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基地里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只要还有口气在的，全都逃了出来。
作为基地的精神领袖，张越已经奄奄一息。
仅凭一己之力，他根本护不住几十号人。
然而他还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竭尽全力掩护尽可能多的人逃跑。
可后果就是，他被咬去了右半边胸膛，体内的器官隐约可见。
还能吊着最后一口气，全靠觉醒后的身体素质在撑着。
可也离死不远了。
其他人散坐在他四周，气氛凝重。
大家的身上都挂了彩，虽然还活着，但一个个都意志消沉。
张越身边蹲着一名治愈者，她感受着他的脉搏跳动越来越弱，越来越慢。
最后她摇了摇头：“我没有办法。”
她的能力还太过弱小，没有办法治愈这么严重的伤。
已经麻木的众人一个接一个缓缓看向她。
大家的脑子都已经呆滞，还没有从刚刚的冲击力回过神。
陈流不知何时走到张越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昏迷中的张越：“救不了？”
虽然看着张越，但话却是对旁边的治愈者说的。
治愈者摇摇头：“我的能力实在是救不了。”
陈流又问：“所以是快死了吗？”
治愈者听着陈流的话感觉有些刺耳，却碍于对方喜怒无常的恶劣品性，不敢指责他：“如果得不到有效治疗，可能撑不了太久了。”
陈流点头，一脸了然：“所以他现在很痛苦。”
治愈者附和：“他受的伤很重，就算他昏迷不醒，但他此时此刻肯定倍感煎熬与痛苦。”
“好。”
短短一个字让治愈者有些茫然。
可下一秒她懂了。
陈流直接蹲了下来，掏出绑在绑在大腿上的匕首，狠狠扎进了张越的左胸膛。
速度很快，张越的脸上甚至没有一丝痛苦。
治愈者又惊又怒，不敢置信地盯着陈流：“你！”
陈流将带血的匕首收进鞘中，一脸不以为然地对她笑着说：“我帮他结束了痛苦，他该感激我。”
项闻忍不住破口大骂：“该死！陈流，你到底在干吗！”
陈流站起来，脸上的笑有些邪佞：“他快死了，还很痛苦，我提前结束了这份痛苦，有问题吗？”
“陈流，”项闻的脸色阴沉，“你不要忘了他是为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陈流歪着头：“救你们这群废物？”
项闻怒了：“如果不是因为帮你挡住了攻击，他不至于伤成这样！”
“哦——”陈流拖长了尾音，脸上没有感激没有愧疚，“可我，没让他救啊。”
他的话无疑激怒了在场的所有人。
可是其他人碍于他扭曲的性格与行径不敢出言反驳。
唯有项闻，他脾气又直又硬，继续对着陈流义愤填膺：“你就该死在那里，只要老张还活着，你就没资格杀死他！”
“所以，”陈流走到他面前，舔了舔嘴唇，“你不服？”
项闻啐了一口，嘲讽道：“我凭什么服……”
未竟的话消散在空气中，项闻双瞳扩散，显然是没有想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他的身体缓缓倒下，周遭的人目光里满是惊恐。
陈流踩在了他身旁只具雏形的假肢上，用力碾了碾，模型被他踩成了两截：“逃命也不忘把残废的东西带上，真是感人肺腑的情谊。”
他环顾四周，邪肆的笑容挂在脸上：“让我看看，还有人不服吗？”
齐睿使出了浑身的劲儿，连脚指头都用上了力，铆足了劲往前跑。
但缺乏运动的他还是跑不下去了，整个人精气神全没了，猫着腰垂下双臂，左晃一下右晃一下，完全是凭借着意志力在向前蠕动。
何馨也跑不动了，她扭头往后看，没看到异种，倒是看到了一抹人影在靠近。
她渐渐停下了脚步。
齐睿脑子空空，缺氧导致他没有精力注意其他的事情。
他没注意何馨已经停了下来，也没注意异种没有追上来，更没有注意姬雪已经追了上来。
他就跟电视剧里的丧尸一样，毫无感情地向前拖动着步伐。
不能说是惟妙惟肖，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跑不动了？”姬雪滑到了何馨的身侧，看到了她煞白的脸和唇。
才这么点距离，持久力不行，爆发力也不行。
何馨的呼吸还有些乱，勉为其难开口：“确实，不行了。”
“嗯。”
姬雪将脚下的滑板往上一踢，稳稳抓在了手上：“那就休息一下。”
齐睿在前面越走背越驼，大概是对异种的恐惧仍在支撑着他没有停下来。
然后他的后领就被拽住了。
齐睿吓得一个激灵，整个人背都挺直了几分，一脸惊恐地缓缓转头。
看到了姬雪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不知为什么有一瞬间感觉比看到异种还可怕。
他张了张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渴，但是没水。
姬雪看着虚脱的两人：“渴吗？”
两个人乖巧点头，仿佛两个乖巧的学生。
姬雪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做三组开合跳，三组仰卧起坐，三组俯卧撑，三组俯身登山跑。”
齐睿有听没有懂，但他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一张脸拧巴成一团，用气音努力谴责：“恶魔……血血……是恶魔……”
何馨的脸色则是更白了些。
“做完之后，”姬雪找了张胶凳坐了下来，随手将滑板立在一边，“我们再回去找喝的。”
何馨艰难开口：“回去……是指刚刚那个地方吗？”
姬雪肯定了她的猜测：“对。”
何馨说不出拒绝的话，也没有立场说自己做不了。
是她自己想要变强，想要成为不拖后腿那个人。
只是一些小小的训练而已。
只是……再次面对那些恶心残暴的生物而已。
她总得学会靠自己杀死它们。
而不是躲在大家的身后，懦弱地缩在安逸的世界里苟活。
齐睿没听懂两人的对话，还在吐着气音：“去哪里？”
“找琼琼他们吗？”疲惫的他想到这眼睛瞬间又有了光。
姬雪颔首：“站直。”
齐睿好不容易顺好了气，尽管有些不情愿，但听到姬雪要带他去找邵琼，还是配合地站直了。
“打开双手，与肩平行。”
齐睿继续照做：“这样吗？”
“将手举到头顶上方。”
齐睿完美执行：“然后呢？”
姬雪吐出一个字：“跳。”
齐睿还没有动作，旁边的何馨率先动了起来。
她的脸色很差，看得出来刚刚的过量运动让她有些吃不消。
可还是咬着牙按照姬雪的话做了起来。
齐睿原本还不懂是什么意思，看着何馨动了起来，觉得好玩，也跟着跳了起来。
姬雪已经开始计数：“……四、五、六……”
慢跑六公里加上玩命冲刺跑。
现在还完成了三组开合跳，毫无运动基础的何馨和齐睿感觉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不行了……”齐睿生无可恋，躺在地上摆烂，“我不做了。”
何馨也躺了下来，猛烈的阳光洒在大地，滚烫的地板烫得她后背与臀部灼热。
她全身早已汗湿，衣服甚至都能拧出水来，可她到现在仍旧没有喊一声累。
“小睿，过来帮我压腿。”她声音有些虚软，却透着坚定。
姬雪淡淡瞥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齐睿又躺了几秒，还是爬了起来用手压住了她的双脚：“馨馨，我没有气力了，压不住。”
何馨没见过别人做仰卧起坐，具体怎么做她其实并不清楚，她看向姬雪：“我该怎么做。”
姬雪走了过去，俯身蹲下：“屈腿。”
何馨放平的双腿被姬雪轻轻抬起：“双手交叉放在胸前。”
何馨的手交叉悬在空中。
姬雪伸手将她的手指往肩膀上一摁：“起。”
何馨不算顺利地挺起了上半身，但做到六七个后实在起不来了。
她咬牙，有些羞赧：“我……起不来了。”
即使羞于承认，她也知道自己确实是太弱了。
能活到现在，只能庆幸她身边的人将她护得太好了。
姬雪托住了她的肩胛骨，语气平淡：“起。”
何馨感觉到了姬雪手上稍微用了点力气，她借着这点力勉强又做了几个动作。
可也只做了几个。
“……我确实起不来了。”就算借了力也起不来了。
她腹部着实没有力量。
姬雪没有强迫她继续做：“换人。”
齐睿前一秒还在压腿，下一秒不知怎的就被按在了地上，换成了何馨给他压腿。
“……嗯？”
他还没反应过来，姬雪冷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起。”
齐睿：“……”他不想起。
三组仰卧起坐过后，何馨觉得肚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酸痛到抽筋。
她从没有想过体能训练竟然如此折磨人。
齐睿已经瘫成死尸状。
刚刚还哎呦哎呦喊个不停，现在一个字都没吭出来。
大概已经哼哼不出来了。
姬雪看着两个躺在地上放空的人，想来这两人都是头一遭，俯卧撑估计也做不标准：“俯卧撑改成平板支撑。”
齐睿两只眼仍旧死死闭着，有气无力地开口：“什么是平板支撑。”
姬雪：“趴着。”
齐睿：“……诶？”还有这等好事？
强忍着腹部的酸痛，他舒心地翻了个面。
竟然还有这么舒服的运动。
“撅屁股。”
齐睿虽然好奇，但还是照做。
撅屁股而已，整体还是很舒服的。
他没问题。
“双手与身体两侧平行放在身下。”
这个姿势有点奇怪，但问题不大。
齐睿哼哼唧唧继续照做。
“胳膊肘用力，撑起来。”
齐睿的身体比脑子先动了起来。
……等下？为什么要撑起来？
“屁股下去。”
齐睿的屁股乖乖地压了下去，脑子却在叫嚣。
不是要撅屁股吗！
“腹部用力收紧，屁股夹住，保持。”
齐睿满脑子疑惑，腹部怎么用力，怎么收紧。
为什么还要夹屁股！什么叫夹屁股！
不是说好是撅屁股吗！
何馨在旁边看着姬雪口头指导齐睿动作，了然地跟着照做。
看起来很简单。
十秒后，两个人抖得不行。
胳膊在抖，大腿也在抖。
屁股越来越高，肚子越来越贴地。
姬雪毫不留情地先后将两人越掘越高的屁股压了下去：“下去。”
然后再伸手轻抬两人的腹部：“上来。”
何馨：“……”
齐睿：“……”
顶不住了。
一秒都顶不住了。
抖得连脖子脑袋都跟着晃动了。
何馨感觉身体越来越重，然后开始胡思乱想。
邵琼和屠欢觉醒明明都没有这种什么乱七八糟的体能训练。
两个人甚至无师自通学会了和异种打架，还越打越强。
而她居然觉醒了一个自己无法控制的异能，被迫在这里搞体能训练。
关键是教练还很严格。
齐睿再也撑不住，胳膊肘一软，整个人贴在了滚烫的地板上，也不管地板有多烫，反正是死活不起来了。
何馨也没好到哪里去，多撑了十几秒也软了下去。
“歇……一下。”
手感觉都不是自己的了。
又酸又累直打颤。
两个人并不知道，最累的，竟是最后一组动作。
“嗯，对，双手伸直撑起来，屁股不要撅那么高，双腿来回往前蹬。”
姬雪远程指导，一脸娴静。
何馨和齐睿面目狰狞。
前面消耗了太多体力，到这个动作，连双手支撑都做不到。
更何况还要蹬起来。
两个人艰难地抬动着沉重的双腿，努力地用膝盖靠近肘部。
每一下都跟要了他们命似的。
过于专注的他们并没有意识到有一个一阶异种正在朝他们靠近。
姬雪默默在给他们数秒：“还有二十秒。”
远处的异种越来越近。
姬雪徐徐转头，看着异种飞速奔来。
她弯腰捡起一颗小石子：“还有十秒。”
何馨和齐睿的动作成了慢动作，仿佛从流畅的电影画面卡成了一张张幻灯片。
“五秒。”
她曲起中指，拇指轻轻扣住，指尖中的石子如子弹般飞射出去。
“一秒。”
“咚——”
“咚——”
“咚——”
何馨和齐睿几乎在同一时间倒在了地上。
仿佛身上的力量一瞬间被全部抽离。
不远处的异种被石子爆头，绿色的浆液炸开，庞大的身躯砸落到了地上。
一击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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