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桌,一把刀,一个酒坛,一碗酒,几张符纸,还有一盏油灯,跳动着火焰。
“盗三省,不愧享有江湖盛名,果然不俗,就拼了这么几刀,就伤的我不轻,还好我懂点术法,要不然还真拿他没办法。”桌旁,郑直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拿起符纸在油灯上点燃,然后将符纸放进酒碗,待烧成灰烬,和着酒喝下,数碗酒喝下,几张符纸也已烧尽。郑直把酒碗往桌上一扔,直间提起酒坛,豪饮起来。“哈哈哈,过瘾,过瘾。”
夜已深,桌上的油灯也黯淡了下来,一坛酒喝完,也不见郑直收拾,把酒坛往旁边一放,趴在桌子上,就直接睡起觉来了。
“啪,啪,啪。”
急促的敲门声将郑直惊醒。抹了抹流出的口水,郑直把门打开,还不待看清来人是谁,就听急促的话音传来,“郑捕头,可算是找着您了,衙门里都乱套了,您快去看看吧。”
“大清早的,有什么可乱的,着急忙慌的。”
“还大清早呢,这都晌午了,今天一大早的,盗三省都打到衙门口里来了,您还有心思睡安稳觉呢。”
“什么?好个盗三省,不过,不应该啊,”郑直转身拿起刀来,“走,去看看。”
出衙门,街口拐角处,郑直一边啃着包子,一边说到,“小张,你不是说盗三省打到县衙了吗,怎么大门口门也关着,人也没有,还很安静。”
小张在拐角处探头看了看,“是奇怪,早上真有一波人说是盗三省手下,杀到大门口了,我是趁乱跑出来去找您的,难道他们已经杀进大堂了,不好。”小张说着,一把抽出配刀,就要往大门口冲去。
“不要慌,”郑直一把拉住小张,顺便在小张衣服上擦了擦吃包子时在手上留下的油渍,“盗三省不是你能对付的,你留在这里,我进去看看,要是个把时辰我还没出来,你就去城防处带队人马来救人。”
“好,好的。”小张无奈的想把油渍从自己的衣袖上擦去。
从边门进,一直向里,走到大堂前台阶下,这一路上很安静,没有一个人,就连一点打斗的痕迹也没有。郑直正自奇怪,砰,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郑直回头看去,只见县衙大门处,站着一个铁塔似的大汉,提着两个金瓜锤,再看倒地的大门,从上面巨大的凹陷看出,是被大汉用锤子砸开的。
“郑捕头,你终于来了,我们可等你一个早上了。”大门正上方屋顶上还有一人,此时说话道。
“哈哈哈哈,我还当小张在拿我开心呢,却原来真是你们,我想,二位就是盗三省的把兄弟,一剑无影,封时和一锤定音,千追吧。”
“不错,正是我们兄弟两,姓郑的,交出我们的大哥来。”千追话音如雷,说话间,几步上前,将手中的两个金锤朝着郑直当头砸去。
金锤来势凶猛,郑直来不及避让,也不想弱了气势,随即拔刀迎着金锤一刀劈去。
金锤被一刀劈开,将边上的青石板砸碎,而郑直的双手也被震得发麻。正当郑直暗道一声厉害时,金锤发出一阵拖地的声音,往千追手上飞回。原来金锤上面还有锁链相连,被扔出力尽后,千追再手上用劲,将金锤拉回抗在了肩上。
“好功夫,力大,劲巧。”郑直忍不住夸了一句。
“别废话,我们的大哥在哪里。”
“好,那就不废话了,也来接我一刀试试。”
郑直一步上前,双手握刀,朝着千追当头一刀力劈而下,刀芒劲气凌空凝成一把巨刃,朝着千追劈下。只见千追也是丝毫不避,将金锤交剪头顶,生生接下一刀。
巨刃金锤相撞,巨刃炸散,劲气以千追为圆心四下散去。千追身形微晃,却是一步未退,脚下石板被踩的碎裂开来。
郑直趁着千追硬接一刀时,脚下发力,几步上前,一刀向着千追的心口挑去。
“呔。”千追一声怒喝,不避不让,迎着刀口,双锤交剪砸下。
这一刀若让郑直挑实在了胸口,同时那砸下的双锤也会将郑直的双臂砸碎。
郑直脚下一点,人往上跃,刀递右手,避开心口,一刀挑在了千追的肩上。这一刀虽然没有实实在在的砍在身上,但是凭着刀锋劲气,也必将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长刀一触就收,人也跃开数步。同时,当的一声巨响,双锤交击之声传了开来。
“哈哈哈哈,不愧为盗三省的铜墙铁壁,冲锋陷阵的第一人。”
原来,这千追不但高大威猛,一手金锤耍的虎虎生威,更兼一身横练的金钟罩,铁布衫,全身上下犹如铜浇铁铸,不惧任何刀砍斧剁,这就更无顾忌,只要金锤耍将开来,根本没人可以抵挡。刚刚高举双锤,故意卖了破绽,只当郑直会上当,那挑向胸口的一刀定是不遗余力,定然避不开自己这交击的双锤,所以这一击也是倾尽全力。却不想,这是郑直的虚招,任留有后力,避将了开来,而自己的双锤却切切实实的撞在了一起。那一刀只在肩上留下了一道白痕,但自己的双手却让自己的巨力震的发麻,还不等郑直的一句话说完,双手已经无力提拿金锤,砰砰两声,两只金锤相继掉在了地上。
郑直的话音和着两只金锤的声音同时落地,还不等千追说话,只见眼前人影一晃,封时已经站在了千追的身前。
“郑捕头果然了得,只一招,就破了我三弟的铜墙铁壁。”
“二哥。”千追在封时的身后委屈的叫了一声,还想解释解释这其中的原由,却让郑直的话挡了回来。
“二当家的过奖了,有此结果,也只因你们对我不了解,而我却熟悉你们罢了。如若是旁人,定然是不会放弃刚刚这一刀建功的机会。想来你们江湖人自由自在惯了,哪能想到公门中对你们可是一点也没马虎过。”
“原来如此,受教了。”封时话音未落,一步踏前,未曾有任何动作,但却有一道凌厉剑气直指郑直。
“来得好。”郑直一声大喝,提刀上撩,刀锋剑气相撞,剑气有如实质,被劈将开来,大堂门口的屋檐瓦片,被剑气击碎,纷纷掉落。
“呵!”郑直吐气开声,长刀顺势下劈,带起一股劲风,卷起掉落的瓦片利箭也似,直击封时二人。
瓦片袭来,封时稍退一步,运起功力,在自己面前布起剑气墙,剑气纵横,瓦片纷纷化为粉末,四散而去。
瓦片飞袭的同时,郑直大步上前,手中长刀舞动,化成漫天刀影,朝着封时二人劈砍而下。
刀影如实,漫天而下,剑气纵横其间,犹如电光闪烁。待到郑直一套刀法耍尽,漫天刀影渐散,剑气消散,慢慢露出了封时二人。
封时一步上前,背手而立,一身长衫在劲风下猎猎作响,说不出的潇洒随意。一步上前处,一道圆弧,漫天刀影尽皆抵挡在外。圆弧外,刀影剑气交错下,满地的青石板碎裂无数。
“一剑无影,果然是不见其形,只见其影。”
“郑捕头好刀法,确实是我等小觑了公门中的力量。”
“过奖,抓捕一些江洋大盗,绿林贼匪,没点手段还真不行。”
“你说什么,竟敢说我们是贼匪,二哥,别跟他废话了,你我二人联手,管他什么手段,定然拿下,到时看他说不说真话。”千追此时手上酥麻已过,提着金锤站在封时身后说到。
“哈哈哈,虽然我胜不得你俩,但你们要想拿我,却也没这能耐。”
“你……”千追一时气结。
“郑捕头刀法虽好,但想从我兄弟二人手下讨得便宜,也没那么容易吧。”
“哈哈哈,那就接我这招试试。”郑直说话同时,一收佩刀,脚下步法连踏,手上法印一结,喊了声起。
封时见郑直喊声起后,却没了后续,正想说话,突觉身后千追的惊呼声起,并伴着一道劲风袭来。封时从未想过千追会袭击自己,对他全无防备,此时事起突然,不得不运起全身功力,硬接千追的千钧一击。
当的一声锤剑相击的声音传出,封时跃出数丈,挡在身前的一把墨黑长剑震颤不已,脸上表情惊疑不定。这一击,在千追说话时已经是力惯全身,劲透双锤。只等封时说一声动手,就全力出击,所以这一击袭向封时,也是倾尽全力。
原本千追的全力一击也并不难解,但是现在这是突然发难,偷袭一击,封时也不得不祭起长剑全力抵挡。
“二哥,这,这,我不是,我是……”千追一时慌乱,想解释,表达,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哈哈哈,不要急,还有呢。”郑直说话间,抬手一挥,一道符纸直向封时飞去。符纸无火自燃,来到封时面前时已经变成了一团火焰。封时呼出一口长气,却将长剑一收,隐于身形中,完全看不出来。此时几尺外的火团处却是剑影一闪。火焰被划开两半,散落于地,露出来两节黄纸。
“你,你这是什么暗器?”千追忍不住问到。
“这是镇妖的符纸?”因为封时怎么看怎么像是江湖术士,招摇撞骗时所用的符纸。
“不错,这正是我另外所修的术法手段,刚刚那偷袭的一锤,也是因为我在千追身上放置了一张傀儡符,所以他的行动受我控制,如果刚我放的是定身符,那他想动一下也难。”
“好你个姓郑的,居然用符纸控制我,用这些旁门左道,也配说是英雄好汉吗。”
千追被道明了刚才自己突然身不由己的出手的原由,更是气怒不已,提锤上前就要出手,却听得旁边封时像是自语,又像是等待肯定的说道,“难道,难道这世间果真是有奇门道法,妖邪鬼物吗?”
“二哥,二哥,你怎么了,不要被这姓郑的糊弄了,这些歪门邪道也就糊弄糊弄人罢了。”千追话未说完,就觉得身形不受控制,直往院墙处跑去。惊呼中,手上的金锤已是耍的犹如风车一般。待人到院墙下,手上一松,金锤径直飞出墙外,接着锁链一紧,千追完全没有一点自主的力气反抗,人也被带着飞出了院墙。然后,真正的是鸡飞狗跳,还伴着千追的咒骂声从墙外传来。
“哈哈哈哈,没事,摔不死他,我只是在肯定你的想法。”
“那,这么说来,我大哥也是失手在你的术法之下。”
“也不算全是,不过跑的倒是挺快,还有,那妖物也是沿着那个方向逃去的。说不定……”
“你是说,我大哥没有落在你手上,而是被什么妖物给害了,是真有妖物不成?”
“别说,我还真想亲手抓住盗三省,不过嘛,嘿嘿,倒是那妖物肯定是被我伤了元气了,能不能伤到盗三省就不知道了,就是那妖物的老窝,就在县城外的官道旁,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好,此事我定然会弄个明白,郑捕头,先告辞了。”封时转身几步跃上墙头,“三弟,我们走。”
“等等我,二哥,我锤子的锁链缠狗窝上了,等等。”
眼见两人就要走,郑直连忙喊到,“哎,我的那班手下兄弟们呢?”
“放心,我只让我的弟兄们引他们到城外转一圈而已。”封时话音落地,两人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院墙之外。
人影消失,衙门口也安静了少许时辰,突然大门外传来一阵队列急行的声音。
郑直正有些累的坐在台阶之上,瞬间一跃而起,“遭了,忘了这茬了。”
大门处,小张带着一队人马急匆匆的冲进衙门。“郑捕头,您没事吧,盗三省呢,那帮贼匪呢?”
“小张,你来的正好,那帮人让我打的跑城外去了,我让弟兄们去追去了,你带人快去支援。”
“好的,郑头,走,兄弟们,我们追。”小张人未站稳,又转身带着小队人马追出城外去了。
人都走完后,郑直环视了一下,“哎,又要花大钱了,嗯,还是先去搞个大门吧。”郑直说着也不走大门口,向着刚刚千追飞出去的反向围墙走去。人一跃上了墙头,再一纵下了地面,人还没站稳当,一个声音已经传来。
“这位大叔,我看你脚步虚浮,印堂发黑,还有邪气缠身,定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要不我帮你解解晦气吧。”
郑直站稳,抬头,眼前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身红裙衫,腰间系一条红绫,看去很是可爱,俏皮。
“小屁孩,小小年纪不在家学些女红,尽学这些招摇撞骗的把戏,小心再遇到人贩子,快快回家去。”
“大叔,我说的是真的,你要不先试试也行,我这有一些驱邪的符纸,很灵的,先看看嘛。”
“哈哈哈哈,”郑直忍不住大笑,“小姑娘,别调皮了,快回家去吧,这招在我面前,不灵。”郑直说话间大手一挥,也不再理这姑娘,转身大步往前,几步间已经走进边上的弄堂小巷里去不见了人影。
“哼,”小姑娘一跺脚,也不再跟着郑直,转身往另一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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