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囚车上的人缓缓睁开眼,对着她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姜木的步子似乎是拖了千斤重,手握成拳,艰难地转过头,跟着带路的太监出了宫。
刚到宫门口,怀瑟便一脸担忧地迎了上来,见少夫人脸色极其惨白,顿时心中有些许慌乱,双手紧紧扶着少夫人,连忙道:“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姜木双腿发软,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徘徊,微微哽咽道:“回府。”
“是!”怀瑟不明所以,但来不及多想,便立刻将少夫人扶上马车,并让马夫尽快回府。
马车在街上飞快驰行着,怀瑟看着见红了眼眶的少夫人,也被吓着了,便小心翼翼问道:“夫人,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姜木眼眸颤了颤,随即微微抬头,淡淡道:“风大,沙子进眼睛了。”
这个理由,怀瑟显然是不信的,但她也没敢继续往下问,只能坐在一边,低头沉默,心中疑惑,怎么会变成这样,这究竟发生了何事?
一回到太傅府,姜木便直奔理塘阁,随即关上房门。
终是忍不住了,她蹲在地上,泪珠滴溅,无声痛哭。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了,见少夫人还未开门,怀瑟急得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心里想着要不要去请二夫人过来,或者去禀报太老爷,可少夫人心里定是不愿麻烦他们的,如果这样做,会不会惹夫人生气?
就在她犹豫不决之时,“吱呀!”一声,那扇门开了。
怀瑟立马转过身,只见一身素白的少夫人正向自己走来,面带微笑,似乎什么事也未曾发生过,她道:“夫人”
姜木来到她身边,笑道:“去厨房用食盒装些蒸云糕,我们去二夫人那边。”
怀瑟愣愣地点了点头,随即立刻跑去厨房。
盛夫人正在房中看着自家儿子从西南送回来的信,时不时用手帕擦了擦眼眶的泪,时不时又被惹笑,沉浸在作为一位母亲对远在他方的孩子的牵挂之中。
姜木定定地看着这副画面,突然,她不想打扰她了,便让怀瑟将食盒递给一旁的侍女,道:“这是我亲手做的,拿来给夫人尝尝,不便叨扰,我们这就回了。”
侍女点点头,随即将她们二人送到院门口。
姜木回理塘阁后,又立刻去了厨房。
怀瑟看着少夫人手中的食盒,疑惑问道:“夫人,这是要送给太老爷吗?”
姜木点点头,随即拉着她的手道:“蒸笼里,还剩了些,给老管家王叔送两块尝尝,剩下两块,你吃了吧。”
怀瑟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便道:“这怎么可以?”
“不必多说了,去吧,也不必跟着我,我自己去太老爷那边即可。”说完,姜木便提着食盒走了。
怀瑟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但她还是遵照少夫人的命令,用油纸包了两块,给王管家送去。
前院内。
太傅正吃着姜木特意送过来的蒸云糕,满脸慈祥,道:“阿木,手艺不错,不比御膳房的点心师傅做的差。”
姜木淡然一笑,道:“祖父谬赞。”
太傅见她眼里暗藏心事,便道:“听说你方才亲自入宫给棠儿送这蒸云糕去了。”
一听此话,姜木脑中便立刻浮现苏霁那张血肉模糊的脸,顿时脸色一白,随即,声音嘶哑道:“祖父,孙儿想问您一个问题。”
“说吧”,太傅淡淡地喝了一口茶。
“将景茗送去邬州,是因为上面那位要对太傅府动手了是吗?”
太傅的手轻轻地叩在桌面上,此话一出,他停了下来,抬头望着远方湛蓝的天空,毫不掩饰,回道:“是。”
“此事,与孙儿有关?”
“哈哈哈”太傅大笑起来,道:“阿木,你怎么与棠儿一样,一上来就把有关于太傅府的事就都往自己身上揽呢?”
姜木垂眸,没回话。
太傅随即收起笑容,眼眸深邃,道:“自从登基那天起,他就想整顿太傅府,只不过这十几年来,未曾找到过机会动手罢了,与你们夫妇二人有何关系。”
姜木心里一惊,随即问道:“所以,景竺去西南的事,也是祖父您安排好的是不是?”
太傅没否认,摊摊手,道:“孩子们都是无辜的,太傅只是一个虚名,一个头衔而已。”
“那他呢?”
太傅自然是知道她说的是谁,便道:“从一开始就想着他,只是他一直在抵抗,不愿罢了,如今双脚都踏进去了,怎能全身而退?既如此,祖父我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太傅转过头,看着她,郑重道:“听祖父劝,回江陵去吧。”
姜木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随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道:“祖父的心意,阿木领了,但是如同祖父说的,如今双脚已经踏进去了,又如何能全身而退?”
“你们夫妇二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固执,哎,罢了,回去吧,去做你要做的事,不必觉得对太傅府有任何亏亏欠,即使你从未来过,太傅府也必有此一难。”
姜木红了眼眶,随即对着太傅跪地磕头,哽咽着,想说什么,却已经是说不出来了,只能道:“多谢祖父”
太傅转过头,不再看她,只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
姜木起身,迈着坚定的步子,离开了。
太傅回过头,看着她决绝的背影,眼睛湿润了,随即召来暗卫,让他去通知赵凌云带着其他人撤离。
姜木回到房间,便将门窗紧紧锁住,随即坐在椅子上,冷静下来,细细地思考着接下来的的安排。
首先,要通知赵凌云带着那二十多名弟兄撤离,其二,夜闯宫中,解救苏霁,并且不能让五皇子的真实身份被戳穿,最后,不能牵扯到太傅府,至于葛嵘那边,自有阁主去救。
想至此处,她便立刻找来纸笔,写了封信,让赵凌云带给师祖。
写完信,她打开窗户,见夜色将至,便换上夜行衣,带着这两日配好的防身毒药以及那把尘封已旧的剑,匆匆出了府。
近些日子,京都戒备加严,晚间巡逻的侍卫整整多了好几倍,她小心翼翼地往赵凌云那家药铺赶,约莫半个时辰,她来到目的地。
姜木站在门外,抬头看了看那块新挂上去不久的匾额,上面写着“镜渊堂”三字,她抬手敲了敲门。
但却无人回应,她又敲了三下,还是无人回应,姜木顿时心中起了疑心,刚拔剑之时,门开了。
是赵凌云。
姜木随即被他拉了进去,只见所有人都已经整装待发,一副赴死的架势。
姜木随即将赵凌云拉至一旁,轻声责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带着他们一同赴死?”
赵凌云坦然回道:“是!”
“你!”姜木顿时被他坦坦荡荡的回答给堵得说不出话来,随即,她道:“让他们今晚先出城,我先去皇宫探查一番,明晚再做打算。”
赵凌云一听,立刻反驳道:“怎能让你一人去?”
“我去过两次皇宫,路线比较熟悉。”
赵凌云一听,没说话,太傅派来的暗卫刚走,让他们先行撤离,已经为他们安排好了出城密令。
姜木见他动摇了,又道:“这些人从小救没了爹娘,长大后又跟随你在流云寨当山贼,虽说从未真正做过恶事,但已经让他们吃够了苦,如今,还要他们葬命于此吗?”
赵凌云捏紧手中的拳头,随即,叹了一口气,转身对众人道:“现在,所有人听我命令,即刻出城!”
此话一出,众人不解,问道:“不是去皇宫解救苏大哥吗?”
姜木示意他们安静,道:“今晚时机不对,我们要做好万全之策,绝不能贸然行动。”
“可是…………”
赵凌云立刻出声打断,训斥道:“我的命令都不听了是吗?”
众人这才冷静了下来。
赵凌云看了姜木一眼,颔首示意,随即让所有人开始行动。
姜木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道:“这封信,拜托你交给我师祖。”
赵凌云接过,回道:“好,那你小心行事。”
姜木了然,朝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随即,姜木在门口与他们分离。
途中,她转过头,看了他们一眼,心道,幸亏自己来得是时候,你们一定要平安回到江陵。
赵凌云带着众人往城门去,姜木独自一人夜闯皇宫。
等她来到宫门口,只见宫门口仅有百来人守在门外。
姜木隐蔽在靠近宫墙的一颗柳树上,她抬头看了看还有近两米高的城墙,心想,门是不能走了,只能从这墙上过。
她一个飞身,来到城墙处,随即一只脚轻轻一点,借力再次飞身,飞快地从城墙越过,来到一出宫殿上方。
随即,迅速俯下身,贴着琉璃瓦走,她环顾四周,东西南北四方,各有禁卫军在巡逻。
据今日所见,翊字营的人将苏霁往东边带去了。
东边,是东宫,东宫里,住着太子。
而五皇子的承德殿就在东宫旁。
她紧握着手中的剑,从屋顶来到沁鼓楼。随即从楼下一跃,飞身至承德殿边,随即找了个暗处,躲了起来。
姜木用手轻轻扒开琉璃瓦,露出一个缝隙,她往下看去,宫人们正在替五皇子梳头。
随即,她又扒开几片瓦,从怀里掏出四枚银针,向那四个宫人射去。
五皇子见他们倒了,下意识往屋顶一看,只见姜木一跃而下。
五皇子立刻小声道:“阿木姐姐,你怎么来了?”
姜木没时间同他说这么多,便道:“只需配合我便是,我要救你兄长。”
“兄长?”五皇子顿时慌了神,变了脸,“他怎么了?”
姜木蹲下来,直视着他,安慰道:“阿木姐姐今日就是来救你兄长的,或许他们正在等着我,来一个瓮中捉鳖,但只需你配合我,尚还有一线生机,记住,千万不能露出马脚。”
五皇子眼眶红了,衣袖下的小胖手被他紧紧握成拳,随即点了点头。
突然,“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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