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儿说到这里,不无同情地看着赵天戎。
“二少爷千方百计把大少奶奶弄到手,根本只是玩弄她,私下里没少辱骂她,大少奶奶却对他动了真心。”
“后来大少奶奶有了身孕,二少爷害怕事情败露,就要她落胎。”
“大少奶奶不肯,说什么也要生下孩子,二少爷说不动她,就起了杀心,想来个杀人灭口,死无……”
“放屁!”赵玉勋大怒叱道,“胡说八道!捏造这种脏话诬陷主子,就是打死你个造谣害主的贱婢,衙门也是管不着的!”
他挣扎着挪了几步,伸腿去踹果儿。
方辕手上微微加力,他立即老实了,不敢再动。
这时,一直抱着棺材哭泣的周玉提突然跳起来,冲过去对着赵玉勋一顿乱踢,边踢边骂:“淫贼!恶魔!你还我妹妹的命!”
刘氏要过来护儿子,被尹皮皮一脚绊倒,趴在地上连声尖叫。
洛兰笙拉开周玉提,道:“你先冷静,待事情水落石出,官府自会主持公道。”
她示意果儿继续说。
果儿把声音提高了几分:“二少爷心里算计着要杀了大少奶奶,表面上却假意赞同她生下孩子。”
“他说‘田氏又老又丑,还是个泼妇,她生的孩子都没眼看,你生的孩子肯定跟你一样漂亮’,把大少奶奶哄得团团转。”
田氏听到这里,气得脸色铁青,反手又甩了赵玉勋两耳光,骂道:“贱男人!你最好活不过明天!”
听到儿子被这样咒骂,刘氏不干了,厉声道:“撕了你这贱妇的嘴!”
田氏不甘示弱:“你有本事就来撕啊!填房就是填房,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生的儿子也一样贱!”
刘氏厉声尖叫,不顾身份地向田氏扑上去,薅住对方的头发就撕。
田氏不甘示弱,跟她扭打起来。
双方的丫鬟婆子都去帮自己的主子,揪住对方的头发衣襟一顿乱撕乱揍,几位捕快上去拉架,却被她们抓破了脸,场面混乱不堪。
洛兰笙喝道:“住手!”
过了好一会厅里才安静下来,刘氏和田氏依然气鼓鼓地瞪着对方。
果儿接着道:“二少爷准备了一碗毒药,却骗大少奶奶是安胎药,说是他亲自煎的,让她趁热喝,我是亲眼见到她把药喝下去的。”
那是半月前的一个晚上,赵玉勋一面说着甜言蜜语,一面把“安胎药”端给周氏,周氏没有半点怀疑。
第二天,就没有再见到周氏。
而就在那天,赵天戎宣布,大少奶奶患了重病,病气会过人,不能出门,也不准别人探视。
“别人对大少爷的话信以为真,但我知道,大少奶奶是被二少爷一碗药给毒死了!”
果儿恨恨地看着赵玉勋,“上有神明,下有律法,二少爷,你当真一点也不会怕么!”
刘氏受惊地“啊”了一声,怒道:“胡说!小贱人在撒谎!”
田氏一口唾沫向她啐过去:“看看你生出来的好儿子!他但凡像个人,做点人事,也不至被一个贱蹄子这样诬陷!”
洛兰笙道:“果儿,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果儿道:“有!毒药是二少爷叫癞头阿发弄来的,你们可以把他叫来对质。”
她想了想,补充道,“还有,大少奶奶喝完药后,二少爷叫我去烧了药渣,但我把药渣偷偷藏了起来,大人可以派人随我去取来。”
癞头阿发遭人刺杀,眼下正躺在衙门生死不明,无法出面对质,但果儿藏的药渣也是重要物证,须得赶紧取来保管好。
洛兰笙便看向贺昭:“贺大人,为保公平,不如你也派个人去取药?”
贺昭派了个护卫,洛兰笙派了捕快王八,又对赵玉勋道:“你既不承认,也派个人去吧,免得说我们办事不公。”
赵玉勋没有吭声,脸色十分难看,众人瞧他如此,料想果儿所言不假。
赵老爷也沉着脸不做声,刘氏只管哭嚷“我儿冤枉”,田氏只得做主,遣了一个婆子和一个小厮跟去取药渣。
洛兰笙又派人去请大夫,田氏知道要验药,也叫人去请她熟悉的大夫。
不一会药渣取来了,黑乎乎的一大包,保存得甚好,因为烘干及时,没有霉变和腐烂,闻着还有一股凉凉的药香。
两个大夫一前一后到来,听了洛兰笙吩咐,均从药包里拈出一块药渣,在掌心摊开,又用手指细细捻开,放到鼻尖去闻。
不一会儿,两个大夫都有了结果。
捕快王八奉上纸墨,让两人背对着背,各自把结果写下来。
当两张墨汁淋漓的纸展开在众人面前,识得字的人均吃了一惊。
原来,两位大夫竟写着:“安胎药。”
洛兰笙也很意外:“二位,这些是安胎药?”
尹皮皮道:“不是毒药么?大夫是不是弄错了?”
“毒药?”两位大夫面面相觑,愕然道,“这怎会是毒药?”
果儿急了,大声道:“你们是认不出来吧?二少爷就是用这些药毒死大少奶奶的!”
大夫面色不虞,但是县令大人在场,他们不敢托大,又拈了更多药渣放在掌心,更加细致地捻开,看了又看,闻了又闻。
“如何?究竟是安胎药还是毒药?”洛兰笙问。
两人又互相看了一眼,年长的那位道:“大人明察,是安胎药。我行医二十多年,难道毒药和安胎药还分不清?”
洛兰笙道:“还请二位再把药渣里所有的药品都写下来。”
两人又背对背,各写了一份药名。
随后王八把两张纸展开来给众人看,众人又吃一惊。
“黄芩、白术、砂仁、当归、阿胶、白芍、熟地、党参。”
“砂仁、黄芩、白术、当归、熟地、阿胶、白芍、党参。”
除了顺序略有不同,药品一味不差。
年长的大夫道:“这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安胎药,哪个孕妇服了都无事。”
这一下赵玉勋如打了翻身仗的公鸡,高声道:“这下你们信了吧,都说了是那小贱人诬陷我!”
洛兰笙一时无言,忽见方辕踢起先前被赵老爷掼到地上的那只杯子向贺昭砸过去。
贺昭反应甚快,没被砸中。他顺手捞住杯子,瞥了方辕一眼,闷声叹了口气。
洛兰笙正纳闷,就见贺昭走上前来,朗声道:“贺某也略通药理,让我瞧瞧。”
他从自己的工具包里取来一枚银针,在药渣里拨了拨,也拈出一撮来闻。
半晌,他转头问果儿:“姑娘确定,这就是你藏起来的药渣?没有被别人掉包过?”
果儿脸一白,凑过去仔细看了看药渣,断然道:“就是这些,不曾被换过。”
“奴婢虽不懂药理,但经常拿这药渣出来看,这药的样子、颜色、味道,奴婢都记得很熟了,如果被掉包,肯定认得出。”
贺昭默然片刻,道:“可这确实是安胎药。”
果儿脸色陡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这……怎么可能!明明就是这些药,二少爷让癞头阿发弄来的,奴婢亲耳听到他说,只喝两口就足够要命,一碗都喝下去,定会死得透透的!”
她急得眼泪汪汪,“我也亲眼看见二少爷端着这碗药给大少奶奶,她喝得一口都不剩!”
赵玉勋像是绝地复活,精神大振,扭动起来,又想挣脱方辕的桎梏,高声骂道:“歹毒的小娼妇!诬陷主子,打死你都是便宜了你!”
尹皮皮道:“为何她不诬陷别人,单单冤枉你啊?”
赵玉勋道:“这还不是因为她在我这里失了宠,对我怀恨在心!”
果儿哭道:“二少爷禽兽不如,白白糟践我,却惹得二少奶奶嫉恨我,用针扎我,用滚油泼我,要说我恨你们夫妻俩,那是再恨没有了!”
“我可也不会蠢到用这种方式来陷害你,明知是安胎药,还谎称是毒药?又不是验不出来!”
“一定是二少爷防着我,故意拿了安胎药的药渣叫我毁掉,他自己却悄悄处理了毒药的药渣!一定是这样的!只要把癞头阿发叫来对质,就知道谁在撒谎!”
她边哭边跪倒在地,咚咚咚地给贺昭和洛兰笙磕头,求他们派人去叫癞头阿发。
贺昭见她可怜,让她起来说话。
洛兰笙却淡然道:“果儿姑娘,你点名道姓要找癞头阿发来对质,究竟是真的需要他来对质,还是笃定他来不了?”
听她的意思,是怀疑癞头阿发被刺跟果儿有关,尹皮皮道:“不会吧,她看起来跟一条柳枝儿似的……”
洛兰笙道:“有些毒蛇看起来也很柔弱,却能置人死地。”
赵玉勋闻言得了意,大声道:“就是就是!这小贱人装得可怜,骨子里比毒蛇还毒!”
刘氏冲到果儿跟前,抡起巴掌,左右开弓,边扇边骂道,“竟想出这种恶毒法子来陷害主子,不打死你我还怎么当这个家的主母!”
果儿哭着往旁边爬,想要躲开。
赵玉勋叫道:“来人,给我打,往死里打!”
语声刚落,忽见一把寒光闪闪的镰刀迎面飞到,若不是被身后的方辕拉了一把,他半边脑袋都被切下来了。
他吓得魂飞魄散,定睛一看,挥刀的人正是周氏的哥哥周玉提。
“还我妹妹的命!”周玉提接替了方辕的活,用镰刀架住赵玉勋的脖子,“不管是你还是赵天戎,都别想逃!”
他双目赤红,神情狰狞,那模样比方辕吓人多了,赵玉勋不由双腿筛糠,颤声道:“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赵天戎呀!”
周玉提厉声道:“快说,到底是谁害死了我妹妹!”
锋利冰凉的刀刃在赵玉勋喉咙前擦来擦去,这可比方辕用的劲大得多,鲜血像小溪一般流了出来。
赵玉勋大叫一声,腿一软就跪了下来:“我说,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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