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破晓,莲花初开,丝丝缕缕地花香唤醒人间夏日的清凉,令人心醉神迷。
明月银辉散落遍地,淡粉的莲瓣仿若盖上碎雪,冬夏两季相撞,营造一种别样清幽雅致的景象。
离弦上仙正站在桥边,微微倾身伸出手采集莲露,不多时白玉瓶中露水过半,夜露的冰凉透过瓶壁传至掌心。
他动作随意自然,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矜贵优雅之意,远远望去,浸润于月色之下的他,清隽动人。
静立于桥上,他仿佛是画师笔下定格的水墨画,悬于腰间的结缘石一直在闪动,一静一动,极其养眼。
先前盛萱困意涌上心头,但在一来二去间,又闻着莲香,倦意一扫而净。
她并不着急回去,索性闲逛游荡,尤其是在夜间,难得清净,走走停停间,酥梨糕见底,只余蓝瓷叠中的几粒碎屑。
但仍旧感觉有些饿。
莲池宽阔,花影摇曳,她沿着九曲回廊走着,目光四处张望,在青莲剑气催动之下,这池舞妃莲长势甚好。
荷叶碧绿,脉络明晰,争先恐后地往上生长,皆挤在一起,有些从木廊间缝中挤进,走过时衣摆从叶边擦过,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走得更近些,看得也更为清楚。离弦上仙的侧脸映着月光,轮廓清晰朗润,好看得不像话。
仙界第一美男,不负盛名。
难怪容貌至上的竹绵,在幼时曾暗恋过这位上仙,还常常拉着她仙医阁瞻仰盛世美颜。
不仅是离弦,就连云凛也曾是竹绵暗恋名单上的一员,她常常夹在其中送一些小礼物,但总被无情拒绝。
不过,竹绵只是单纯欣赏美颜,对一个人的喜欢只有三分钟热度,玄圃稍微俊俏点的仙友,都被她暗恋了个遍。
思及趣事,盛萱忽而笑了,笑声随着风吹在夜空中。
“盛战神何事如此开心?”离弦上仙收好白玉瓶,一抬起头,正好看见一张笑开的脸。
他来得较早,莲露充沛,装满这瓶比起以往缩短一半时间。
“莲花开得好,心情自然好。”她淡然一笑,“你唤我阿萱便好,盛战神这个称号过生疏。”
几乎每一位称呼“盛战神”之人,她皆有意纠正,在她心里,自己与常人并无差别,只不过她更幸运些罢了。
离弦极为生疏道:“好……阿萱。”
说完,二人隔着莲池相望,同时笑了起来,花叶随风摆动,似乎也雀跃笑着。
盛萱提到音量道:“对了,你那边可有莲蓬?”
池中莲花长势不一,有些花开至尾期,甚至有的隐隐长出小莲蓬,她想碰碰运气看看能否采一两支尝尝鲜。
离弦目光在池面上缓缓扫过:“我找找。”
花开灿烂,偶有凋零的莲花夹杂其中,他面前倒是有些莲蓬,但个头较小,莲子生涩,还未成型。
他又将目光拉得更远,最终在池中心寻到一支莲蓬,高出四周莲叶许多,比碗口还要大不少。
下一瞬,他飞身而至,长臂轻轻一动,莲蓬落在手中,比他的白玉瓶还要重一些,分量很足。
离弦带着莲蓬落在回廊上,递上前:“第一支莲蓬,阿萱好口福。”
随着他抬起的手,袖间满是莲香迎面扑来,兴许是衣摆沾了夜露,还带有一丝凉意。
鼻尖萦绕着清新之感,盛萱瞬间晃了神,三秒后笑着接过莲蓬:“多谢。”
莲蓬形似铃铛,捏上去软乎乎,刚一拿到手,她便迫不及待地从中心剥开,挖坑一颗莲子。
“第一颗莲子,离弦上……离弦先尝。”
离弦望着她的脸,轻浅笑开,莲子圆润饱满,捏在手中有股湿润感,极为新鲜。
在皓月清辉下,他伸出长指,一点一点地将莲子剥开,剔除莲心后,径直放入口中。
莲肉清脆,咬开后一股清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口中留有莲香,味道与想象中一样。
盛萱看着他的动作,眼瞳清亮,似乎馋得紧:“怎么样,好吃吗?”
“甚佳。”
话音刚落,她便飞速又挖出一颗莲子,三五几下剥壳去芯后,十分满足地品尝起来,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般,一眼看去,难以想象她是历经百战的战神,面对妖魔鬼怪时毫无惧色。
离弦低眉敛目,抬起手看着,适才从她手中接过莲子时,无意间触到她指腹处的茧,毫不怀疑那是只常年握刀的手。
平日与盛萱接触不多,自从上次她来仙医阁治伤后,才逐渐熟络,直到此刻才发现这位战神与想象中不一样。
会彻夜不眠在莲池闲逛,会想尝尝新鲜莲蓬的味道,会把第一颗莲子分给他。
放下手时,他的指尖残留莲香,在夜风中似有若无,莫名让人感到舒心。
一颗接着一颗尝着莲子,盛萱浑然不觉停留在身上的目光,她咬着莲子仰起脸,恰好对上一双好看的眉眼。
离弦就站在一米之距处,微微垂眸盯着她,或许她的吃相太过不雅,显得有些滑稽好笑,他的唇边噙着一抹笑意。
夜色朦胧,脸上表情覆上月光,有些模糊,可在这道目光下,她没来由得脸红。
她极其不自然地收敛动作,拿下咬出牙印的莲子,尽量让自己动作看着优雅。
“还吃吗?”她又递上前一颗莲子缓解尴尬,手忙脚乱间错伸出去她刚咬过的那颗,“啊,拿错了……”
她又换了一颗递上前,碧绿的莲子躺在她掌心,显得小巧盈润。
“谢谢。”离弦笑着将莲子接过,并不急着吃下,问道,“你身上留下的幽冥魔刺可好些了?”
盛萱忍住想要再次剥莲子的动作,回道:“好些了,不疼也不痒。”
“可有留疤?”
留疤?说起这个,她好久没有查看伤势,前些天都在忙缠骨蛛之事,差点忘了这茬。
“对哦,我忘记检查了,医仙在此,要不帮我看看?”说着,她空出一只手往衣领上扯起。
刚露出一点锁骨之际,手腕被人截住,顺势将她衣领拢好。
离弦抓着她的手腕道:“隔着衣甲查看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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