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报名吗?先生很美貌那种!
魏桓还是低估了她这冷面师兄的号召力。
陛下朱笔一挥设太史局,招募天下有所长之能人志士,观测天象。同时,广招学生入太史局学习天文地理,以备来日栋梁之材。一时间长安街头奔走相告,能人志士不多,年轻学子泱泱,其中竟然参和着好些不嫌事大的姑娘家。众人纷纷道:“去太史局报名吗?先生是段大人!”
中书侍郎段非兼太史令,他是书法大家、治水功臣、机关圣手魏宁唯一的弟子,这几年大的修缮工程全是出自他手,更何况青春正盛风华卓绝,此人简直全身闪着金光。入太史局的学生都可叫他一声先生。
徒弟风光无两,师父魏宁心中陡添感喟,不禁叹道,世界是年轻人的了。
魏桓在翻看彦旗刚刚命人送过来的春衫。鹅黄的绸缎襦裙,边角缀着明黄的云纹绣花,领口一排细珍珠,东西不贵重,却别致好看。魏桓简直爱不释手。
“爹,你看美不美?明天我穿这身去见彦旗可好?”
魏宁神色落寞,想到女儿大了,留不住几年,心里空落落的。
“云霓,现在可能是我们家最好的时光了!”
魏大师可以教导彦旗情绪不外露,自己却是万万做不到的。他属于严于待人宽于律己那种师父。
魏桓赶紧放下春衫,拉住魏宁的衣袖撒娇:“我爹最帅,最体贴,其他人都比不上。以后的日子只有更好呢。”
“好好好,就你会说话!等会儿大司马过来,你先去买些酒过来……”
“两壶够不够?王将军三天两头过来,你们总是喝酒,喝多了还大声唱歌,他那么大人了,也不知道节制……别拍我头,我去我去!”
魏桓蹦蹦跳跳地跑开了,心里肯定还在盘算着那套新衣衫配什么首饰好,她也没什么首饰。
家里没个女性长辈,魏桓几乎是按照男孩一样带大了。
魏桓之前从未怀疑过对魏桓的教育方式,他还曾经给自己女儿留了彦旗这条后路。那时,他们都不知道彦旗姓司马,肩上的“胎记”其实是纹上去象征身份的龙纹。魏宁只觉得这孩子聪慧,性格温和善良,魏宁传道受业于他却不收他为徒,其实是存了私心的。
谁料到会变成这样呢?武帝之后他远离朝堂,因此避过了祸乱华夏的八王之乱,那十几年,司马家皇帝轮流当,皇族损耗殆尽,甚至还有些亲王雇佣胡人武装,祸水东引,造成如今的残局。
他不想自己女儿再卷入乱离。
可是……
每每想到这儿便进入了死胡同,似乎只有“命运”这个东西可以将所有不甘愿归因,然后强迫人去接受。
是命运吗?你认命吗?
今日魏桓不当值,送晌午点心的庾吉吉竟然将点心送到魏府来了。庾吉吉其实并非普通宫女,而是当年太子回京时,世家庾氏送到宫里陪伴太子的长房嫡女。当然,当时送进宫的世家女儿不止庾氏一个。然而,彦旗继位后,庾氏父兄在朝堂上最先归附新皇。庾吉吉之后的归宿其实早有定论。
可这姑娘,怎么说呢,有点缺心眼,总认为陛下和魏云霓才是良配,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那种,郎情妾意互许真心的那种。
前者还好说,后者真不知道她是用哪只眼睛看到的。
魏桓买酒回来,庾吉吉刚好也到了。她将点心从食盒中取出来,开始她常规地念念叨叨:“你看你看,我说枣糕不用放糖,陛下偏要放,说云霓喜欢……他心里全是你!这都做成什么了,全是甜味,枣还有什么用,直接叫甜糕算了好吗?”
“吉吉,你看你生得那么美,琴棋书画样样好的大家闺秀,要能安静点多好!”
“那是对你,云霓,平时我也不这样!”旋即,她抬起头来,给她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式微笑,甜美端庄,贤良淑德。
魏桓扶额,她是真适合后宫,专业型人才。
在庾吉吉端庄温婉的微笑里,勿尘回来了,走进院子。于是庾姑娘便带着这内涵丰富的微笑向勿尘行注目礼,直到心无旁骛的勿尘消失在书房。
她嘴角一松恢复一副无趣模样,“段大人没表情啊,你见过他笑吗?”
“当然啊,最近笑过,很好看的!”魏桓乐颠颠地看向她,果然,少女的芳心瞬间被点燃了,眼冒金光道:“真的吗?什么样子,说来听听!”
“哈哈,你看看你的样子,收敛点好吗?我有未来嫂子的……哈哈!”
“你这木头,什么都不懂,”庾吉吉恨铁不成钢地摇头,“我这算什么,今天太史局闹翻天了你知道吗?”
魏桓不解,凑过头去听她八卦。
今日勿尘亲自坐镇太史局主持招员,慕名而来的学生挤破了头。其中一位白衣公子为抢在前排竟然动手打人。此人生得眉清目秀,却有一副好拳头,有十几人被他撂倒。一旁维持秩序的小吏上去拦他,也被他打得鼻青脸肿。结果他冲到前面去对着段大人好一阵端详。然后只拿出一本事先备好的小册让段大人在封面题两个字。
面若冰霜的段大人当然没理会他。叫人请来中军的校尉,将此人绑走了。
“他要什么字?”魏桓好奇。
“缘法!”
什么鬼?
魏桓吐舌头,这都是些什么奇葩人物。
“据说此人还有些来头,一般人哪敢到有司闹事?就在皇帝眼皮底下,这么明目张胆。”
“那是胡闹好吗?”胡闹的人脑子不正常,不可以常理评判。
话说到这里,有人进来了,还不是那位刚擢升大司空的王濬。尤伯一带人进来,魏宁立刻迎上去,“张将军,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您不是从洛阳过来面圣的吗?说是今日晚宴陛下要宴请将军啊。”
“大人啊,救命啊,此时不解决,我有何颜面去见陛下啊!”
“这从何说起?”
“犬子……犬子……”张将军有口难言,简直要一把老泪鞠出来,“那不成器的孽畜啊!”
将军张谦常年驻守洛阳地界,手握重兵,他这次主动修书回来面圣,皇帝十分重视,这么一来,也算是对年轻的皇帝表了忠心了。
于是张将军带了一小队人马来了,同行的还有他老年得子的唯一儿子张霁。今晚夜宴皇帝是要连张霁一起请的。然后……
“他在……”魏宁问。
“到太史局闹事,给中军的小校绑走了……”张将军止不住摇头,看得出老父亲为不成器的“孽畜”儿子操碎了心。
魏宁笑了,邀张谦坐下,安慰道:“我当什么事,张将军安心,我让勿尘去放人便是!”
“中军将人带走,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身后有勿尘的低语,整个院子就那么丁点儿地方,张谦动静那么大书房里早已听得一清二楚。
勿尘出来了,站在魏桓身后。
本来也就是面子问题,要不要勿尘去放人都不打紧,中军那边其实张谦已经打点好了。只是怕魏宁,怕段非当回事,到皇帝面前说道。张谦听魏宁并不以为意,放下心,老将军喝了魏宁递过来的一杯酒,叹了口气:“都是儿女债啊!”说着从袖袋里取出小册,递到魏宁面前,“那……能否请贵徒帮小儿提个字?哎,霁儿并非有意唐突段大人,他是仰慕段大人仰慕得紧……他这次过来就是想亲眼见见段大人!”这苦命的老父亲竟然还顺杆子往上爬了。
魏宁拿过册子,装帧精美,空白的,封面等着题字。
“什么字?”
“缘法!”
魏宁看向勿尘,只见勿尘眉毛一跳,面色不淑。
“别介意,大人,小儿最近迷上了西域佛法……这,当然我也不知道他何意……”
不知道你还给他求字?
“原来这张霁要上天都是他老子宠的!”
魏桓和庾吉吉又听到勿尘的嘀咕。
这还没完,院子里的魏宁和张谦话还没完。魏宁发现张谦递过来的其实是两本册子,又问:“两本的题字一样?”
“哦哦,这本啊,”老将军笑道,“老夫仰慕先生,还请先生帮老夫题字!”
“什么字?”
“缘法!”
这老将军当真是要将儿子宠上天了,他明明刚刚说过不知此二字何意,这字肯定也是为儿子求的。
这下轮到魏宁眉毛跳了。
“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又是勿尘的嘀咕。
魏桓恨不能捂上师兄的嘴,生怕张谦听到。这老将军驻守洛阳地界手中兵力有十万不止,一直是皇帝最想笼络的武将。
题字什么的魏宁和勿尘都是顺手的事。魏宁让魏桓将册子拿给勿尘,这时王濬大司马过来了,这三位竟然一起在院子里喝酒聊天,张谦带了前线的信息。要不是晚些时候还有皇帝的宴席要赴,这三人得彻夜不眠。
翌日,魏宁便与王濬一同进宫面圣,商讨兵力布防之事。
远方的战报也在此时送达未央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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