾一辈子。
对他,她有很深的忌惮,这样的人,若不能彻底收服,那便是养虎为患。驭人者,攻心为上。荆蠡的心,在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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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
楚忻趴在桌子上欣赏着呈上来的虎符,嘴里发出赞叹之声,这就是传说中的虎符,又唤人拿出禁卫军的令牌,细细端详过一番便扔在桌子上悻悻道:这边疆虎符与京都都也没甚什差别,除了上面的些许花纹不同。
他是有些大失所望的,他原本以为调动边疆几十万大军的虎符有多么威风,气派,结果只是这么个小东西,白白期待了许久。
裴妙锦看着这般稚气的陛下未免觉得有些好笑,东西虽小,事关重大。能调动整个大齐的精锐力量的虎符在他眼中仿佛是个玩具一般,不禁开口道:“陛下,你可知我们为何要费时费力寻找这虎符。”
“还能为何,有了这虎符我们便可调动军队高枕无忧了呗。”楚忻随口道,思绪却飘出去了老远。
这些日子太傅如转了性子一般,再不同以往上课那般讲一些怪力乱神的故事,而是拿出一些治国策,兵法给他看。
每当上课时他都一脸的生无可恋,连连叹息,妄图让太傅接收到他的讯号,放他一马。
奈何太傅仿佛没看见一样,也不像之前那般三天两头生病在家中疗养,每日里兢兢业业的来上书房,腿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
难道人上了年纪,身体也会越变越好吗?
又转头看向一旁滔滔不绝的小伴读,这些日子也忙于找虎符,不怎么搭理他。
他一人独处深宫之中,无聊啊!耳边又传来裴瑾的声音。
“陛下此言虽实,却并非全部。”
“这虎符虽可调动军队,却调不动军心。”
先皇将虎符一半交予荆景山,一半交予军队统领。军队驻扎偏远,很难见到皇帝真颜,平日里最常见的便是直属将领,很容易发生拥兵自重的情况。
当时先帝手中无一符,却能将京中的守卫和地方的精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人一出现,便可抵千万诏令,那才是万军归心,众望所归的天子。
“待陛下哪天可以像先皇那般挥军自如,我们才可高枕无忧。”
“那我们离那天还有多远呢。”楚忻随着裴瑾的话语遥想着。
“只要我们循着足迹,努力,那天总归会到来的。”
吴启良悄悄的进门在耳边禀告。
楚忻听了,开心的大手一挥,宣他进觐见。
转头对裴瑾说:“四喜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皇子护卫了,他现在是是金吾卫指挥使。求朕赐名沈酌。”
“你好久没有进宫陪我了,这么久不见,可不能再转身就走了”楚忻委屈道。
自先帝赐旨以来,除年礼休假,二人再没分开过这么久,裴瑾留宿宫中的日子比在裴家还多。
只要他不务正业,身边的人再不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丢了性命。
宁贵妃见他不思进取,对这件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日有裴瑾陪在身边已成了习惯,自登基以来,二人分开,楚忻还是很不适应的。
沈酌行完礼,起身见皇上旁边还有人,细细一瞧,修身的月白锦袍,衬的肤如凝脂,一副风流俏公子的模样。
再见陛下的头靠的那样进,二人几乎贴在一起,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开口打断了这氛围。
“启禀陛下,杀手一事有眉目了。”说完看着旁边的裴瑾,希望他能自觉点。
裴瑾正要离开,楚忻拉住了她的袖子,“无妨,裴瑾不是外人。”
楚忻的声音虽不大,却是掷地有声。
话如同青丝一般传进裴妙锦的耳朵里,一路穿梭,直达心脏,心还是罕见的动了一下。
沈酌无法,只能开口:“我走访了京郊一带的郡县,又沿着陛下当初逃亡的路线走了一遍,果然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据前往泉阳府,抚州郡,怀郡,丰郡,漳郡的探子回报,有一伙人在事发期间逗留于几地,假借寻亲之名,打听有无受伤的人。”
“这帮人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脖子后有一个刺青,根据见过的百姓所述,是这样一个图案。”沈酌将图呈上,看着二人认真低头观画。
裴瑾只能大概看出上面是几笔勾勒出来的小蛇。
沈酌接着开口道:“有行道上的兄弟认出了那伙人脖颈上的刺青。”
“这是青龙帮的标志,是一个地下杀手组织,只要给钱,什么活都敢接。”
“那伙人行踪不定,但还是被我抓住了把柄。老巢已经被我们一锅端了,现在他们老大就在天牢里关着。”
“那家伙嘴硬的很,迟迟不肯开口。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撬开他的嘴,已经顺着线索抓到了上家,只是要费些时间去审。”
裴妙锦听完若有所思,一个帮派真的能培养出如此顶尖的死士吗?
环环相扣,先是先帝战场出事,后是上京皇子被暗杀。
连环计,招招致命。
避无可避,如果这一切真的是人为操纵的,那个人真的太可怕了。强如先帝,在几十万大军的保护下,还是死在了战马前。
他们能赢吗?
她感觉他们现在陷入了一张蛛网中,密密麻麻的由四面八方扑面而来,使人不可动弹。
书中齐国灭亡是作为背景板出场的,只为了交代男主一家悲惨的遭遇。
对待背景板作者自然不会多费笔墨,寥寥几笔,便随意勾画出了一个王朝的兴亡。
作为旁观者,裴妙锦自然可以不管,捧着戏本,高坐楼台,小酌清酒,欣赏着书中的闹剧。
可是她现在生活在这里,有触觉,有心跳,有感情,她能感到楚忻对她的一片赤诚。
这种久违的感觉如同甘霖一般无声滋润着她的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开始失去这种信任。
是从她设计伏诛李维德,还是她贬了王婕妤的时候。
慢慢的,曾经的真心变成互相猜疑,少时的情谊被轻易掩盖。母妃死后,亲近之人看她如同恐怖的怪物,多智近妖,开始怀疑她,明知她的身体不好,无力争夺皇位,也根本无心争夺皇位,还是实时布控公主府,后期更是禁在芙蓉阁中不得出。每日闲暇便是读读新出的话本,品品京中最新的消息。
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她无法再像上辈子那样当个戏本去读,去品味。
可是她能相信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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