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嬷嬷带野风熟悉了一下院子,她对什么也好奇,但话很少,刚开始浑身拘谨,慢慢也就松驰下来。
南昭雪也不会管束,她也不习惯让人时刻跟在身边。
画好图纸,她凝神翻看琉璃戒。
那天晚上,她在南运程的书房暗格中,找到的那枚令牌。
这令牌可以号令南家商铺,她得找个机会,把南家的东西一一收回来。
现在阮氏和南若晴回了家,肯定要找机会报复。
不过没关系,她不怕她们动,就怕她们不动。
这一天过得还算平顺,第二天一大早,南昭雪就被吵醒了。
封天极穿戴整齐过来找她,还带来了衣裳。
南昭雪一见就头疼,闭着眼睛不说话,任由崔嬷嬷折腾。
野风不会弄这些,只好奇地看着,给崔嬷嬷递递东西。
封天极看着南昭雪拧眉沉脸,一副要上刑场的样,好笑又纳闷。
寻常女子入宫,早欢喜激动得不得了,视为无上荣耀,哪像她这样,好像多嫌弃。
好不容易穿好衣裳,崔嬷嬷给她梳头,别看那双手粗糙,但真是一双巧手,头梳得相当漂亮。
南昭雪看那沉甸甸的头饰就不想戴,只挑了支玉钗戴上:“行了,就戴这个。”
“不行,如此寒酸,别人还以为本王亏待你!”
“重,累。”
封天极拿起一支步摇,七彩宝石镶嵌,华光万道。
他想也没想:“再加上这个,必须。”
步摇插入发间,顿生华彩,封天极看着镜中的女子,忽然怔了怔。
镜中有两人,她坐着,端庄美艳,他站着,英武俊美。
他的动作也不由得轻柔,手指抚过如云的发丝,轻轻把步摇正了正:“这支好看,很配你。”
他的声音也比之前温柔许多,崔嬷嬷在一旁抿嘴笑。
南昭雪扭头看他,语气清冷:“你干什么?”
封天极:“……”
真是破坏气氛一把好手。
马车中,封天极低声道:“太子妃此次有孕,并非是头胎,上一次怀孕,已是两年前,那次小产后,据说身体一直不佳,所以这次尤为重视。你去见她时,要格外小心。”
南昭雪漫不经心瞥他一眼:“上次她小产,遭秧的是谁?”
封天极意味深长的地笑,眉眼间掩饰不住的赞赏与欣喜。
他不过就是想提个醒,没想到她如此敏锐。
“是雍王妃,”封天极低声说,“雍王妃去贺喜,送她一柄玉如意。”
太子妃有喜,雍王妃送玉如意也是中规中矩,不是什么太贵重的,也挑不出错。
不入口,不穿上身,按说应该是万无一失,但偏偏就出了错。
“原因呢?”南昭雪略一思索,“莫非是说玉上有毒?”
这也太浅显了,难道太子妃不派人检查就触碰?
再说,太子妃什么没有见过,一柄玉如意,有什么可把玩的?
“的确有毒,但下毒的心思很巧妙,”封天极解释,“据说那玉看似平常,却另有玄机,玉本身无毒,但若遇到一种香草,就会产生一种毒素,无形无状,慢慢挥发。而那种香草,是太子妃有孕之后必备的安神之物。”
南昭雪暗自思忖,无形无状,慢慢挥发,怎么听着跟有辐射的石头似的?
还得遇上什么香草。
这些人肚子里的道道真多。
她拧眉问:“雍王势力很大?让太子感到威胁了?”
封天极目光看入她眼底:“雍王的母妃是容贵妃,母家也是名门望族,书香门弟,雍王妃也是容贵妃为他千挑万选的,出身武将世家。”
南昭雪恍然大悟:“难怪,文武都占了,自然是头号劲故,那结果呢?”
“结果就是雍王妃谋害皇嗣,其罪当诛,但念其父亲的军功,留下性命,府中思过半年,收回其父手里的免死金牌,容贵妃也被降为妃。”
封天极回想当时,仍旧觉得有点齿冷,仅凭太子哭诉,能让皇帝如此大动干戈,倒不像是为了太子妃母子作主,更像顺势而为,故意削弱雍王的势力。
不知道南昭雪会怎么想。
就见南昭雪的眼睛微微一亮:“免死金牌?这东西你有吗?”
封天极一愣:关注点不太对呀。
但他还是点点头:“有。”
“带着吗?”
“带着。”
“拿来。”
南昭雪理所当然伸出手,封天极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把金牌拿出来给她。
“咱俩夫妻一体,这个你能用,我也能用,我身体不好,膝盖疼得厉害,正好拿来用用,死都能免,跪更可以吧?”
封天极:“……”
他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南昭雪把金牌揣起来,无视他锅底一样的脸,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封天极气闷,忍不住脚尖踢踢她:“我跟你说的,你听见没有?不要小看太子妃,离她远点,到时候我和太子在外面说话,你进去露个面就出来。”
南昭雪不耐烦:“我知道了。”
马车在宫门口停住,封天极先下马车,南昭雪久久没动。
他掀帘子看:“你怎么不下来?”
“我身娇体弱,得你扶着才行。”
封天极深吸一口气,伸手扶她。
南昭雪手搭上他的,缓缓下车。
她的手很小,又白又软,小手指似是无意识的微翘,俏皮可爱。
封天极在她的手搭上的一刹那,她的小手和他的大手,似乎也挺般配。
刚刚的那股气闷,也不知不觉消散了。
穿过层层宫门,他们要先去拜见皇帝。
正往前走,从另一条道上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是个太监,深色宫衣,头戴宫帽,白面无须。
一见到封天极,脸上立即堆满笑:“奴才给殿下请安,恭贺殿下新婚之喜。”
“梁公公免礼,母妃可好?你回去禀报母妃,一会儿本王和王妃过去拜见。”
梁公公是珍贵妃身边的大太监,闻言道:“娘娘知道殿下今日进宫,特叫奴才在此恭候殿下。”
“嗯?母妃可是有什么吩咐?”
“娘娘说,那日在王府,没和王妃好好说几句话,这几日一直都惦记着,特意准备了礼物给王妃,让奴才来请王妃过去。”
南昭雪垂眸,这太监提到她,看都不看她,也没向她请安,就想把她领走?
那天珍贵妃叫没有好好说话吗?分明就是一口一个贱女。
她正想要拒绝,封天极浅笑道:“母妃不必如此,她是长辈,王妃该去拜见的。不过,我们要先拜见父皇,稍后就去。”
梁公公却道:“殿下有所不知,娘娘为王妃准备了礼物,还特意让桂嬷嬷教一教王妃宫中礼仪,娘娘说了,她那是没什么,就怕万一不妥,冲撞了皇上。”
“娘娘说,殿下先去给皇上请安,就叮嘱王妃几句话,随后就到,耽误不了。”
南昭雪想起珍贵妃的模样,就直觉感到这女人没那么好心,还送步摇,呵。
她抬手,抚了抚头上发钗:“本王妃今日头回进宫,赐婚也是皇上赐的,理该先谢过皇上,若是先去了娘娘那里,皇上到时候怪罪,岂不是连累娘娘?”
梁公公眼中飞快闪过诧异,抬头看看她:“王妃这话……”
“王妃这话说得也有理,母妃的心意,本王自是明白,梁公公,时间不早,你先回吧,稍后本王就去。”
梁公公:“……”
他有点为难道:“殿下有所不知,若是奴才请不回王妃,只怕要受罚……”
“无妨,稍后本王自会替公公说话。”
封天极说罢,拉着南昭雪的手往前走。
走出一段,南昭雪问道:“你那个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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