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陆续离开了,只剩下了月芳菲和江露浓两人,两人静静地站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不知不觉间,明月当空,月芳菲突然发现江露浓的眼睛里有晶莹闪烁。
月芳菲心疼极了,她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江露浓,似乎从南平王那一封信开始江露浓就变得十分不正常。
南平王昨晚睡得很晚,心里有事,期待又畏惧,结果一早醒来就看到床边放着的香囊。
这是一个粗糙劣质的香囊,布料普通,针脚凌乱,简直是不堪入目,但是南平王心里却十分欢喜。
看到香囊的那一刻,南平王的心终于踏实了,因为这是江露浓学女工的时候绣的第一只香囊,这一只香囊,是江露浓想要找回来的初心。
“皇帝啊皇帝,这都是你逼我们的。”南平王喃喃自语:“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们不忠。”
南平王是世人皆知的贤王,江露浓是剑法无双的侠客,都是风光无限的大人物。
可是背地里,二人为皇帝做了许多见不得光之事。
南平王记恨皇帝可以站在高处风光霁月,而江露浓早就厌倦了江湖想要归隐,因此一拍即合,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这个计划是江露浓和南平王共同策划的,为的就是铲除皇帝对他们的威胁。
成败已经无所谓了,反正最终的结果,他们都可以脱离皇帝的掌控。
死算得了什么,反正他们已经是孤注一掷,再也不愿意如傀儡一般活着。
虽然南平王心里还是担忧江露浓只是假意配合他,毕竟江露浓对权势并不感兴趣,皇帝对江露浓的控制并不是很强势,但见了这个香囊,他可以肯定江露浓和他抱着一样的决心。
“那个杀手该处理掉了。”南平王笑道:“小堂妹,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考验默契的时候到了,为了避免过早暴露,南平王跟江露浓已经断开了联系,各自分开行动。
杜八斗从甄一穷处得到消息之后,一直都在追查杀死梅三娘的杀手,但每一次都晚了一步。
可是今日中午,光天化日之下,这个杀手的尸体,却被一匹白马驮到了杜八斗的面前。
“怎么死了?”杜八斗苍白着脸道:“线索岂不是就这么断了?”
杜八斗大脑飞速地思考,杀手脖子上的剑伤尤其值得注意,杀死他的人还是一个用剑高手。
脖子上的伤口看起来很像是江露浓所为,可是杜八斗可以肯定,这一定不是江露浓的剑。
因为江露浓不喜欢出门,区区一个暗影门杀手根本就不需要江露浓亲自出手,最重要的是他相信江露浓。
江露浓的性格,杜八斗非常清楚,她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
但若是江露浓在场,一定会告诉杜八斗杀死这个人的剑法就是她的独门剑法,虽然这个人的确不是死在她的剑下,但嫌疑人大约只有那么几个。
可是到底是谁做的?
杜八斗仔细检查了一下杀手的尸体一番,以杜八斗的经验,他已经不能从尸体上得到更多的线索。
于是杜八斗决定让仵作再帮忙检查一次,也许还能有别的发现。
夜已深,秦淮河还是那么热闹。河面上的花船上人声鼎沸,歌舞升平,丝竹管弦之声飘荡于河面之上,好似一曲靡丽的乐曲。
甄一穷、杜八斗和孙大力在其中一艘花船上喝酒。
“还真是稀奇,我中午才见到尸体,到晚上谣言就已经满天飞了。”杜八斗戏谑地说道:“孙大力,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事先什么风声都没有收到,我现在都有些怀疑你了。”
“神捕大人,时代变了。以前那些游侠还是讲究道义的,现在满街都是青皮,谁能给他们好处,谁就是他们的头。”孙大力抱怨道:“有人出了大价钱,我也使唤不动他们了。”
“谁?”杜八斗严肃地问道。
“不知道。”
甄一穷道:“能让孙老大闭嘴,恐怕对方出的不是一般的大价钱。”
“嗯。”杜八斗点头,附和道:“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对方应该是一个很有背景的人物,要不然不可能让你如此地忌惮。”
“不错。”孙大力道:“这件事情我们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反正我没有什么兴趣。”
甄一穷笑着说道:“我也不想掺和。”
甄一穷是个商人,只赚不赔,从来不做赔本买卖,由此可见他是个非常谨慎的人。
“孙大力,你不要忘记了,我们可是好朋友。”杜八斗提醒道:“现在好朋友有了麻烦,不帮点小忙么?”
“杜神捕,不是兄弟我不想帮忙,而是这件事情我根本就不敢掺合。”孙大力苦笑道:“得罪不起啊!”
杜八斗闻言沉默了,孙大力的意思他懂。
突然杜八斗闻到了甜甜的桃花香,是江露浓身上才会有的味道,开始他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毕竟这个时间江露浓是不可能出现在秦淮河的。
但是接下来,又一股桃花香传来,这一次的香气比上一次更加的明显。
难道……杜八斗心跳加速。
江露浓跳上了花船,直接就扔给老鸨一张银票。
老鸨本来想拦着江露浓,可一看银票的面值,眼睛立马亮了,殷勤道:“客人里面请。”
说着老鸨便引领着江露浓往里走。
老鸨将江露浓引领到了最中间的一个包厢门口,然后敲响了房门,等待里面人的回答。
“请进。”里面传来一阵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
老鸨推开房门,江露浓跟着老鸨走了进去。
包厢里,花魁娘子正在弹琴,三个男人身边都有一位美丽少女侍候。
见江露浓进来,杜八斗眼疾手快就将身边的少女推远了些。
江露浓注意到了杜八斗的举动,挑眉,笑道:“哟,杜神捕也在这里呢!”
甄一穷和孙大力最开始以为这是花船新来的花魁娘子,素衣红唇甚是动人,一时都看呆了。
待江露浓说话,甄一穷和孙大陆这才回过神来,原来是杜八斗的风流债又找上门来了。
只是甄一穷和孙大力都没有见过江露浓,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你……你……你来京城了!”杜八斗道:“我就是跟他们喝个酒,没干别的。”
“花魁娘子的琴弹得不错,继续。你们三个好好伺候着。”江露浓给了包厢里每个少女一人一张银票,道:“你跟我解释这个做什么,我又不是你那些红颜知己。那还真是巧了,我也是来找你喝酒的。你的朋友,不介绍一下?”
甄一穷最先反应过来,道:“原来是小岛主,失敬失敬。有道是‘闻名不如见面’,小岛主果然是天人之姿。在下甄一穷。”
江露浓自顾自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对甄一穷道:“最近珍珠阁的事麻烦甄兄了,我敬你一杯。”
“应该的,应该的,毕竟您给得实在太多了。如果下次还有这种活计,岛主记得找我。”甄一穷饮下了一杯酒道:“我们生意人最喜欢您这样爽快的客人了。”
“好说,好说。”
两人相视一笑,碰了一杯。
“这位便是孙兄了吧?我听月姐姐提起过你,京城的生意,劳烦你的照顾。我们走一个。”
孙大力赶紧端了酒杯,道:“多谢岛主的抬举,小人愧不敢当。”
“孙兄何必这般客气,你是杜神捕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江露浓连饮了两杯酒,这才对杜八斗道:“你在那里别扭什么?不就喝个花酒么?我都不尴尬,你尴尬什么?上次见面还说要纳十个、八个小妾呢!”
“你今日怎么没有佩剑?”杜八斗早就注意到江露浓今日没有携带兵器,好奇地问道:“怎么突然来京城了?”
“我想来就来了呀。来这里带兵器做什么,吓着这里的漂亮姑娘可就不好了。”江露浓道:“我不来京城,又怎么杀人呢?现在全京城不都知道我来了么?”
杜八斗惊讶地问道:“人真的是你杀的?”
“现在京城不是传遍了么?”江露浓右手撑着头,看着杜八斗,道:“啧啧啧,杜神捕啊,你来和漂亮姑娘玩儿也不把自己收拾得干净点。真难为人家姑娘,要伺候你这个乞丐头子。”
杜八斗问道:“人究竟是不是你杀的?”
“也许算是吧。”
杜八斗再问:“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哦!”
江露浓摇摇头,一脸的无辜。
杜八斗继续追问:“所以人不是你杀的,但跟你有关系。是嫁祸吗?”
“你猜。”江露浓白了杜八斗一眼,道:“杜神捕,你可真无趣,人家来找你喝酒,你却只顾着查案子。无聊,不跟你玩了。甄兄、孙兄,我先告辞了,今晚的,酒我请了。”
说完,江露浓起身离开了雅间。
回到岸边,江露浓冷着一张脸,道:“臭男人迟早会死在女人手里。”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剑呢?杀人的利器又不止这一种。我啊,根本就不是什么江湖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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