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八，宜嫁娶。
天刚蒙蒙亮，礼部尚书府便忙碌起来。
李默坐在软塌上，穿着不太合身的喜服，眼前被一片红遮挡住，手里握着嬷嬷塞给自己的苹果。
听着来来回回的脚步声与人声，突然意识到自己今日成亲，他有些恍惚。
原本今日该上花轿的并非李默，而是他嫡姐李舒妍。
可三日前嫡姐逃了婚，一道逃婚的还有那新郎，圣上赐婚金口玉言，谁敢怠慢，李尚书与文太傅连夜进了宫求情，尚书府与太傅府上下皆是战战兢兢等候着圣人发落。
幸亏陛下宽厚，只说当初下旨赐婚，并未言明两家谁与谁成亲，获得了一线生机的尚书府与太傅府两边东挑西捡了半天，挑出了尚书长子缠绵病榻的李默与太傅克妻的幼子文知礼来完成这桩婚事。
为防止再出什么逃婚的幺蛾子，两家严防死守，甚至还将婚期提前了不少日子，就怕夜长梦多。
可到底还是出了岔子，云国的习俗，婚服得新娘子亲自绣，婚期就在眼前，李默又是个男子，根本不会女红，只得改了原来的喜服给两人。
李默听着外面爆竹声声，知是迎亲的队伍来了。
“哎呀，新郎可不能进屋。”一群嬷嬷兵荒马乱的喊着。
李默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眼前一黑，就被大氅给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人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这不合规矩。”婚仪在一旁焦急不已。
“两个男人，要什么规矩。”李默自是认得这声音，是太傅家那位离经叛道的幺子。
李默以为自己该是坐轿子的，可出了门，却被送上了马。
他被文知礼圈在了怀里，有些难受。
“别动。”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李默微微一愣，腰间的胳膊又紧了几分。李默只觉得自己像是被铁链子箍住了一般，“二公子，我喘不过气。”
身后的人不说话，只稍稍松了桎梏。
文家的迎亲队伍骑着高头大马，一路招摇过市，累的李家那些送嫁的气喘嘘嘘，毕竟这两条腿的怎么能跑过四条腿。
等到了太傅府，李家一群已累的瘫软在地上。
太傅府今日高朋满座，连宫里都来人送了礼。
文夫人左顾右盼了许久，终于瞧见了自己的老来子，却有些不忍直视，谁家娶亲是这样的。
李默是一路被抱着进的府，若不是要拜堂，他都不能落地。
拜过了天地，两人算是正式成了夫夫。
文夫人眼疾手快的，拦在了儿子与儿婿之间，瞪了儿子一眼，便让嬷嬷领着李默去了新房。
文知礼面无表情的给宾客陪酒谢礼，众人倒是想给他灌酒，可一见那不苟言笑的脸，都彻底绝了这念头。
这边李默跟着默默一路七弯八拐的到了新房，他饿了一天，有些晕。
可文知礼还在陪酒，不掀盖头，他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坐着。
室内一片寂静，红烛摇曳。
李默以为自己要等很久，可很快就听到了开门声。
一双金边祥云靴子出现在李默面前，婚仪还未来得及说话，李默的盖头就被掀开。
四目相交，李默微微错愕。
“退下。”文知礼还是那般惜字如金，伺候的人井然有序的撤了下去。
李默张了张嘴，很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一清二楚，文知礼虽然面无表情，可那眸子，却黑的发亮。
他虽然因为身体的原因活的清心寡欲，可也是男人，他太了解文知礼那双眼中的光亮代表着什么。
“那个，二公子……”李默艰难的开口，手里的苹果都被他抓出了痕迹。
“嗯。”文知礼目光灼灼。
“这事，能不能先缓缓，要实在不行，我、我还带了陪嫁丫鬟。”李默不能生育，李夫人给他挑了几个陪嫁，想着就是将来生了孩子养在李默名下。
下一刻，一阵天旋地转，李默被按到了大红的喜被上，身下的花生桂圆莲子膈的他有些难受。他纤细的两只手腕被一只大手抓住，扣在了头顶上。
文知礼像是一只蛰伏了许久的野兽，终于抓住了觊觎已久的猎物，急着将其吞入腹中。他单膝跪在床榻上，另一手掐着李默的下巴，低下头，眸色深沉，在满目皆红中显得越发的深邃。
“为什么？”
“那个，就是……”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李默觉得有些透不过气，他顿了顿，不知该从何说起。他只能强迫着自己冷静，可这又谈何容易。
文知礼的样子，实在吓人。
感觉到了身下的僵硬，文知礼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眉，“怕。”
“……”李默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怕自己说了实话，会走不出这门。
“圣上赐婚，睡你，天经地义，”
李默被噎了一下，他很想说，文家好歹书香门第，怎能说出这样粗鄙之言。
文知礼微微挑眉，似乎在说，睡觉，何来粗鄙。
李默“……”
文知礼明显是不愿错过洞房花烛，和他武力对抗根本不可能。若是谈条件……他压根没那个资格，否则也不会以男子之身嫁人。
就像文知礼说的圣上赐婚，他们这辈子算是绑死，哪怕文知礼日后纳妾，一月有半月是要在他房里的，对方年轻气盛，睡他天经地义。就算今日不成，明日呢？后日呢？总是会有那么一日的。在这件事上也除非文知礼对男人厌恶至极，否则坚持没有任何意义。
李默突然放弃了抵抗，他闭上了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可压在身上的重量却突然消失了，李默睁眼疑惑不解地起了身。
只见文知礼已走到了桌前，执起青瓷酒壶，回到床边，坐下，对着壶嘴喝了一口。
李默正要开口询问，就被对方扣住了后颈，唇，被堵住。冰凉的液体渡进了他的口中，滑过喉间，身体慢慢热了起来，心间蹿起的一团火灼烧着他整个人。
来不及吞咽的酒沿唇滑下，顺着颈项，滑进了衣领内。
下一刻，那不合身的喜服成了一条条的碎布，发冠落地，青丝铺满。
大红的床帐落下，灼热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鸳鸯教颈，红绸帐暖，春宵一刻。
文知礼缓缓低下头，与身下的人十指交扣，呼吸交缠，恍惚间，李默听到一句低语：“我的……”
猫儿一样的呜咽，持续到了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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