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梦啊醒这么早？这才六点刚过呢。
林昱曈不知哪来的精神，突然不想睡了，随手敲下几个字：“说来听听”。
那边输入又删掉了好几次，最后发过来几行：
“和你之前的有点像，而且还有两层。”
“第一次做这么有逻辑的梦，虽然也很奇怪就是了。”
林昱曈立马清醒了，坐起来抓着手机打字：“是不是还有很多其他人？出来以后到了一个古风赛博朋克的地方？”
那边飞快地蹦出一个“对”。
林昱曈简直急了，忙问：“你能打电话吗？有事找你。”没过几秒，她就拨了语音聊天打过去。提示音还没响对面就接了。
“你是不是进关卡和夜市了？”林昱曈知道一般提到这个，正常人都会觉得她疯了——这可能和黑气的影响有关。但她现在不想和程昭云试探半天。
对心脏不好。
“所以你也在里面是吗？”程昭云的语调也很急。
“该死！”
“好耶！”
两个人同时脱口而出，然后都愣了。
“什么好耶？”林昱曈一瞬间有点懵。
“哎呀本来以为肯定要死了，没想到你在里面，那我肯定能多活一会了。”程昭云听上去还挺高兴，“我跟你讲，那里面可吓人这次，好几次鬼来的时候我都没敢看，不知道怎么就出来了。可能是运气比较好。”
“能出来就行，也没那么多要求。”林昱曈心率刚才直接飙升，一直没降下来呢，“你现在回学校了吗？我知道刚过完年。”
程昭云春节有一周的假期，但是是除夕春节那一周的周一到周五，而不是除夕到初六。所以今天虽然才初四，但她已经该在学校了。
“我没住宿舍了，人太多有干扰，上高三以后我在学校周边租了个房，平时就我住。今天本来要去学校自习的，但是我打算和我爸说我没睡好让他给我请个上午的假。”程昭云的鼻音有些重，可能是刚哭过。
“我过会来找你，你把地址发给我。”林昱曈缓了口气，“还好我家没什么要拜访的亲戚……不过出门太早了也很奇怪，我大概九点左右到你那里，给你说说夜市和关卡的情况，在那之前我也得问问，关于之后我们的安排。”
“你们是一群人吗？”程昭云在那边问。
“对，但是干的事有点危险……我不一定会让你跟我们一起，所以我可能会给你安排个安全些的地方，然后两头跑……”林昱曈回答。
“那好咯，我等你过来。”程昭云听林昱曈说话越说越慢，猜到她可能在想事情了，“地址发给你了。”
“我快到了告诉你，那就先拜拜。”林昱曈等对方也“拜拜”以后挂了电话。
她把手机放下，看了看还没什么光透进来的窗帘，然后又把手机拿起来发消息。
“我操程昭云被拉进夜市了。”
这是发给魏显的。
“祝凌姐，关于昨天的突发情况，我有个事要找你商量。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打个电话？”
这是给祝凌的。
林昱曈按错了好几个键才把消息发出去——她手抖。随后她一骨碌爬起来，穿衣服洗漱坐到书桌前。
还睡个屁。
她坐在那凌乱了两分钟，然后扒拉出草稿纸，开始列要和祝凌说的事项，然后一项项地斟酌过去。倒不是说她在祝凌跟前还要注意措辞，而是这涉及了她之后的活动，也涉及了九枝的保密问题。
她当然信任程昭云，魏显也知道她们的关系。但程昭云对于其他九枝核心成员来说还只是个陌生人加新手，能力还没显现，态度也不明确。虽然以林昱曈在九枝中的身份，她带个人应该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但现在正处于多事之秋，稍有疏漏，九枝和程昭云都保不住。
过了二十几分钟，魏显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目前没什么问题吧？”
“应该还好，”林昱曈一边回答一边连上耳机，“后续安排想和祝凌姐商量商量，当然也看昭云自己的意思——看以后是跟我们一起还是我想点别的办法。我是想，如果她进关卡的时候我在旁边，那是比较放心了。但我们那个血腥程度，也不一定就适合新手。”
“程昭云胆子好像不是很大。”魏显说道。
“所以得商量啊。”林昱曈往靠背上一瘫，“怎么突然这么多事？伤脑筋啊……”
“还好她和你说得早，要是再晚发现多半更头疼。”魏显的言外之意林昱曈清楚。如果她们的联系被不怀好意的人察觉到，很可能会以此作为要挟。
“照你这么说，放在摘星楼里面那是最不用操心的了。”她叹了口气。
“放到摘星楼里面该操心的就是她了。”魏显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别的还好，加班肯定免不了。而且风险大。”
是啊，九枝个个都是砍人小能手。
“我过一两个小时去找她当面说，她现在还不知道你也在呢。”林昱曈打算在和祝凌讨论清楚之前不和透露程昭云透露关于九枝的事。不是担心泄密，而是怕程昭云知道了危险更大。“要了老命了，怎么什么人都往里拉？”林昱曈气得直蹦，“你说程昭云怎么点这么背呢，啊偏偏就被拉进来了。”
“听上去其实已经比我们这种打个车都碰上碎玻璃的好点了。”魏显叹了口气。
“但是我们砍人没有心理障碍啊！”林昱曈嗷嗷叫，她看了眼手机，“啊，祝凌姐说现在现在有空和我通电话，那我先挂了啊。”
“你也别太担心了，程昭云又不是小孩儿，不可能什么都要你去操心。”魏显在那头劝，“往小里说，人家生活能力不比你强啊？起码会做饭呢。”
“我那是懒。”林昱曈呼出一口气，“挂了挂了拜拜。”
在和祝凌打字沟通了两句以后，她打电话过去大致说明了程昭云那边的情况。
“所以你是担心哪方面？”祝凌听完以后问，“听你说的，感觉性格还ok，平时做事也靠谱——即使以后不适合一些战斗场景，摘星楼这么大，多个人总归放得下。而且又不存在信任问题，反正杨师父肯定很赞同。”
林昱曈低着头想了想：“我担心我们自己。毕竟要做的事风险那么大，把她拉进来，不一定对她就好。而且上次张国天来摘星楼，首先得圈住的是我，还恰好漏了一个魏显进去，我们才能速战速决。如果把一个刚进夜市，能力还没有发展到一定程度的人摆到九枝的位置里，太容易出事了。”
两人讨论了一阵，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如果没什么意外，可以先考虑荒原。
“我帮你问一下他们最近有没有打算招人，”这是祝凌的原话，“没打算的话，就走秘密保护对象的渠道。刚好淇哥让你负责和荒原的沟通，这样以后也方便。”
而关于九枝在夜市的计划需不需要让程昭云知道，林昱曈原本担心如果不说，长期信息不对等反而容易出篓子；说了，又怕程昭云被盯上。纠结了半天，选出的策略是：说，但别全说，大概意思传达到就行。
“该预警的预警，具体细节你恐怕也没空说。”祝凌倒不太担心，“你先聊，如果没什么问题就今晚见个面，我也顺便了解了解情况。”
“okok。”林昱曈见大致商量出个章程了，就结束通话下楼吃早饭去了。
九点零六分，林昱曈出现在了程昭云租住的居民楼楼下。
程昭云下楼把林昱曈领上去，给她找了双拖鞋：“刚收拾了一下，平时学习没怎么管……话说你进夜市多久了？”
“七八个星期吧，我和老魏比其他人晚两个月。”林昱曈回答。
“魏显也在？”程昭云十分惊讶。
林昱曈点点头，把从张国天那几人的祭祀，到她和魏显被意外拉入关卡，再到他们准备从掌权者入手找出关停夜市的方法的事按时间顺序给程昭云捋了一遍。趁着程昭云还没听晕，她又说起了关卡的机制：“如果规则没变，玩家们每月必须进一次关卡。每天晚上十二点到凌晨三点是夜市开放的时间，关卡入口在夜市的前五分钟开放。我知道你平时要到十二点一点才睡，现在有了这事，你得确保十二点前睡着了。”
“这有点困难……”程昭云有些苦恼。她失眠，经常躺在床上一个小时才睡得着。
“你试试把作息时间整个往前调两小时？毕竟夜市也不是真正的‘休息站’，经常缺勤容易出问题。而且不准点进夜市就会错过关卡入口。”林昱曈又把能力、道具和夜市的几个势力大致介绍了一遍。“前段时间有个叫‘焰火’的组织，受‘掌权者’指使想要对九枝动手，然后被我们先一步灭掉了，现在可能会有新兴团体来接替他们的位置，起码我知道有两个掌权者都发展出了自己的打手势力。”她最后说道。
“等下，‘灭掉了’是指？”程昭云其实听明白了林昱曈的意思，她就是想确认一下。
“就是冲进去把他们都杀了。”林昱曈有点担心程昭云被吓到，于是解释给她听，“夜市和关卡就是这样，互相要对方性命比在现实中轻易得多。焰火是个雇佣杀手组织，别人买凶他们就卖。如果我们不干掉他们，他们就要杀更多人。”
“所以我还得学杀人。”程昭云像是还在反应。
“关卡我可以和你一起进，在夜市我也会给你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但冲突还是有可能发生的，如果有人想干掉你，除非你想留活口审一审，或者放饵吊更大的鱼，那最好还是杀掉。”林昱曈想了想，叹了口气，“你在夜市和关卡，可能会看到我杀人的。”
程昭云思考了一会，随后说，“照你之前说，进关卡越多能力就越强，而你们打算端掉夜市，所以肯定会一路砍人——那如果我想跟你们一块，就要多进关卡。”
“是这么回事。”林昱曈点头，“不过你不用和我们一起。实在是太危险了——不是觉得你做不到。主要是，我们现在决定做这个，除了想挣个活路，也是希望能少些人填进去。如果做成了，自然万事大吉；如果失败了，或者谁必须作出牺牲，我们也希望能尽量让损失停止在我们这一步。”
“但这么重要的事我总得参与一下吧？”程昭云看着她，“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参与一下。”
“以后慢慢说。”林昱曈没松口。
她早上挂了程昭云的电话回过神以后，特别想告诉程昭云：她要杀了那些把更多人拉进夜市的混蛋，让他们知道即使拖累了这么多人，他们所做的一切也只是在加速自己无可避免的死亡。她想发誓让这些人有一个是一个全都给她滚去见阎王，然后最好就别再投胎做垃圾回收了。
但现在她站在程昭云面前，只是口气平淡地对她说：“如果顺利的话，过不了太久这些破事就会结束，尽量不影响你高考。今晚你进去以后撕了这张符纸，我去找你，”她把一张“召唤”符递到程昭云手上，“到时候我的‘老板’可能也会来——是个特好看的姐姐，你应该会喜欢她。之后不出意外，我们会把你安排在刚才说过的那个叫荒原的组织——我负责和他们接洽。等过几天，我和你进一趟夜市。你昨晚刚出来，可以先缓几天，但也不能休息太久。”
程昭云没有提出异议。
“荒原的具体情况我其实也不算特别清楚，所以可想而知我这几天有功课要做了。”林昱曈摸摸脸，扯出一个笑，“提前说好，我为了道具回报率高，关卡开的是困难模式，而且每次进去都会折腾点这啊那啊的，你做好心理准备。”
“哎呀你肯定还是靠谱的啦，起码我知道你也在的时候还挺高兴的，”程昭云开始顺手扒拉林昱曈，然后觉得这个说法有点诡异，“哎也不能这么说。反正就是知道你在，就觉得‘啊那我肯定还能多活一会了’的感觉。”
林昱曈正憋着要砍人的火气呢，和程昭云“看见曙光”的心情差距太大，一时间有点哭笑不得：“你先别光顾着高兴，一大堆事没干呢。比如找点武器出来，我之前送你的那把小刀应该还在吧？最近你也得练练耐力，关卡里还是要到处跑的，体能得找找感觉……”不过她自动认为程昭云是在夸她，心情多少好了点。
只是觉得责任更重大了。
快到中午，程昭云要去学校了，林昱曈就起身告辞。当晚进入夜市后，她被程昭云的符纸拉过去，发现两人所处的位置离摘星楼不算很远。
看来程昭云前一天是没往偏僻的地方跑。
她确认完周围没人盯梢，就带着程昭云绕路去了九枝新的传送门——之前那个换位置了。
两人进摘星楼时，祝凌已经在等着了。三人打了招呼，祝凌就叫于淇过来带林昱曈和程昭云去和荒原约好的见面地点。
一是为了给林昱曈交接工作，二就自然是打招呼塞人了。
林昱曈中午给祝凌汇报了情况，下午祝凌就和荒原的人约好了。之后的一切都算顺利——对面来的是一个和于淇年龄相仿的男人，林昱曈之前见过他两面，印象不错。
而这位叫“姜守仁”的大哥虽然并不熟悉林昱曈，但知道她的九枝身份在荒原是很早就报备过的；再加上之前焰火一战，荒原多少知道些情况，所以他并没有见林昱曈长得嫩就觉得她多半要坏事。
不过林昱曈觉得即使姜守仁原本不知道自己干过什么，他也不会表现出轻视。
这哥们一副修养很好的样子，说不定真的不会以貌取人。
“下次关卡大概在什么时候？”姜守仁很友善地问。
林昱曈去看程昭云。程昭云偏头想了想：“额，过个三四天？”
“我没问题。”林昱曈很干脆。
回摘星楼的路上，于淇一边笑一边和林昱曈说：“你这朋友也挺厉害的，心态挺好。”
“只能说希望确实没什么问题。”林昱曈还是发愁，“下次关卡有什么安排吗？”
程昭云平时走个夜路都害怕，半夜醒了去自己家厨房倒水喝都不敢不开灯的那种。但林昱曈明显不打算在于淇跟前揭程昭云的短——万一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就麻烦了。
“我收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情报，是关于某个关卡的，”于淇回答，“打算让你们去探探路。现在这样刚好，小魏带子晴和小吴一队，你和小程一队，三天以后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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