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的反应非常快，或许他也是满腔怒火，惊讶，不可思议，但他并没有选择因为愤怒呆愣在原地，他立刻俯下身揽住我的腰，把我带离了危险区，并且拉开距离。
“去死吧。”
夏油杰立刻召唤出两只特级咒灵，向甚尔发出进攻。
特级咒灵虹龙张开双手血盆大口，但甚尔不慌不忙，脸上还带着嘲笑，向着夏油杰和我射击。
这可是特级咒灵的速度，但都及不上甚尔的速度快，他随意躲闪后，又开口道。
“继续说。”
“我养了可以储存物品的咒灵，咒具就是存放在那里，也不用我多说了吧，咒灵的咒力又不是透明的………………”
他说个不停，但是我现在耳鸣声严重，后面什么都听不见了。
“够了！”
夏油杰和伏黑甚尔仍然在说个不停。
头好痛。
我捂着头。
从他叫我以前的花名那一刻，那些记忆一瞬间都涌了上来。
但他们是残缺不全的。
“黑井？死了吧，虽然我没有想让她死也没有想让她活……运气好就活着了呗。”
一条生命，就是落在他口中轻飘飘的语气。
“别说了！”
我被夏油杰扶住，强行稳住了重心。
“你去死吧。”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就划过脸颊，源源不断的流下来，我垂着头，透过散落在额头前的刘海看着他，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夏油杰和我打着配合，他召唤出的虹龙向着甚尔进攻，我绕后将一把以前在高专里花了大功夫才制成的金刚石匕首注入咒力进攻。
他一瞬间就把虹龙批成了两捷，同时借力强行扭转身体的重心。
我刺向他脖间动脉的匕首落了空。
好快，真的好快。
他手中的刀反手消失，反而不管匕首的刀刃，直接握住。
即便是天与咒缚，也被注入咒力的金刚石咒具划开了皮肤，在看到他手上的鲜血的那一刻，我下意识居然是分解匕首，不让他的手受伤。
他直接把我整个人随着匕首甩到他的前面，我在空中及时脱手，但他立刻以极快的速度发起进攻。
完了，被他找到空隙了。
我咬住了牙，打算等他近身的时候用尽全部的咒力展开反击，哪怕我死了，夏油杰的胜率也可以大一点。
但他没有在继续向前。
可恶，他知道了我的术式和距离成正比吗？他贴的越近，我的术式就越有效。
他掏出了枪，枪口指向了我的腹部。
“砰！”
我没有死。
他在最后迅速把枪口下压，瞄准了我的脚。
为什么。
为什么他不杀我。
他是手误吗？我不信，他居然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
那他为什么要故意放水。
他为什么不杀了我！
夏油杰召唤咒灵立刻接住了我。
随后，立刻操纵另一只特级假想咒灵裂口女，将甚尔拉入了她的空间。
“你认识他？”
夏油杰也发现了，我在一开始面对他时的崩溃，我们在战斗时他特意的放水。
“陌生人。”
这是真话。
我的记忆里，十三岁的时候我去酒吧陪酒，经理给我取了一个花名，叫阳蝶。
那时候家里正好缺钱，而我遇到了伏黑甚尔。
我只记得他是一个很大方的客人，会给很多小费。
我只记得这些了。
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一天回想过我十三十四岁时的记忆，与其说是不去回想，还不如说是我自动逃避回忆。
随着他对我熟悉又独一无二的称呼，记忆才一点点被展开。
但记忆中又有一大段一大段的留白，就像本来该保留的地方变成了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的记性还没有那么差，那那些消失的记忆，都去哪里了？
我的心中对伏黑甚尔没有任何的感情，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的层面上加上以前的客人。
我的记忆告诉我是这样。
但我的灵魂，我的身体，我的心脏，否定了这一切。
从见到他开始，我的心脏就不停跳动，激动，喜悦，怀念。
当他杀了我挚友和理子之后，是一种无名的莫大悲伤，不敢置信。
我的大脑告诉我，你必须杀了他。
我的灵魂告诉我，你不能杀他。
我的眼泪还没有停止滑落。
我只能杀了他。
夏油杰和我立刻前后包围夹击，趁着裂口女在假想空间，分散他注意力的同时，我们在现实发出了进攻。
“真蠢啊。”
他以为夏油杰想要偷袭，其实不是，他是想要直接收服腹黑甚尔的武器库，这样可以进一步削弱他。
相差两级以上的咒灵他可以直接收服。
但是，他被弹开了。
甚尔火速抽出另一把新的咒具，直接在夏油杰的胸口砍了两刀。
随后又把天逆侔当成板砖，直接拍打在了夏油杰的脸上。
夏油杰倒在了地上。
万幸，他没有对夏油杰下杀手。
我趁机握住了伏黑甚尔的肩膀，整个人起跳，在空中后翻，一边用枪抵住了他的额头，一边试图用最后的咒力分解他的心脏。
他没有动，甚至都没有反抗。
他没有抬头，只是掀开眼皮看着我。
为什么…………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
我的心脏从来没有跳的那么快过，一股巨大的哀戚沾染上了心口。
我希望你不要死，你要再强一点啊。
而我会用尽全力来杀死你。
在这最后一刻，我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怀念和抱歉。
他直接握住我的枪口，把枪口捏碎了，又握住我搭落在他肩上的手，往前甩，揽住了我的腰，然后一手刀劈晕了我。
我要死了吗……
我迷迷糊糊的，好像又看见了五条悟。
五条悟他也死了？这里难道是天国？
五条悟看上去好疯啊，疯到了极点呢，是最强被打败了？他难以接受嘛…………
他居然直接用出了赫，果然天堂什么都可以成真啊，他领悟了反转术式啊。
五条悟现在整个人都像是浮在空中，飘飘欲仙。
“抱歉了，理子，我现在没有为你的死感到愤怒，也没有憎恶任何人，我现在只是觉得。”
“天上天下，惟我独尊。”
怎么天堂里还有甚尔，他还被五条悟打败了。
“死前。”
我看不清甚尔的脸，我的身体麻木，浑身没有知觉，但我依旧想要拼命往前再爬一点，我想看清他。
他的身体摇摇晃晃，被五条悟炸开了半边。
这是梦吧，这是梦吧，可是为什么是梦，我还是会哭。
因为全身的麻木，所以心更加疼了。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再过两三年，我的儿子就要被卖到禅院家了，随你处置吧。”
他好像在看着我。
“如果可以，帮我………………
…………………………
…………………………
头好疼，我再也没有力气看下去了。
“这里是哪。”
我努力地想要弹开眼皮，亮光太刺眼了。
“没事的，一切都结束了。”
我被人抱在怀里，他柔声安慰着我。
我撑开了眼皮，知觉逐渐恢复。
“悟…………”
好刺鼻的血腥味。
“别睁眼了。”
虽然他这么说了，我还是已经把眼睛张开了。
我有很多话想问。
为什么我还会活着，为什么你还在，伏黑甚尔呢，现在是在哪里，为什么那么吵。
但我没有问。
“放我下来吧。”
五条悟摇了摇头。
“你脚上中了枪，不能走了。”
我看得到，五条悟第一次那么冷漠，我抬手擦去了他脸上的血污。
“你没事就好，杰呢，黑井小姐和理子呢？”
五条悟没有回答我的话。
“这些家伙，要杀掉吗？”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夏油杰。
夏油杰还活着，但是他怀里抱着的，是理子。
“理子…………”
我伸手想要摸一摸理子的头发。
“不用了，这些家伙都是盘星教的普通群众，主犯早就跑了。”
对啊，理子已经死了。
我闭上了眼。
周围全都是盘星教的教徒，他们像是疯了一样鼓着掌，脸上带着恶心的笑容。
我也快要疯了。
我摸到了理子的黑色的长发，上面的血早已凝成血块，坚硬的结在了头发上，显得妖艳又恶心。
我收回了手。
“小堇，以后要一起去很多地方！吃很多东西！得到普通人应该有的幸福啊！”
“当然！人是为了幸福而生的嘛！”
“撒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银针！”
“嗯！”
2006年，苦夏
任务失败。
死亡两人。
我在那天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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