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恒睁开眼,眼前是一条繁华热闹的大街。
周边时不时响起小贩的吆喝声
“快来看看,新鲜出炉的热包子啰。”
“小姐来看,这是小店新进的簪子。”
……
如此热闹让若恒仿若回到了凡间,她走上前去,拿起一支簪子,“请问这是何地?”
那卖簪子的妇女笑着对她道,“这是在你心里啊上神。”
我心里?
正想着,周围的空气一凝,一箭从高处阁楼射过来。
若恒来不及想目标是谁,当即伸手将箭拦了下来。
身后的女子尖叫一声跪坐在地上。
若恒朝阁楼看了一眼,是一个蒙着面的男子。
“小姐!”
若恒转头见丫鬟扶着一绿锦长猗裙的姑娘起身给她拍净身上的灰尘。
“没事吧?”若恒轻声问
“无……无事。”那姑娘白着个脸。
将人救下,若恒还来不及多关心关心,周围画面一转,她突然出现在了一个光照不明的地方。
“三号四号已经将她周围的侍卫全都引开,你竟然连一个小姑娘都解决不了!有什么用!”这声音嘶哑
说话之人面前跪着一个人影,若没猜错应该就是白天在阁楼放箭之人。
“属下失误,求主上再给属下一次机会!”黑色人影朝着那人磕了一个响头。
“你以为你还有第二次机会?”
而后,若恒听见了刀剑出鞘的声音,再一看,地上跪着的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站着的那位收刀入鞘“任务失败你便只有死的份。”
随后留给她的便只有无穷尽的黑暗。
若恒尚不明白,但这幻境显然给了她想明白的时间。
而后,若恒再一次回到了刚才繁华热闹的街上。
眼前依旧是小贩叫卖的声音。
“小姐来看,这是本店新进的簪子。”
同一时间同一地点,若恒思索片刻,朝着卖簪子的妇女走去。
“请问我要如何才能离开这幻境。”
卖簪子的妇人笑道:“便只有您明白何为神性。”
“神性?”若恒低声呢喃这个陌生的词语。
妇女不便多说,对她笑笑。
忽然,若恒再次感受到阁楼上一支箭疾射而来。
她动了动终究是忍住了接箭的想法。
她想看看另一个结局
她身后的绿衣姑娘中箭,身后的丫鬟照常惊叫了一声。
“来人啊,荆川府小姐遇刺了!”
简直是一呼百应,若恒立马就被人群挤到外面去了。
若恒抽时间看了眼阁楼上的男人,如同上一次一样的收弓走人。
只不过这一次等待他的将不会是死亡了吧?
若恒想
若恒眼前被人群遮盖,转眼就换了一个场景。
还是那片黑暗的地方,眼前跪着射箭之人,他禀报“属下已完成任务。”
“不错,这次的惩罚便免了,下去吧。”这是那位上级说的。
“是”射箭之人离开了那片漆黑的地方。
若恒试了试,她无法离那黑衣人过远。
跟着蒙面人离开黑阁,蒙面人扯开蒙在脸上的布,若恒这才得以窥见真容。
那是一名长相俊朗的男子,眉眼之中带着疲惫,脸上有一道长疤贯穿右眼,让整张脸看起来不那么美好。
若恒见他再次走向一个地下室赶忙跟了上去。
“哟,居然活着回来了呀。”守门的两个人长得尖嘴猴腮,朝他扬了扬下巴。
“进去吧”
射箭男子沉默着走了进去,若恒快步跟上。
这里比起刚才的黑暗更为不适,这是一个地牢,牢笼已经看不清原本的颜色,被一层血红色覆盖,那男人踩在上面带出黏腻的声响。
若恒只见这人慢慢朝角落走了过去,不知放了什么到嘴里
一片寂静之中,若恒听见了坚硬的东西与牙碰撞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那男人慢吞吞的继续捡起碎肉骨片,放进嘴里咀嚼。
若恒就着窗外月光照进,看见地上手骨后,胃里便不舒服了起来。
只觉背后凉凉的
男人自言自语“我只是……想活着。”
正是那个捡食碎肉的男人。
若恒不忍,自顾自的说“你为何不逃呢?”
“谁?!”那男人警惕的看着四周。
他能看见我了?若恒心想
此时的她倒没有多害怕了,对他道“我可以助你离开这里,你可要离开?”
“我凭什么相信你?”对于深陷黑暗的人来说,他们是绝对不会相信有一束光会照到他们身上的。
“如此日子,活着不过行尸走肉罢了,不若信我一次如果能出去,外面的世界与这里完全不同。”
“不……我想活着,我想,活着。”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给若恒听。
他不愿尝试没有把握的事,他不想被抓住后,被折磨的生不如死,就算行尸走肉的活着也好过死去。
若恒不能理解,没有自我的活着,有什么意思?
为了自由,连拼一拼的勇气都没有么?
若恒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在这血腥的地牢里苟延残喘了三日,第三天,地牢的大门从外面打开,进来的是守门的两人。
那男子避开刺眼的太阳光,问道“有任务了?”
“你想得倒美呢!”其中一个人啐了口,把他绑起来。
“将他送去荆州府,知府大人要他狗命。”
若恒见他一下子慌张起来,挣扎着,眼带愤怒“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
牢头给了他一脚“闭嘴,谁叫你把荆州小姐给杀了的?”
“主上给的暗杀名单写的就是荆州小姐的名字!”
“嗤,自己认字不清还将锅扣到主上头上,胆子真是肥!”牢头一鞭子将人打晕,拖着朝荆州府而去。
到了如此地步,若恒也知这人不过是皇城大人物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算不上什么。
可就是这些躲在阴暗地段的人,做着那些大人物不敢做,却又双手沾满血腥之事,最后却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若恒不忍心,还是施法将人救下。
“醒醒”
男人慢慢转醒,看着眼前之人,眼神凶狠。
“醒了就走吧,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了。”若恒垂眸道。
那男人看了她一眼,转过身便跑掉。
若恒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她总算发现了,这个幻境只会围绕一个主体进行故事,就比如这个男人,这次故事主体是他,她便没法离开,只能在这里继续跟着男人。
故事发展的很快,她眼睁睁见着放走的男人没有身份凭证出洲,只能龟缩在边陲的一个小村里。
因为外貌的原因,被人所害怕,不到半个月,便被城里来的官兵抓住,送往荆州府,这次,若恒的仙法也无法发挥作用了。
“女儿啊,爹爹找到了害你的人了,这黄泉路上就让他陪你走一遭。”一个中年男人说。
此人正是那位绿衣姑娘的爹爹。
绿衣小姐的墓碑前,跪着一名男子,便是那逃走的射箭之人。
那知府从侍卫手中抽出一把刀,对准男人的脖子劈了下去。
头身分离,曝尸荒野。
这便是第二次的结局
再一睁眼,若恒又回到了大街。
怎么会……
若恒怔然,片刻后抬脚走向那位小姐身边,不信邪的想再次改变男人的命运。
也不知轮回几次后
再次目睹男人死亡惨样的若恒心中一片冰凉。
这是一个循环。
一个无限的,死循环。
轮回已过数十次,若恒已经记不清在这幻境里待了多久了。
她只记得,这个到死都没有名字的男人从没好好活着过。
她双眼通红,轮回的这十次中,她曾撺掇男人逃离暗阁,助他隐藏,帮他洗清罪恶,就连杀掉暗阁头目她也做过
男人也从开始的一刀结束性命到后来被暗阁抓住无尽的折磨,放弃人性只为活着,到最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碎尸万段。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错了。
若恒面前,两头凶恶的狼犬疯狂舔食着食盆里的肉泥与碎骨。
到这里,这十一次轮回便结束了。
她想,她或许明白了男人为何不逃离,因他见过世间黑暗,曾见过逃跑被抓回来的人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舌头不见,想死不能。
或许他早就知道,被抓住的人,活着是种残忍,死却成了一种奢求。
所以,他只是想活着而已,不论怎样活着。
但她却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一个普通人身上。
若恒落泪,或许早些死亡便是这人最好的归宿,是她的强求让他死无全尸。
她的怜悯便是对别人最大的残忍。
一滴凤凰泪落地,四周以她为中心,金色的光晕如同涟漪般荡漾开来,。
“怎么哭了”
若恒听见有人问
恰好一阵风拂过,温柔而暖“不必为了众生落泪,不值得。”
若恒抬头望着眼前那通体透明的灵体。
该怎么形容呢,那人漂亮的如天上皎月,不可触碰,说出的话却冰冷无情。
月华无双,世间唯一。
若恒想,你见到她的第一眼便会知道她是你的神明。
透明的长发拂过若恒面颊,她一阵失神,她听见自己问“您是神吗?”
那位不答,摇了摇头,身影慢慢消失使若恒看不见她的神色。
人影消失,偌大心海只剩若恒,她向前追了几步,赤脚在心海上踩出涟漪。
何为善恶?
若恒自己问自己
幻境中,自己想救下那个男人代表善吗,那为了活着,杀人食肉的男人又代表恶吗?
也不见得
何为神性?
孤身一人,看尽天下事,孤寒无情,便是神性。
万物都有始有终,并不需要你的插足和感受。
用着世上最温和的力量做着世上最冷漠的事,这便是神性么。
若恒再次睁开眼,眼前还是那梧桐树下,一双黑色眸子变为金色,无情冰冷。
她看向自己的手,她……还是她么?
“放心,这只是一半的凤神神性,另外一半早在千年前被凤神毁了。”遥玉撑着下巴的蹲在她面前。
若恒抬头,便见蹲在她面前笑嘻嘻的姑娘。
她已经从幻境里出来了?
幻境里的人真实的如同存在过,若恒还有一些恍惚。
遥玉对她道,“幻境都是考验,不要太带入啦。”
过了片刻,若恒终于缓过来了。
她问“为何凤神要将神性毁去一半?”
“因为呀,她似乎说千年后没有人能完整的继承凤神传承,就如同你,一半的神性你走了十一次才将将擦边过,这还不算你是近千年天资最合适的了,喏你腰间凤羽便是最好的证明。”
“你认得此羽?”
“当然!这可是凤神尾羽,你可要好好保存!”
若恒听完,只觉这位凤神恐怖如斯,她拿起腰间那白玉似的羽毛,低头打量。
“这样的人怎会消失?”若恒百思不得其解。
说到这个,遥玉心情就很不好了,“天宫里大部分的仙都以为凤神离开了仙界,其实不然,只有少数几位知道,凤神其实是死了。”
这么厉害的人,死了?“怎么会……”
“哎呀,看在你是她传承人的份上我才说这么多的,殿下如何死的就连斥雅都不知道。”遥玉一屁股坐下来。
“仙帝走了吗?”她依稀记得就是仙帝将传承交给她的。
“走了呗,想找的人不在那他聚魂有什么意义。”遥玉看似丝毫不在意的说。
“有人来了。”若恒神色一凝,一股熟悉而又强大的魔气。
遥玉抬头望了望天,有些幸灾乐祸,“哦豁,还是朝着我们来的。”
若恒站起身,听出了她的幸灾乐祸,却做不出相应的语态,生硬的问。
“要躲吗?”
“已经被发现了。”遥玉刚说完这句话便整个人突然消失。
那玄紫色魔气直接打破梧桐殿屏障直朝若恒而来。
若恒金眸一闪,虽说她只继承了个神性,但好歹也有个□□号,修为还是不低的。
她抬手凝了个纯白的屏障,堪堪挡住了这道魔气,更没有心情想遥玉是怎么消失的。
当然要以她现在的能力挡住这魔气,那是不现实的,这只能说明来人并没有想杀她。
若恒正猜想来的人是谁,不料眼前一黑,身影已经倒在男人怀里。
梦澜墨渊盯着这张脸观察了一番,虽漂亮,但魔帝什么绝色没见过?
而后死皱着个眉头,手覆在若恒眉心,玄紫色力量强大而温柔的注入。
过了几息,他神情瞬间冷了下来,手中玄紫出现。
而另一个空间,遥玉抓着玉佩紧紧盯着梦澜墨渊。
梦澜墨渊身边孟沉跪下,“主子,这位是凤神传承人。”
“传承人……不是斥雅的人。”梦澜墨渊同跪着那人僵持了会,将手中力量收回。
“带着,离开这。”将人扔给下属,旋即消失在了梧桐殿。
话说这两人将凤神掳走后,天帝气的跳脚还不敢大肆宣扬这事儿若是让人知道这魔帝把天宫当后花园还不知会引起多少恐慌呢!
魔域羽都
“主子,这女子如何处置?”那个蒙面下属孟沉问。
“别让她跑了。”梦澜墨渊浑身散发着冷气,心情很差。
孟沉道:“是。”
随后退了出去。
因为凤神的缘故,孟沉没有将若恒和以往一样扔进鬼牢,“将天宫那位安置到地牢。”
“是”
“若恒姐姐醒醒!”若恒脑袋沉沉的,耳边是遥玉的声音。
若恒猛的睁开眸子,她晕过去前还记得被魔气袭击。
揉了揉头,这才开始观察四周,眼前她被关在一个地牢,但还算得上干净。
只是此地魔气太浓,就连她的力量也被压制。
“若恒姐姐,你终于醒了。”
若恒皱了下眉头,对着眼前空气问“遥玉?”
“嘘,姐姐不如用灵讯与我传话,这样容易被外面的魔族发现。”这话音是出现若恒脑袋里的。
“你在哪里?”若恒起身,身下是一张石床,脑海里在同遥玉对话。
“我在姐姐尾羽里,此地是魔羽族,梦澜墨渊那疯子趁着斥雅离去居然把你抓来了。”遥玉咬牙。
要说她有多见鬼,那是天见犹怜!
聚会过后,她本想去寻斥雅,结果回到宴会上一看,哪还有人!
猜着那人会去的地方一路从桃花林找到梧桐宫一路上遇见了凤未瑶,还一不小心撞破了落雪樱与南宫风影的“奸情”好不容易到梧桐殿却又好死不死的遇上梦澜墨渊掳人。
逃又逃不掉,再说了,放弃若恒自己逃走也不是她的作风
要是没有这一系列的事情,她现在早该美美的睡大觉了!
梦澜墨渊
不用遥玉介绍她也是认识的,那个在天宫宴会上大闹的魔族。
她曾在梧桐宫书房看的《帝域》一书里便有过描写。
梦澜墨渊,魔羽族魔帝,虽为帝,却能与帝域守护者打个平手,当然特指南宫风影。
自从诸神时代过后,魔族与天界关系便比以往更为融洽,这导致天界之人没那么痛恨魔族,而魔族也没那么讨厌仙人。
最最重要的一点,若恒也是刚才才想起来,这位魔帝似乎与凤神有不得不说的渊源。
他们姓氏似乎一样?
“他抓我来干什么?”若恒皱着眉,或许是见她与凤神有关?
但这理由也太单一了吧?
“咳,那什么……梦澜墨渊与前凤神有过仇。”遥玉小声说,不知为何底气有些不足,还有些惧怕。
“仇?”其实听到是仇还有些稀奇,她已经见过凤神,毕竟那样美好的人怎会缺少爱慕者。
若恒疑惑的问:“他想杀我?那为何要将我关起来?”
“或许是想折磨你?毕竟前凤神当年杀了他全家。”
若恒:“……”
自从有了神性后,若恒性格便冷然了许多,承神格,便修神情(神的心情)要是以前她定会露出错愕的神色。
而这一次,她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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