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漫漫长夜，以天为被。
天上繁星点点，为漫天的黑缀上了几点星光。
天台上唯有一点烛光照亮了一小片范围。
齐睿早就已经躺下，此时睡得香甜。
何馨挨着他躺着，也已经睡下。
屠欢仍旧没有醒来。
厉铭看着并排躺着的三人，走到了邵琼身旁：“今晚我守夜。”
邵琼看着他摇了摇头。
厉铭的语气有些不耐：“别在这给我逞能。狗欢现在这个情况你也看到了，如果找不到替换的假肢比我还废。”
他说话如齐睿所说的那般毒辣：“相当于我们少了一个战斗力，还多了两个累赘。”
他说话并不大声，姬雪没睡，但是他们离得有些距离，厉铭觉得他的声音不至于大到可以传到她的耳内。
就算传了过去他也不在意，做人就要有自知之明，不要徒增他人的烦恼。
“有事第一时间我会叫醒你，如果你不养足精力，根本没办法应对二阶异种。你也看到了，狗欢伤成了什么样。”
还有一点，他不太放心这个新来的人。
可惜他身边的人就跟少了一根筋似的，心中的善意满满溢出掉落一地，压根不懂得什么叫防备。
尤其是这个姓邵名琼的。
齐睿那家伙例外，毕竟确实是脑子有问题。
邵琼听了他的话，有些迟疑。
厉铭沉着脸继续说：“之前我们一直逃避的问题需要解决了。”
他看着远处被拆卸下来的那个坏掉的假肢。
“这附近的食物越来越少，而且我们确实也需要别的资源。”
得给屠欢换条腿。
“我们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他认真道，“这里不是一个好的庇护所，风吹雨打日晒雨淋，何馨需要更好的环境。”
邵琼沉默着。
“而且，”厉铭眼神坚毅，声音也沉重了几分，“我也得成长，而不是一直躲在你们身后苟活。”
邵琼连忙解释。
“……你会一直保护我？”
厉铭忽然笑了，带着嘲弄的情绪：“我是残了，不是废了。”
“别用那种担心怜悯的眼神看着我。”他的声音有些冷。
邵琼缓缓放下手，眼帘垂落下来，盖住了眼里再次变得黯淡的光。
沉默尴尬的氛围蔓延开来。
还是厉铭重新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既然你进阶了，一级晶核应该对你来说没用了。”
“给我一颗，我知道你有。”
因为晶核稀少，所以有不少不敢和异种对峙又渴望获得异能的人会用自己有限的资源换取别人手里的晶核。
邵琼和屠欢除了给自己强化用，也会攒一部分用来换取食物。
可因为数量稀少，所以他们不舍得随意使用。
邵琼神色复杂地看着厉铭。
“至少让我身体稍微强壮些，遇到危急情况还能背动一个人逃跑。”
他的态度坚定。
邵琼也没打算拒绝他，伸手从腰间的小袋子里掏出一颗红色晶核。
会很痛。
邵琼说道。
厉铭嗤笑：“狗欢都能承受，还承受了两次，我会怕区区这种痛？”
邵琼将晶核送进了厉铭的嘴里。
晶核没入喉咙的一瞬间，青黑线条迅速覆盖上他浑身的皮肤。
第一次感受这种疼痛的厉铭翻倒在了地上，他的双眼充血，仅有的一丝理智让他咬紧下唇没有发出声音。
邵琼看着在地上来回翻滚的厉铭，有些不忍。
他微微偏过头，不愿再看。
不知何时姬雪走到了他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逐渐丧失理智的厉铭。
“他状态不太好。”
邵琼闻声抬头看她。
烛光摇曳，他看不太清她的面容。
“如果觉醒失败他会死。”
邵琼心神一震。
他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个说法。
他们以为顶多就是进阶的过程痛苦了点，可万万没想过这会关乎生死。
那该怎么办。
他有些慌张，忘了姬雪不懂手语，却下意识地比划着。
姬雪确实看不懂，但大概猜出了他表达的意思。
“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帮他。”
姬雪也顺势坐了下来。
她对觉醒异能挺感兴趣的。
就跟开盲盒似的，完全不知道开出什么样的异能。
这里的唯二两个有异能的人拥有的都是普通的异能。
一个火系，一个冰系。
没什么特点。
不过要想看开出什么样的盲盒，前提是这个盲盒得活着。
等待的时间漫长而煎熬。
已经两个小时了，厉铭失去理智保持这种一样的状态已经足足两个小时了。
邵琼有些心急，他和屠欢都没有花那么长时间。
姬雪倒觉得没什么，这反而是一件好事。
因为在努力抗衡，所以成功的可能性会更高。
又过了半小时，厉铭脸上的青黑线条褪去。
也渐渐恢复了理智。
姬雪看了一眼。
又是普普通通的异能——土系异能者。
看来这群人的运气都有点背。
开出来的盲盒质量不高，虽说异能没有强弱，运用得好的人不管是什么异能都能发挥到极致。
只是异能本身没什么特别之处的区别。
就好比一把镶嵌了宝石的剑和毫无装饰的剑的区别。
砍人的效果是一样的，只是一个好看一点。
厉铭恢复神智后，发现自己眼前不只邵琼一个。
这个看起来并不好相处的怎么也挤了过来。
邵琼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现在是什么感觉。
邵琼问。
厉铭转了转脖子：“感觉身体轻了很多，比以前有力量。”
“有种背两个人都没问题的错觉。”
邵琼比比划划。
“两个半小时？”厉铭皱眉，“这么久，所以你们俩就盯着面目狰狞的我看了两个半小时？”
闲的吧。
邵琼偏过头，假装没听到这句话。
两个半小时倒不至于，但他应该盯着看了有两个小时。
姬雪吓着他了，他差点以为这是和厉铭的最后一面。
他本来想着给齐睿和何馨也吃上一颗，异能什么的倒不重要，主要是能让他们的身体素质好些。
可现在他不敢了。
经历了那难熬的两个半小时，他不敢冒险了。
大不了就是他再努力一点，变得再强一点，强到可以让他们安然无恙。
他脑海里正想着这事，厉铭意外的和他难得心有灵犀一次：“我感觉可以给齐睿和何馨也来上一颗。忍着点痛，总比身体差强。”
他本来以为会得到邵琼的附和，却见对方把头摇得跟摇滚乐队成员似的。
厉铭理解岔了他的意思：“你是怕他们忍不了两个半小时的痛？也不急，这个可以以后再说。”
他站起来走了走，发现步伐都轻盈了许多。
厉铭瞧见了偷偷打哈欠的邵琼：“我现在精神很好，你们睡吧，今晚应该是个平安夜。”
齐睿趴在地上，专注地盯着悬浮在空中的一小撮土。
十秒过后，沙土受地心引力重新落到了地上。
齐睿有些嫌弃地看向厉铭：“铭铭，你太弱了。这才坚持了十秒。”
他开始声情并茂地数落他：“那时候欢欢第一次用火，那火焰，能窜两米高呢！你看看你，就这小撮土，才飘起来这么一点点高。”
为了奚落他，齐睿用拇指和食指摆出捏的姿势，夸张地形容那一点点高。
厉铭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现在能让它飘起来就很不错了。”
“你再试试。”虽然嘴上说着嫌弃，齐睿眼里却写满了期待。
厉铭深知熟能生巧，他显然不是有天赋的那一挂，和邵琼屠欢一比，那两人像是天生就与自己异能共存一般，只一小会儿就掌握了运用技巧，甚至都能借助异能杀死异种了。
再看看自己好不容易控制的那一小撮土，升起的那“一点点”高度，大概离地四十厘米左右。
两厢一比，他确实太弱了。
但比起一开始让沙土悬在空中一秒，现在能坚持十秒，再练练估计能更精进些。
他没有了手，至少靠着这项并不靠谱的异能，能帮多少是多少。
总不能总是让邵琼一个人为了他们所有人拼上自己的性命。
他现在的目标是能让沙土凝聚一起快速攻击异种。
只是以现在的进度……
短时间内怕是不可能实现这个目标的。
屠欢睡了一夜，还是没醒。
之前受的伤太重了，加上在极度虚弱的情况下进行了进阶，估计没那么快缓过来。
何馨不方便行动，也就静静地守在屠欢身边。
邵琼拿了食物分给了大家，查看了一下屠欢的情况确定没什么大碍，走向跟周围显得格格不入的姬雪身旁。
太阳有些刺眼，空气中的热气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姬雪有些无聊，这会儿也跟齐睿一样，眯着眼睛看着厉铭一点一点控制着沙土飘起来。
——真弱。
两个半小时才成功跨入异能者行列，却没想到他掌握的速度还能更慢。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袋食物，姬雪懒洋洋看过去，发现邵琼略有些腼腆地冲她笑了笑。
她理所当然地接了过来。
救了他们同伴一名，还附赠了一颗二级晶核，把他们的食物吃光她都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邵琼见她接了过去，随后拿出一支粉笔在地板上写字：我们要走了，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吗。
他写得很快，没等姬雪回答，又飞快地写了几行字：你没有同伴，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如果不介意，我们可以护送你到相对安全的基地，你可以在那里生活。
现在这个时候，有些小有规模的团体已经选址驻扎了，按照能力与贡献分配资源，他们接纳强者成为自己的一员，弱者则负责基地里琐碎的杂事。
可邵琼这一支一看就弱到让人觉得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的队伍，大概率是没有基地愿意收留的。
她有些好奇
忽然就有些想看看，这么一群人能怎么在这个世界存活下去。
就在绍琼以为她还是要拒绝的时候，姬雪突然开了口。
“好啊。”
“我没异能，打不过异种，身体素质也不好，除了吃没什么特长。”
她看着绍琼有些茫然的脸，笑了：“如果你们不介意，我想一直跟着你们。”
直到看着你们因实力不敌而一个个死在异种口下。
也或者，死在阴险狡诈之人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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