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铃起床的时候,白司已等在楼下了。
英姐推着飞腾在椰子树下吹海风,白司站在一旁跟她相谈甚欢。
看见飞铃下来,英姐推着飞腾往椰子林走,经过飞铃身边时,低声说:
“阿铃,我看白警司蛮不错的。你都快三十了,抓紧机会哦。今天你们约会好好玩,千万不要管阿杰和阿腾!”
“英姐,首先,我才27没有快30。其次,不是约会,白警官找我办正事,你别发疯。”飞铃低声说。
“哟,终身大事当然是正事。”英姐露出一个“我是过来人我都懂”的笑容。
飞铃跟白司打招呼:“不好意思久等了,没想到你来那么早。”
“嗯。”白司自然地说:“因为我很期待。”
风吹过他朝阳般清爽温柔的发丝。白司的睫毛又黑又密,笑起来眼里似有柔情万千。
他这是在撩我吗?
浪漫的朝阳海滩下,飞铃不由得想起昨天尴尬的场景————
“我想请你带我去见一个人。”
“谁?”
“凶手。”
“凶手?”飞铃一时卡壳:“我跟凶手不熟,我的意思是说,我不知道凶手是谁。”
梦里那个女人也叫自己找到凶手,但是除了凶手两个字,她什么线索都没给。
“飞铃小姐是小说家,自然很会用月影仪。我想请你模拟出这次的案发现场,来看看凶手究竟是木婉自己,还是另有其人!”
“你说的是【实验模拟】吧。”飞铃明白了。
她听说过,由于月影仪的幻境模拟效果十分强大,不止用于穿书娱乐,也用于高校和实验室的科学实验模拟,节省了大量的实验经费。
“对,警方这几年也在大力推广使用月影仪,模拟案发现场从而找出破案线索。”
“虽然警方有自己的犯罪现场模拟师,但我觉得飞铃小姐是职业小说家,又是案件的亲历者,一定能还原出更真实的犯罪现场!”
飞铃点点头,暗自庆幸自己没把剩下半句拒绝说出口:“没问题。”
“那去我家还是你家?”白警官再次发起灵魂质问。
飞铃想到飞杰这两天从学校请假了在家休息,便说:“你家。”
“好,谢谢你!”白警官彬彬有礼地道谢,然后又问:
“对了飞铃,还有一个问题,刚才你说没恋爱过,会影响你用月影仪模拟凶案现场吗?”
“我是说我没练——过,意思是,现场模拟这个功能我没练习过。”
白警官含笑看着她,飞铃板着脸,尴尬得脚趾痉挛,差点在沙滩上抠出一个海水倒灌。
……
于是,今天早上,白警司就来接她“去他家”了。
“那么,我们走了,我会照顾好飞铃,请您放心。”
白警官走到椰子林旁,向英姐点头致意,又向轮椅上毫无知觉的飞腾点头致意。
飞铃在旁看着,心里忍不住微微一动。
记忆里在她成名后,有许多老朋友来看望哥哥。他们也会跟飞腾说话,安慰飞铃说还有希望。
可一些无意的言行举止,却暴露出他们已把飞腾当成没有生命的物体。
比如牌位或者墓碑。
虽然知道哥哥不会苏醒,但每次飞铃心里还是会不舒服。
但白警官跟其他人不一样。
虽然飞腾现在是行尸走肉,但他还是将飞腾作为一个常人对待。这个细小自然的举动让飞铃心里暖暖的。
白警官的家就在警局的高级公寓,是一梯一户的小高层建筑。客厅落地窗外就是海景,十分宽敞明亮。
白警官将飞铃带到书房,将月影仪和资料一起摆在书桌上,说:
“这是我从警局拿来的所有案件的相关资料。”
飞铃拿起月影仪,说:“给我两个小时。”
白警官给她端来一杯咖啡。飞铃抿了一口,是冰美式,正巧是她常年喝的牌子。
飞铃脱掉外面的防晒衣,坐在椅子上。白警官本来要出去,突然回身看看,又走了回来。
“怎么了?”飞铃抬头看他。
阳光透过书房的窗帘,暗涩温柔的光线,空气突然变得稀薄。
“这里的伤还没好。”
白警官蹲下身,他的手指轻轻按在飞铃的脖颈上。木林昨天的掐痕依然嫣红。
白警官清澈的眼中掠过一丝阴霾:“他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算了。”飞铃摇头:“不痛。”
“上点药。”
白警官拿来一罐药膏。他拧开药瓶时手掌用了些力气,骨节清晰突起。修长的手指沾了白色药膏,轻轻涂在飞铃脖子的红痕上。
脖颈处传来凉凉的触感,像轻柔的羽毛。有酥酥麻麻的电流顺着他指尖游走。
飞铃的目光无处可躲,落在他近在咫尺的脸上。清晰的眉骨一路蜿蜒,挺直的鼻翼下是紧抿的唇。
白警官涂完药抬起双眼,恰巧与飞铃双目相对。她吹弹可破的雪肌上浮起浅浅红晕,眼睛是一览无遗的清澈。
“白警官,药涂好了吗?”飞铃小声问。
她的眼睛里像是汪着薄薄的海水。细长柔软的脖颈涂着白色药膏,浅浅覆盖着红痕。
白警官低下头盖上药瓶,慢条斯理地说:“飞铃,我刚才确认了一件事。”
“?”
“你平时冷着脸,其实是想掩盖自己容易害羞吧。”白警官抬起头,脸上带了一丝自得的坏笑。
飞铃脸快要烧起来,竭力保持语气冰冷:“你知道的太多了。”
白警官脸上带着笑意,被飞铃赶出了书房。
飞铃长长呼出一口气。
还是抓紧干活吧。她平复下心跳,一边翻看资料,一边打开月影仪的编辑页面——
——木婉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成绩名列前茅,学校射箭队保送h大的头号种子选手,班花,家境殷实……
飞铃之前参加家长会时,见过木婉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言。老话说得真是好,比你优秀的人还比你努力。
她默默在心里对比了一下自家不成器的飞杰,觉得他才是该羞愤自杀的那个。
木家别墅有许多有别于南醺市常见建筑的特色。她初去时因为好奇留意了不少细节,加上照片、视频的辅佐,很快用月影仪建立起木家别墅的样子。
接下来,她开始翻看木婉周围人的笔录。
同学们对木婉的反映跟飞铃印象中的差不多,大部分人都会抱有“死者为大”的态度,证词没有什么新鲜。
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说:“木婉怎么会自杀呢。”
管家陈姐的笔录絮絮叨叨——
“小姐在减肥,不怎么吃晚饭。每天晚上写完功课睡前,都会要我买一份孙记的椰汁清补凉给她吃……”
“小姐喜欢多芋圆不要红豆。老板一向知道她的口味,谁知道最后一天还做错了……”
“谁能想到小姐她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陈姐,今天的清补凉怎么有红豆。”……”
南薰市盛产椰子。清补凉是用椰奶佐以红豆、芋圆、珍珠和水果的甜品,是传统名小吃。
孙记清补凉在当地最为出名,飞铃赶稿时也经常买来吃。
她一边查资料一边专注地写了两个小时左右。觉得差不多了,便从书房走了出去。
白司正在看案卷,见她走出来便问:“累了吗?”
飞铃摇头,说:“先一起进去看看。”
“好。”
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
飞铃将月影仪放在手边,白司将两片吸在一起的月晕磁力片掰开,将一片轻轻贴在飞铃太阳穴。
他的手指划过飞铃额头,这次没有药膏,飞铃却依然感觉到皮肤相触的地方一阵阵酥麻。
她顾左右而言他:“我们要出发了,准备好了吗?”
“嗯,我已经准备很久了。”白警官意味深长地说。
飞铃为了节省时间,没有写实体书稿,而是直接用月影仪写了电子版书稿。
她按下了启动按钮,面前的月影仪发出如月光般的淡淡白光。
两人太阳穴上的磁力片也感应般的亮起淡白色光芒。
白司和飞铃眼前一片黑暗。渐渐地,黑暗的视野中出现光亮。
现在他们“看”到的东西,已经不再是眼睛捕捉的光线,而是月影仪直接输送给视觉神经的,也就是虚拟世界里的“幻境”。
视线逐渐清晰,她正站在木婉的房间里。
正是深夜,月光从窗户照进来,照亮了眼前的视野。
天花板上吊着一个人,正是死去的木婉。她披散着头发,脸色青紫,红舌低垂,在昏暗的房间里尤其恐怖。
饶是自己写的,飞铃还是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身为一个大女人,她表达害怕的反应就是默默地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
退到第三步时,她撞到一个结实的胸膛,身后的白警官及时扶住了她:
“害怕的话,就站在我身后吧。”
南薰市终年盛夏,居民大都喜欢轻薄凉快的衣料。飞铃隔着薄薄的t恤清楚感受到白警官的心跳和掌心温度。
他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耳畔,还带着呼吸的温热,这感觉太逼真了,简直跟在现实中没有区别。
英姐管这叫约会,确实跟约会差不多。当然,如果不是天花板上吊着一具尸体的话……
飞铃板着脸逞强:“不害怕,我只是觉得自己写得太逼真了。”
白警官笑了笑,仍把她护在身后。飞铃在心中默念:
“冤有头,债有主。姐们儿,我们是来帮你的,不要误伤友军啊!”
也许是心里暗示,也许是白警官的保护。她觉得没那么恐怖了。
白警官围着尸体上下查看了一番,指着尸体脚踝的那一处擦伤,说:
“抱歉,我忘记说了。死者脚踝的这一处擦伤经法医鉴定,是死后伤。应该是死者家属搬运尸体时造成的擦伤。”
也就是说,死者半夜吊在空中的时候,这处伤痕还不该出现。
“明白了,我把它改掉。”
飞铃念念有词地低声说着,使用月影仪的语音修改功能完成了编辑。
“修改完毕,运行。”
随着她一声令下,死者脚踝处的伤痕消失无踪,简直像用橡皮擦掉铅笔印般容易。
白警官凑近看了看。死者脚踝处现在只剩苍白的皮肤,擦痕已无影无踪。
两人在房间里走了一遍,白警官说:
“木婉死亡的时间大约在午夜两点至三点。床底有安眠药瓶,现场房门反锁,窗户装有防盗网。“
飞铃补充说:“唯一的钥匙栓在死者书包里,经鉴定,并没有近期配过钥匙的痕迹。看起来确实是自杀。”
白警官说:“不如我们换个角度想——如果真的是他杀,要怎样才能伪装成现在自杀的假象。”
飞铃点头,说:“虽然死者颈部的痕迹是自缢,但鉴于房间内有安眠药,所以死者上吊时的状态是否清醒未可知。”
“假如先让死者服下安眠药,待失去知觉后,凶手再将她放进天花板上拴好的绳套里。那么死者就是在“活着”的状态下“被吊死”,脖颈处自然也会出现自杀而亡的缢死痕迹。身体也不会出现与入侵者搏斗的抵御伤痕。”
白警官点头说:“没错,这种方法可以达成与自杀同样的效果。”
飞铃说:“关键在于,凶手杀了人之后,如何将房间伪装成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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