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声的手刚动了一下便听见唐弋雪这般喊了一句,险些没绷住笑了出来。
罢了这是第一天还是不要吓到她的学生为好。
“四个一起来吧”
又看了一眼刚刚唐弋雪喊的方向“你叫顾识欢”
“是”
指了指眼泪还在眼眶打转的唐弋雪“你们两个组队做”
等到真正出门时早已经日落西山,隐隐还能看见日月同辉来。
沈元卿看着相互搀扶嘴巴撅的老高的唐弋雪,叹了一口气“走吧,回家了”
唐弋雪却是不愿理自家母亲。
“怎么了?”
唐弋雪自顾自的爬到后座上。
“是觉得不好吗?”
“娘——!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好好好,不和我说话,那我一个人去吃八宝鸭,去吃翡翠百叶团子”
唐弋雪低头偷偷瞧了一眼沈元卿又立马低了下去一副不想理人的模样。
沈元卿假装没看见便往车上走。
“梁叔!回家!”
“诶诶诶,娘!不是去吃八宝鸭吗”
沈元卿看了她一眼“不是不和我说话吗?”
顾识欢偷笑了一声,便察觉自己的腰侧被拉了一下,委屈的声音传过来“顾识欢,你不想吃吗?”
顾识欢偷偷望了一眼沈元卿“不是很想”
拉在身上手转眼垂落在侧“哦——”
顾识欢又趴在她的耳边小声道“其实也还挺想吃的”
唐弋雪的眼睛亮了亮,显然想让顾识欢去说。
可沈元卿却没那么想放过她“唐弋雪,你要是不会答我,我就让梁叔回去了”
“娘!!!我要去,我们好久都没去吃了”
“说话了!”
“哼”
“你啊,要是这般苦都吃不下,我看也不用想怀特先生一样学医去了”
“怎么吃不下,我可以”心下挺着一股傲气满口便是应承下来。
“那好,接下来其他的课业我看你还会不会像今天这样耍脾气”
“才不会,我哪里会发脾气”唐弋雪显然还没意识到自己掉进了什么陷阱里,顾识欢在一旁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腿,笑着摇了摇头。
…………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几天比第一天学的东西比第一天的还要难上一些,每每当唐弋雪想撂挑子不干耍脾气的时候,沈元卿便拿出今日交谈之事来压她。
可压的再狠,唐弋雪也舍不得吐出“我不学医了”这句话来,而每当此刻之时,顾识欢都会隐隐窥探出沈元卿似乎并不乐意让唐弋雪学医这件事。
而此时唐弋雪正在刚买回的洋琴上胡乱的按上一通,传来错落杂乱而又刺耳的声音,沈元卿则是一副忍她闹的模样,等发泄够了再让教洋琴的先生进来接着教下去。
顾识欢站在一旁心道,还好义父这几日被调派处理军务,如果不然怕是唐弋雪又要受罚。
而伴随着嘈杂纷乱的琴声,顾识欢隐隐约约间听见了电话了铃声响起。
放电话的座机有些高,顾识欢勉强垫脚伸手才能够得着。
话筒贴在耳畔,还未来得及站稳出声,便听见话筒中来一句“喂,元卿,你将今日的报纸通通手都压下来,不要让顾识欢瞧见,这几日也别让她们外出,学校那边就先请个假暂时先别让她们去了”
顾识欢拿着听筒站在原地慢慢的将话筒放回了桌子上,电话那头一直传来呼喊声,顾识欢恍若未听,良久只是抬手将电话挂断,下一秒便向门外大步跑去。
一旁站着的木梨连喊了声“小姐”
“诶,识欢!”沈元卿听声抬头看去喊了声“这孩子怎么了”
木梨“二小姐刚刚接了个电话出去了,不知道是什么事”
唐弋雪扭头向外瞧了瞧“顾识欢怎么了”
“没怎么,你快点学,顾识欢早就学会了,你啊这么久了还不会”沈元卿向外瞧了一眼便道“张妈你出去瞧瞧去,别让二小姐乱跑出去了”
“二小姐有腿有脚又不是没脑子,能乱跑到哪里去”方兰英在阴阳怪气似的道了一句,偏偏底气又不是那么足。
沈元卿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却是懒得搭理她,最近不知方兰英是怎的,一改之前的模样,说话总绵里带刺,惹的人更加厌烦。
顾识欢站在报箱前,抬头看向和她差不多高的报箱,透过箱口,依稀能瞧见里面的报纸,这是今早刚出来最新的报纸。
呆望着不知过了多久,像是有心灵感应般,顾识欢总在手指即将接触到报箱的时候又缩回来。
“二小姐——”张妈的声音由远及近,顾识欢的手往报箱中一伸以掩耳盗铃之势将报纸塞进了自己的衣服内侧。
“我在这,张妈。”顾识欢笑了笑。
“诶好好好,太太让我来看看里担心你了跑出去,出了什么事。”
“我没事,张妈,我有事先上楼了”随即便往房里跑去。
早春的寒风乍起,清晨的阳光打下来时,才能瞧见前些日子冒出的那些嫩绿的春芽如今隐隐的显出衰颓之势。
“你站在外面守着,不许进来”顾识欢往外吩咐了一声便关上了门。
靠在窗户的一角,慢慢的掏出了怀中的报纸,展平来看时头版头条上赫然登着一行字:南方政府赵平通敌枪决,赵家辉煌不再。
报纸上熟悉的照片,熟悉的脸再现在眼前是,空荡的房间空传来一声呜咽声“爹、”
泪水一滴滴落在地毯里,报纸上,无论顾识欢怎样抹都抹不干净,看见赵平枪决致死,其妻畏罪自杀时,泣不可仰,黑白分明而排版整齐的字迹也慢慢的看的不再清晰,报纸变得柔软,稍稍用手一碰便破开,仅剩尚在手中握着的纸张带着褶痕。
周遭的一切变得漆黑,摇摇晃晃的不见光明,她如浮萍再无所依。
唐霄电话被挂断的一刻楞了一下,只当是沈元卿画设计图画的心烦,才给电话挂了,笑了一声便继续做自己手中的事。
后知后觉中才发觉不对来,若是沈元卿心烦挂了他的电话,应当是应了一声之后便挂了,哪里还会听他后面说的话。
思及此,唐霄拨了家中的电话,虽说他自小无双亲尚不能懂失去双亲的滋味,可老友临终托孤,既然他应了便是该担当起他的责任。
电话接通。
“喂”
“喂,让太太接电话”
接电话的百合闻声连喊了声“太太,电话”
沈元卿往琴房中瞧了一眼,随手将门房带上隔绝了声响,走了过去“喂”
“元卿,刚刚我打的电话是谁接的”
“刚刚”沈元卿想了一下“好像是识欢接的我没听见,有什么事吗”
口中喷薄的烟气揉散开来,唐霄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今天的新报刊登了她双亲死讯,其余人皆入狱,刚刚我打电话给你,以为是你接的,就说了让你这几日不要让她们出门,把报纸销毁”刚刚也是怪他,心烦意乱忘了问谁接的电话。
沈元卿拿着电话的手僵在了原地,“刚刚识欢跑了出去,是为了这件事”
“嗯,你去看看她,别让孩子出了什么事”
沈元卿卿张了张嘴,想再问些什么,终究只应了一声“好”
“张妈!!张妈!!”挂了电话,沈元卿便连喊道。
“太太、太太、怎么了”张早忙跑来扶住沈元卿。
“我问你,刚刚让你跟出去,二小姐干了什么”
“二小姐”张早略做思索回忆了刚刚的场景“二小姐站在门外,不知道在干什么,我过去时二小姐就跑了进来。”
沈元卿往楼上瞧了一眼“之后便没出来是吗?”
“是”
“随我上楼”沈元卿瞧着站在门前守着的木梨问道“二小姐刚刚在里面可有传出什么声音来”
木梨轻摇了摇头。
“咚咚咚”沈元卿轻叩了叩门“识欢识欢”
见没人应张早连忙拧了拧门把手,门却丝毫未动。
“张妈别拧了,门从里面锁了”
“这——”
“去拿拿备用钥匙过来把门打开”
张早退下时往往门内瞧了一眼应下一声“是”
木梨在一旁呆愣着变得有些不知所措来,瞧着拧眉的沈元卿连忙跪了下去,“太太息怒,奴婢失责”
沈元卿瞧了一眼便摆了摆手“起来吧,今日这事不怪你”
“是”
张早一路小跑而来,连拿来钥匙开了门。
屋内黑漆漆的一片,窗帘被紧紧的拉上,灯也不曾开,沈元卿试探喊了一声“识欢”无人应后便伸手开了灯。
终是在一旁的角落里发现了靠在地上昏了过去脸上挂着泪痕手里攥着皱皱巴巴报纸的顾识欢。
“张妈,把二小姐抱到床上去”
“是”张早想要伸手将报纸拿出扔掉,却只是扯下被泪水浸湿了的一块来,沈元卿也瞧清楚了上面的字。
“不用拿了,直接抱床上去了便是。”
“是”
沈元卿瞧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顾识欢,对着尚在房内的二人道“今日之事,有人若是问起就说二小姐身体不适,春寒染了病气”
木梨连低下头应了声“是”她来唐家之前母亲便与她说了凡事谨言慎行,张妈是待着唐家的老人,太太的这番也不过是说与她听的罢了。
“好了,你留下在这里看着二小姐,醒了再来告诉我一声”
“是”
关门声响起时,木梨才松下一口气,瞧着躺在床上,睫毛染着湿意的顾识欢,伸手拨开了额前湿乱的碎发。
唐弋雪练琴练的心生厌烦可想着一会和顾识欢出去玩便做什么都轻快了些,等练完去寻顾识欢却被母亲告知顾识欢睡觉去了时有些怏怏不乐,“那好吧,母亲那我去怀特先生家去可以吗”
“嗯去吧”自从唐弋雪想学医后有了空闲便想往怀特那里去,学多少是不知道只是知怀特没少说自己的东西被打破了。
支开了唐弋雪沈元卿也松了一口气,可不曾想顾识欢到了午膳时也不曾醒来,正用膳时,便见木梨一脸焦急的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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