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偏僻的巷子里更偏僻的宅子里发出的,在那一声惨叫后,便无其他响声了,好似齐辞刚刚听错了一般。
齐辞伫立宅外,看着几息斑驳的墙上露出些堆砌的砖头,不怀疑自己的耳朵和判断,使了轻功飘然落在墙头,俯首观望。
啊是一只头发卷卷,眼睛澄澈的羔羊,这时它因为剧烈疼痛,眼神涣散匍匐在地上。
没意思,小风小浪,这事他就早见过了,这种被他和祖父默许的眼底下的黑色产业。
只是他太善良了,于是昂着头捂着耳朵,不去看脚下黑色,不去听哀嚎哭泣。
也许在这镇子上兴砍脚,另一个镇子上喜欢挖眼总归是看到别人尝到甜头而争相模仿。
嗯在许溪镇的话,是正州坊,它背后的支柱是高家,高家的事就是祖父的事了,他管不着。想到这,齐辞了然,兴趣丧失了大半。
微微合目,像是不忍,救?是不可能救的,养羊羔不就是为了吃吗?现在只是到了它们该回报的时候了。
齐辞看着它身下曼延开的血,淡漠转身准备帅气下墙,忽然听到先后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是那两个屠夫倒在地上,齐辞一惊,隐匿气息贴符,落地到院中查看,只是昏过去了还活着。
是谁?
许乐琪还是求了白余,好恨自己没有修为的倔犟。
慢了一步,已经晚了。是昨晚的小女孩,她眼中渗出大颗泪珠,身体因疼痛微微抽搐。
白余不等许乐琪再开口,给血腥的截断处细心包扎,女童由于疼痛失血昏迷了。
“你为什么不出手?非要我求你吗,求你吗!”许乐琪声音本沙哑这时有些尖利,有些崩溃的喊叫。
白余沉默,继续手上的动作,余光中注意着墙头,刚刚齐辞气息消失了。
“”
“求你,求你把这里所以人都救出来了。”低低哀求着。只要,只要能救出他们就好
“我会的,我发誓。”
那个看起来阴郁的小男孩在女童喊叫后就破门跑出,奔着她来,看见高大不可战胜的恶人倒下和突然冒出的奇怪少年。
看见“许乐琪”在包扎,撕扯着衣服的手松开,去院中角落扒拉出一块砖头,摔出较锋利的棱角后,往地上昏迷男人的后脑上砸。
却被许乐琪拦下,白余有点意外的看着。
啊该说不愧是主角吗。
男孩瞪着他,好像下一秒砖头角会砸向他的脑袋。
“你让不让开?”男孩的手高抬,原先的有些感激变成了怀疑。
“你想好了吗?”许乐琪不再阻拦侧身让开。
这镇上可是有衙门存在,要为了两个人渣赔上自己吗?
男孩无暇顾及他了,砸下的手有些颤抖,手中石块还掉了一次后拾起,紧握的手被粗糙的砖头表面磨出了细小伤口。
地上的男人后脑血肉模糊,但气息未绝。
男孩看着砸不下去了,他才七岁,又不是天生坏种,怎么会对这场面面不改色泰然自若杀掉俩个人。
可是,如果不趁机杀掉的话,好不甘心,只是这种程度的话,还不够男孩看着血泊想到姐姐,忍着上腹部不适和紧迫想吐的感觉,皮肤变得苍白。
在敏锐察觉端倪提醒后,心怀饶性的认为姐姐和他都能完好的活下去。
可是男人等不及了,女童足够大了,只有不能忽视的残疾才能更多更多的获得人们的同情。
才能有钱源源不断进入腰囊里,心中欲望才能暂时餍足。
“求你,杀了他们。”男孩直勾勾看着许乐琪。
“让我做什么都好,但是现在我要他们”
许乐琪一愣,思绪混乱,这俩天里大致也明白脚边的男人曾经做了什么,他们自然该死,但我有资格,由我去剥夺两条人命吗?以正义仁慈的名义,就像高家以私通魔族将齐家灭门。所以,我能杀人?
“对,对不起我做不到。”心中拉扯着,仍是混沌着的,谁能审判谁能裁决去剥夺人的性命呢?
白余也看出许乐琪对杀人有很重的负罪感可这里是修仙界啊,一直这样,会致命的。
“你把人交给衙门吧”
难道这两人的暗中勾当,长达八年甚至更久,在街上残缺无家而归的孩童没有人注意吗?上面会没人吗?
许乐琪见雪光一亮,人头痛苦的表情还停留在面上,在地上滚了几圈,那快要休克的两个男人就此丧命。
是白余动的手。
看着剑尖滴落着温热的血,雪白侧刃上反射出自己迷茫的眼神,目光慢慢上移到白余的脸上。
白余五官昳丽,这样稠艳的颜色,看到可当他变得温柔,圣水就变成了荡漾着的清冽酒液,嘬吟一口,微醺中让人心底滋生无边恶意和无法吐露出的欲望,想要攀折这抹颜色,在手心好好把玩一番才是。
许乐琪平时都不怎么直视着他的脸,好像能把自己眼睛灼伤一般,说话时会盯着他下巴上红痣排空一切,此时怔怔对上白余的眼睛。
就算是温柔的春水也会有亡魂,水下白骨堆叠。
许乐琪凶相的下三白看起来竟有点可怜,眼睛雾蒙蒙的,像外出玩乐的小狗回家后发现温和的主人是屠夫,踌躇着不敢迈近。
“在想什么?”剑锋一转,白余将血抖落干净。
许乐琪嘴唇蠕动几下,还没说出口,便被男孩打断,男孩跪在他面前请求拜他为师。
在男孩眼里,是许乐琪杀了他们。
“我知道,我可能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如果,如果我能像你一样,有修为,成为仙人”
“我就能杀遍这种人渣,那些肮脏的魂灵下地槽忏悔去吧!”
“成为仆人也可以,只要学习到一点,能勾到仙界。”
男孩枯草杂乱的头发透出坚韧的眼神仰视着他,许乐琪就是仙人。两人相似的眼睛不同的眼神。
“我不是仙人,修仙界也不是仙界,修炼也不一定能强大到杀死所有不平。”
“我知道,把眼前不平和我能做到的攘除,就够了。我相信还有有像你们这样的仙人,也在做这样的事。”
羔羊惨叫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荡在他的脑海,这个世界上有千千万万个幼小无辜的生灵,因为欲望而被肆意残害。
许乐琪不由得看了白余一眼,你会吗?是为攘除奸恶,不是别的其他。
心中也大抵明白今日如果放过,那日后定会后悔。
打架平息,那两扇门后冒出几个毛绒绒头,小心地探望着,眼神懵懂,触及地上鲜红的血液好像被刀刺到一般收回,像纯白羊羔,在圈中。
但这群羊羔中出现个异类,白余将眼神移到男孩身上,披着羊皮的狼?不不不,嗯还是说保护羊羔的农场主?
主角是不是搞反了?白余又看看小狗。
有两个格外胆大小孩子,从门后窜出,用尽全部力气的拳头砸许乐琪。
“呜呜呜呜呜呜呜,杀人犯!杀人犯,还我,魏叔”
“我打死你,打死你,把你抓进大牢。”
他们用尽浑身的劲,抱着必死的勇气叫喊打着许乐琪,是许乐琪杀死了给他们容身之所果腹食物的济世神迹吕祖。
“喂,别打了,是别人杀的叔叔,这个好心人会给我们找庇护所。”男孩用力推开比他强壮的孩子,面不改色的撒谎,说完抬头看着许乐琪。
那孩子也看着,心中怀疑这人也不比他们大多少,真的能庇护他们吗?
许乐琪僵直了身体,点了点头。
屋中所有孩子唰得跑来,围着屠夫的尸体掉眼泪,有些胆大的甚至上前将圆睁着的眼合上。
“你叫什么名字?”白余问男孩。
“你叫什么名字?”
“啊!你是愿意收我为徒了吗?我叫小重,没有大名。”小重有些兴奋回答了许乐琪。
“我姐姐叫小影,你愿意收她当徒弟吗?不愿意也没关系,能像他们一样有个庇荫也是极好的!”小心试探着。
“好哦。”
许乐琪瞥了白余一眼,抿嘴点头,先前捶他的男孩在一旁别别扭扭站着,望天看地就是不看着许乐琪。
“走了,去给他们找点活。”白余对许乐琪说,不等他回答,迈开了步子。也不知道修仙界有没有福利院,得去找找才是。
许乐琪不做声跟上,衣服后摆被扯着。
“师父,师父你要去哪?我们怎么办,以后又要去哪呢?”小重问,那几个孩子也悄悄竖着耳朵听,男孩更是面带紧张眼睛直勾勾看着许乐琪。
“不要叫我师父。”我没本事还没有决心救你们。
“你们愿意去劳动获得报酬吗?”
“如果有机会的话,求之不得。”后面的孩童不停点头。
“那好,会给你们机会的,明天会过来。”许乐琪说完便扭头急着赶上白余。
发现白余在墙边等着他,眼中带笑。许乐琪低头凑近,眼前出现了一双白皙的手,白余递给他一个小包裹。
许乐琪松开上面的结,发现里面是食物和水一怔,抬头看了白余,匆匆把包裹递给小重。
两人错开一前一后走着,许乐琪像个闷葫芦一声不出跟着白余,盯着白余的脚后跟,终于忍不住问:“你早就打算杀了那两个男人吗?”否则怎么连食物水都想到了。
“嗯。”不是哦,是给你买的。可是情况那样不得不砍了,会成为许乐琪的心结的。
齐辞站在墙头,抱臂看着下面的一切,在男人头颅掉下时,脚没有动分毫。他们在齐家偌大的产业中微不足道,没有为他们报酬的想法,死掉就死掉好了,反正这么烂。齐辞暗中记下许乐琪的样貌,他更好奇的是少年是怎么在他恍惚间杀人的,明明看起来没什么修为。
至于下面的羊羔,嗯
日行一善,放过他们喽。
齐辞被自己的善良有些感动到了,在街道上遛弯徘徊,有些不死心。白余到底去哪了?
齐辞眼中满是纠结,白余明明比自己修为低来着,为什么会跟丢?
心中升起了挫败感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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