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躺了半天,各种工作上的电话响不停,林逸锦急着要出院。
虽然医生证实他的伤口看着吓人,但只要按时涂药,小心养着静等结痂就能痊愈,章禾仍旧不放心,可劝他又劝不住,林逸锦搂着她的腰再三保证不会有事。
“再说,不是有你照顾我吗?嗯?”他的尾音拖得长,麻酥酥扰着章禾的心。
他什么时候学会了撒娇这一招?
但不得不承认,对章禾有奇效。
收拾东西办出院,章禾把他送回未来城。
家里空无一人,上回还是空空荡荡没人气的房子,这次多了许多女孩子的东西,黑白主色调中穿插着彩色点缀,截然不同的风格生硬融合,想来是点点的手笔。
“点点不在家?”章禾把他扶到床上,环视周围问道。
受伤的事林逸锦没跟点点提,那丫头冒冒失失,跟她说了也帮不上忙,反而要嚷着天下皆知,白白害小姨跟姨夫替他担心。
“警队实习生集训,这个礼拜不回来”。
对于点点做警察这件事,在章禾的意料之外,软糯糯的小女孩长大后成了飒爽女警官,想想也觉得世事变幻有趣。
“正好只有我们两个人”,他坐在床边看着章禾替他把换洗的衣服一件件挂进衣柜里,原本有序的衣架变得杂乱无章。
家务事果然不能指望她,不过就喜欢看她笨手笨脚的傻样子。
他压低声线,言辞含糊,染了几分暧昧:“做起事也方便,不用刻意避着她”。
章禾手里的动作一滞,薄薄的脸皮唰地红一层,背过身,手里的衣服甚至忘了折平整,随手拉开抽屉丢了进去,小声嗫嚅:“你在说什么,听不懂”。
林逸锦从床边起来绕到她身前,俯下身凑在她脸前,笑着戏说:“我指的涂药,让她看见了还得解释来龙去脉,点点哭起来比你还难哄”。
“你该不会是想歪了吧?”他摸着下巴,故意调侃。
章禾推开他,分明就是存心捉弄她!
她扔下手里的衣服往门外走,再也不要管他的事了,坏死了!
身后的男人却突然哼哼唧唧喊疼,章禾转头,见他整个人靠在衣柜门上,眉头皱着,可怜兮兮。
“衣衣,碰到伤口了,好疼”,连声音都微微打颤,不像作假骗人。
章禾以为是自己刚才用了力,不小心伤到了他,立马又担心地返回来,情急之下直接准备扯开他后颈衣领查看伤势,结果被林逸锦捉住了手腕,笑道:“天还没黑,等晚上再看”。
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是在装可怜,怎么不去当话剧演员?
“骗子,油嘴滑舌”,章禾甩开他转过身,任由他扮惨也不心软。
口是心非骂归骂,这一天在医院,换药有护士,擦身体他能自己解决,从没趁机耍赖占她便宜,说实话章禾并没有看过他后背的伤口。
她自顾自往门外走,坐在玄关换鞋,一言不发。
表情严肃,倒真把林逸锦吓坏了,以为她生了气。
蹲在她面前,小心试探:“你要去哪?你不管我了?”
章禾偏过脸,站起来转动门把手,一只脚迈出去,他在身后猛地将她整个人圈住,脑袋埋在他颈窝,像只被遗弃的流浪狗。
“我错了,对不起,我再也不乱说话了”。
心里默数一百秒,扮够了严肃,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章禾忍不住笑出声:“既然要搬家,总得让我回去拿点生活用品吧”。
在未来城进进出出,早知道最后还是逃不过注定的命运,当初就不该把东西搬走。
“搬到哪?”他小心翼翼问,仍旧没有安全感。
“我怎么知道你打算让我住哪间房?”章禾见他垂着头,满眼都是期待的模样,不愿再吊着他胃口让他空欢喜。
果然,听了这句话,他立马心情大好,将章禾原地抱起转三圈,下场自然就是扯动了伤口。
这回可是实打实的疼,窜到四肢百骸,自作孽。
浅水湾一片祥和,周末好时光,季芸难得不光顾商场,待在家里看电视打发时间,肥皂剧里的女人哭哭啼啼,章中海背过身偷偷打呵欠,时不时还要替老婆递纸巾擦眼泪。
章禾轻手轻脚进门,彻夜未归昨天扯谎糊弄过去,现在又大摇大摆收拾行李,实在不好解释。
可季芸像是后背长眼睛,冷冷一声叫住她:“衣衣,从哪回来呀?”
“爸,妈,看电视呢”,她装作从容,走到沙发边,“连溪失恋心情不好,非要让我跟她住几天,我这不是回来拿几件衣服嘛,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接着看,接着看”。
反正连溪万花丛中过不是一日两日,一个礼拜有八天为情所困,拿她当借口再好不过。
章禾干笑着准备脚底抹油。
“是吗?”季芸始终盯着电视机,语调上扬,让人心里发虚。
说实话,章禾撒谎的本事不算高明,不会被一眼识破了吧?她转头暗暗探向章中海求救,希望他能给点提示,可他挤眉弄眼,皱纹聚成一团,不知道想表达什么,惹得章禾更着急。
“今天跟连太太通电话,听她说连溪跟朋友去旅游,四五天前就不在淮港了,哎哟,衣衣你学了魔术大变活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瞒是瞒不住了,章禾认命,只得坦白从宽。
“妈,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季芸嗓子眼里哼一声,遥控器“啪”一按关了电视,家里猛地静下来,倒显得诡异。
“我昨晚在医院”。
这话一出,老夫妻两个立刻紧张起来,问她是不是生病,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是”,她支支吾吾,有口难开,“是林逸锦”。
事到如今,总归要说清楚。
十多年的来龙去脉连同跟霍扬的婚事,章禾一并解释。
一席话前前后后讲了四五十分钟,惊天消息密密匝匝,五十多岁两颗心脏受不了,诧异地一时说不出来。
“婚礼的事,我会亲自去霍家登门道歉,送出请柬的宾客也会打电话说明情况”,章禾做交代,“至于林逸锦,我们错过了这么多年,这一次我不想再留遗憾了”。
她望着对面欲言而止的父母,表情认真,希望得到他们的支持。
谁也想不到事情竟是这样,季芸从前坚决反对女儿跟林逸锦的理由站不住脚,那孩子又吃了那么多苦,她到底嘴硬心软,心底升起一阵愧疚。
可是小霍也挑不出半点错处,就这么耽误了他,也实在过意不去,季芸一时为难,心乱如麻。
章中海搂着她的肩膀安慰,真相确实超出他的猜想。
十年前林逸锦是为了保护衣衣,昨天又为了她受重伤,他一向看人准,这回倒也没走眼。
“衣衣,你只管去做你想做的事,一切有爸爸给你善后”,章禾是他捧在手心的独生女,从她出生的那刻起,他就打定主意要她做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不爱读书就不读,爱搞乐团就去玩,一切随她。
初恋出师不利受了伤,独自一个耗费了青春,没关系。
她等小林也好,改主意嫁小霍也罢,只要她决定了,他这个老爸不会反对。
婚礼全城登报又反悔,听起来有点像闹剧,新闻头条必定给章家留了位,博天国际的股价不知道要跌几个点,又有什么要紧?
面皮值几个钱?衣衣心情好才是头等大事。
眼看夜幕升起,章禾走了三个小时没回来,二楼书房里,林逸锦摊开文件望着窗外走神,半页未翻动。
好几次拿起手机想拨给她,犹豫半晌还是放下,点点挂在嘴边的烈女怕缠郎,他不敢认同,万一缠得太紧烦到她,得不偿失。
只好时不时看钟表,以为过很久,其实不过三五分钟,真正的度秒如年。
秘书问他明天会议安排,他一两句话不耐烦应付。
厉时风打来关心他,实则笑嘻嘻话里话外都是调侃。
“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林逸锦现在没心情跟他闲扯,“有挖苦我的时间,不如多去外面交际交际”。
“打人不打脸,行了行了,知道你有女朋友了不起”,不过是玩笑话,等着嫁他的女人多到数不清,花花公子不收心,还要扮可怜,他转说正事,“今天我得到消息,原本参与印尼金矿投标的香港公司不知道什么原因退出了这个项目,这样一来,我们胜算九成九”。
商场上的事瞬息万变,本来这家香港公司是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总部甚至也有了另寻其他矿山的打算,没想到他们竟然退出了。
正想着,楼下隐约有开门动静,林逸锦猜是章禾回来了,一句“再联系”就挂断电话。
他急急忙忙跑下楼,背上的伤口被牵动,额头冒了一层薄汗,结果只是空欢喜一场。
反倒把刚进门的点点吓一跳,捂着胸口猛地后退一步,“哥?你干什么?还说我莽撞,我看你才是想把我吓死,迎接我也不用这么热情吧?”
林逸锦轻咳一声掩饰失态,“你怎么突然回来?”
“干嘛?我不能回来?”点点越看他越奇怪,“你日子过糊涂了,五天集训结束了”,她把行李箱拖进房间。
这才反应过来时间捉弄人,总是在不恰当的事情上过得飞快。
他扶额,跟着点点进房间,吞吞吐吐地试探:“最近警队还有别的训练吗?”
“没”,点点摇头,“不过我一会就要走了,同事在楼下等我,队里有新案子,让我们这些实习生跟着练练手”,她没听出话里有话,一五一十照实说。
林逸锦松一口气,还好还好,紧绷的神情换做微微勾起的唇角。
“好像有一股药味”,点点突然皱起眉头到处嗅。
心立刻又悬起来,林逸锦慌乱推开她,“鬼丫头,当自己是警犬呢?赶紧收拾东西,磨磨蹭蹭,同事等你等得要睡着了”。
两个人正打打闹闹,门外又传来好大声响,脚步声像是有四五人。
除了本层住户,其他人根本进不来,点点不明就里,她虽然知道对面是章禾的房子,但深更半夜又怎么会来?随口抱怨:“物业挑这个时间施工?”准备出去看个究竟。
结果回应她的便是密码锁被人解开,楼道里的说话声没了阻碍变清晰。
点点手里的毛巾掉到地上,睁大了眼睛看着门口的女人:“衣衣姐?”
章禾半只脚踏在门槛上愣在原地,林逸锦半笑不笑嘴角微颤。
场面一度尴尬。
好在点点反应快,怪不得感觉她哥像在着急催她走,刚才她进门,也一定是被他当成衣衣姐回来,原本满面春风,在看见她的刹那间烟消云散。
点点别有深意斜一眼林逸锦,接着又咋咋呼呼将行李箱随便一收:“我赶时间,先走了!十年八年不会回来!你们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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