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间的门帘被拉上,晏酌看着自己坐到病床上的人,无奈的笑了下。
这场景既熟悉,又陌生。
想之前,江佑还是全身防备,一脸警戒的状态,这回甚至都有点轻车熟路了。
“来吧”,他说。
晏酌俯身扶住床栏,盯着面前的人,认真的问道,“江佑,我们不用再避着对方这件事,是会让你开心的对吗?”
“当然”,江佑应着,“我希望我们能正常相处。”
“好”,晏酌笑得蛊人,“那我来了。”
酒香味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开,江佑浑身像泡在了酒缸中,上下浮沉,没有支撑,呼吸艰难,逼仄异常。
这是一个还未成熟的alpha,在一个基因强大的成熟alpha的威压下,所产生的失重窒息感。
江佑眼睛有点红,盯着面前的人,烦躁油然而生。
和上次的感觉不同,他一点也不想凑过去,只想把面前的人踢得越远越好。
而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失血的现状下,江佑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无法抑制,没有由来的愤怒让他也忘记了伤口,直接抬起顺手的右手,往前砸过去。
晏酌像早有预料一样,眼神未动,偏了下身子,躲开了他的拳头。
“倒不是不让你打”,他笑了下,提醒道,“换只手。”
江佑怔住,回了回神。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知道”,晏酌体贴道,“这是你第一次感受同性之间信息素的对抗吧?别担心,都是正常的。”
“嗯”
晏酌看着他红到极致的眼尾,像镶了簇妖艳的火一样夺目。
他眼神微动,突然道,“江佑,要不要我教你,怎么对抗别人的施压?”
江佑缩在角落,头发汗得半湿,“要。”
“好”,晏酌声音微哑,指引道,“你现在的信息素被我冲乱了,没办法聚集保护自身,别害怕,集中注意力,全力释放你的信息素,不要隐藏,迎上去,你的意志力足够强大,只要不怕,就没有人能压过你。”
信息素这种东西,闻得见,但摸不着看不到的。
所谓高低强弱,是从基因上,从根本上就决定好了的,那是天然的排列,无法更改。
但晏酌始终认为,基因不能决定一切,人也不会总被本能支配,总有些东西,会超越造物主的安排。
薄荷味大面积的轰然散开,在空气中与酒香交织,像冰遇到了火一样,谁也不饶谁,谁也不服输。
晏酌眼睛一亮,默不作声的释放了更多的信息素。
原本已经有些轻松了的江佑,身体又重新被打了回去,牙关咬紧。
“加油。”
“你俩干嘛呢?”
宋念无法感知他们的味道,只是皱眉看着胡乱挥舞的曲线问,“打架吗?”
里面的两个人没回应,沉默对抗。
突然,在某个时刻,江佑左手上的手环蓝光大盛,身上所有的压迫感瞬间消失,仿佛晏酌的信息素不存在了一样。
可他还没为这场伪胜的仗高兴多久,蓝光又戛然堙灭,无缝切成了闪烁着的浅红色。
“啊”
一声轻喘从江佑唇缝间溢出,颈后的腺体温度微微上升,从里面开始分泌出与之前完全截然不同的信息素来。
而葡萄酒也不再裹着人溺水,而是丝丝缕缕,没留缝隙的开始勾人。
星火燎原,来势汹汹。
酸甜的味道代替了清凉的薄荷,江佑全开的信息素,让毫无防备这种变化的晏酌也受了影响。
眼前的人,从一个能跟自己分庭抗礼的alpha,变成了一个香甜的omega。
还是一个初生的,没有被进行任何标记的omega。
诱惑十足。
“嘶”
晏酌自认控制力很强,但却发现现在自己的信息素在被引导释放更多,与之交缠。
他偏头不去看床上的人,企图重新夺回掌控权。
可受伤的江佑在刚才的对抗中已经把意志力用得差不多了,眼下面对alpha与omega之间庞大的致命吸引,是毫无办法的。
温软的身体贴上来的时候,晏酌僵了下,脑子里的弦一下崩到极致,险些被冲断。
即使知道现在如果肢体接触无异于火上浇油,但他还是第一时间抬手把人抱住,免得人滑落下去受伤。
“走”
江佑的头无力垂在他肩膀上,此刻,他们连半个拥抱都显得非常色情。
生理需求和理智在相互疯狂拉扯,江佑快把嘴唇咬出血,才艰难命令道,“你出去”
omega白皙的腺体就在颈后,此刻跟自己不过几厘米的距离,正张牙舞爪的释放着浓郁的诱人味道,不知死活的挑战着alpha的忍耐力。
晏酌闭了闭眼睛,偏头屏息。
上次一晃而过的酸甜味道他没认出,今天他确认了。
不是错觉,不是误闻,它真的存在。
江佑的omega信息素,味道是葡萄柚,是目前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事实。
“有点走不了”,晏酌咬了咬牙,不忍心也不太想把身上的人推开。
但他同样选择尊重江佑的意愿。
“别担心”,晏酌抬手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别挣扎了。
“哥!”,他朝外面求助道,“阻隔剂!”
帘子终于被掀开,宋念被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惊得跳脚,边往里面喷大量的阻隔剂边问,“你们到底干嘛呢?他的激素水平在两个峰值之间跳跃!”
“我的问题”,晏酌感受着江佑微颤的身体自责道,“我信息素释放过多了。”
“乱来!”,宋念喷完一罐说,“别抱着了,你把他放开啊!”
“不行”,晏酌皱眉,“alpha猛然完全抽离,omega身心都会不舒服。”
“”
“行”,宋念拿手指点了点他,“你可真行。”
阻隔剂可以辅助他们控制自己的信息素,晏酌顺利从被影响的境况中挣脱,缓缓替瘫软的omega脱敏。
“我们的信息素刚才都太浓烈,你还在分化期,为了不给你留下后遗症,只能慢慢减少释放,最终停止。”
江佑艰难的点了点头,脸上滑落很多生理性泪水。
他体内的火拱得人难受极了,下巴不由自主的在alpha的肩上蹭了下。
晏酌按住人,“别动”
江佑刚才,可是在往他的腺体那里钻。
这种行为要搁在其他场所,要么是性骚扰,要么是性邀请。
晏酌庆幸他哥很有职业操守,出去的时候替他们拉上了帘子,不然江佑这幅样子要是被人看了去,他会嫉妒的发狂。
“难受”
也许是因为他们已经不是最初的陌生人了,江佑此刻不带任何防备,反而掺杂着些依赖,甚至是撒娇意味。
“知道你难受”,晏酌一边抑制自己,一边安慰道,“再忍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如果alpha有勇气回头,看一眼肩上被情、欲浸染的人如今是怎样的柔媚勾魂,他一定是要先忍不住的。
“感觉好点了吗?”
晏酌的信息素已经微不可计了,他低头看了眼手环,已经重回平静。
江佑点了点头,感觉有点累。
他身上全是汗,还有点没力气,所以即使已经没事了,他仍旧没起身。
晏酌似乎也是明白这一点,偏头问了句,“介意我抱你出去吗?”
江佑摇头。
他其实有点接受不了自己刚才的柔弱与无能,在兀自郁闷呢。
“陪我休息会儿就好。”
“好”,晏酌抬手有些无措的想拍他的肩,但又落下。
半晌,他出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贸然跟你说什么…”
“不怪你”,江佑打断他,“是我自己答应的。”
晏酌摇头,“你的情况不稳定,就算要教你也应该等你分化了再说,是我当时不周全了。”
他只是,看着被自己完全压制的江佑时,觉得心疼,还有害怕。
所以有点迫不及待想让江佑学会那项技能,好免除一些隐患。
“晏酌”,江佑从他身上起来,抬手抹了把脸。
“有时候不要过度揽责,我们之间,你从一开始,就是完全尊重我所有的意愿,把我的利益至上的,我想,这也是我们能这么快成为朋友的原因。”
他抬眼,脸上还带着些没散尽的余韵,眉目湿润,鼻尖微红,薄唇轻张,神态撩人。
空气中omega的信息素早尽数散去,但晏酌分明仍旧感觉到了一股被支配的冲动。
“我信任你,并且不后悔跟你共同做出的每一件事,每一个决定”,江佑懒懒抬眼,说道,“这一点,现在是,以后也是,望谨记。”
晏酌听他说完,低头笑了声,心底某个地方涨得满满当当。
“我能…申请个拥抱吗?”
“?”,江佑被他问得有点呆,“…刚才没抱够吗?”
“哈”,晏酌也没再问了,抬手轻轻抱了下他,“没够。”
褪去所有外在因素的影响,此刻这个拥抱不掺杂一丝情、欲邪念,纯粹的可怜。
但却让江佑害羞的红了耳尖,心跳的频率不弱于之前。
“谢谢”,他听见面前的人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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