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两个人的事情,闹得被所有人撞破,章禾脸红地想撞墙。
站在门口垂着头,等着家里保姆跟几个搬运工人将东西大致归整,空旷的房子再次有了生活气。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走廊里只剩下一盏灯,林逸锦才把她牵回了自己家。
点点突然出现造成的紧张气氛还没消散,章禾又冷不丁告诉他,“我爸妈知道我们的事了”。
意料之外接踵而至,林逸锦手心都是汗,一句话讲的磕磕绊绊,“那我、我是不是得找个时间登门拜、拜访?”
他绕在茶几来回踱步,“明天?这种事情不能拖,不然叔叔阿姨觉得我没诚意”,下一秒他又立即否定自己,“不行不行,明天太仓促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空,第一次见面要慎重些才好”。
章禾看他一个人喃喃自语,头发也被揉成一团糟,忍不住笑起来:“他们让你安心养身体,再说,现在跟霍家的婚事还没有解除就跟你见面,落人话柄”。
普通人家也就算了,偏偏他们两个都不是普通人。
这个时候绯闻缠身终究不是好事。
把他劝得冷静下来,折腾了一晚上的后背隐隐痛起来,千万根针扎似的钻心。
章禾将他扶上床,小心翼翼褪去外衫,果然白纱布上已经见血,拆开来看,伤口密密麻麻,没一处完好,心疼地斥他一句不知道爱惜自己。
酒精消毒再上药,章禾眼看着他面色逐渐惨白,轻轻吹着气,手上动作越放越缓,“很疼吧?忍一忍”。
他偏着头,强挤出笑,“不疼”。
在家休养三四天,伤口全部结痂没大碍。
章禾请了假日日照顾他,就这样阴差阳错,半推半就住了进来。
索性房子够大,点点的卧室自然原样不能动,林逸锦原本住二楼主卧,上上下下难免磕碰出意外,章禾硬让他搬下来,一楼正好两间客卧门对门,倒也方便。
只是当章禾推门进去的时候,差点闪瞎眼,处处摆着明珠钻石,满室光辉。
寻常的珠宝展览也不过如此,章禾目光扫过去,许多都眼熟——拍卖会压轴,各大品牌珍藏款,中世纪古董也混在其中,许多件到现在早已有市无价。
分明看起来是勤俭持家的好男人,竟还有这样的爱好,只怕他全副身家都在这里了。
“要不我还是住旁边那一间吧”,章禾撤出来,她有自知之明,爸妈常说她像个小猴子,整日里上蹿下跳,小时候家里的瓷瓶摆件全都逃不脱她的魔掌,即使长大也改不了坏毛病,走起路来一阵风似的。
林逸锦按住她肩膀,不由分说重新把她推进去。
“东西砸坏了可不能怪我”,章禾事先求一块免死金牌。
“那可不行,这些珠宝我花了大价钱”,林逸锦故意不顺着她,神色严肃,直勾勾盯着她,直到章禾的身体逐渐紧绷,动也动不动,他才话锋一转,幽幽开口,“你得一辈子留在这里才还得清”。
章禾没敢用力捶他一拳,就知道吓唬她寻开心。
可她当晚还是一宿没合眼。
她的首饰不算少,名副其实的千金大小姐,但睡在真正的金银堆里毕竟是头一回。
关了灯,暗暗的月色透进来,满屋的玻璃罩子散发着光芒,像不小心跌进了童话书,飘飘然明晃晃,难入睡。
隔天顶着黑眼圈起床,第一件事叫保姆买了一百米丝绒遮布送过来,大手一挥,价值连城的珠宝不见天日,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林逸锦却看起来心情不佳,“你不喜欢吗?”
她摇头解释原因,转念又觉得他这句问话听起来怪怪的,凑近一步笑道:“为什么这么问?难不成你要把这些送给我?”
送人礼物,才会在意对方喜欢不喜欢吧?
但他随即避开话题,不肯说明白,其中肯定藏着小秘密!
后来秘书上门给林逸锦送文件,见到章禾穿着睡衣大摇大摆也不惊讶,这位秘书跟了他很多年,倒不担心会四处乱传谣言。
“林总,这个给您”,谈完公事,秘书从随身的袋子里拿出一只檀木盒,镂空雕花嵌着玉片,打开来,一顶钻石冠冕静静躺在里面。
林逸锦看一眼,又看看章禾的惊讶表情,眼睛亮闪闪,比堆砌千万颗宝石更漂亮。
完成了任务,秘书告辞要走,章禾立即跟上去送他到电梯口,看似无意闲聊:“大半夜还麻烦你跑一趟,是发布会新品吧?很好看哎!”
没人教过她拐弯抹角,直来直去快三十年,套话的技巧实在蹩脚。
秘书温和微笑,“章小姐误会了,那是林总特意买来收藏的,据说它曾经的主人是一位奥地利公主”,从在总部时候,他就跟着林逸锦,章禾的事情多多少少知道一点,所以他不以公司职位称呼章禾,而叫她章小姐。
“是吗”,章禾神经粗大,忽略秘书的称呼细节,反而对王冠的来历着了迷,差点忘了问正事,干笑两声收敛喜色。
正不知道该如何接着打听,这秘书倒是善解人意,未问先答:“林总一向有收集珠宝的爱好,听说是为了以前的一个朋友”。
以前的朋友?
从没听说他有别的朋友,高中的时候,他跟所有人的关系都淡如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难道后来交了新朋友,竟然要好到这种地步?
“厉时风?”章禾讲出一个人名,毕竟除了他,再也想不到其他人。
秘书浅笑高深莫测,“厉总恐怕对这些金光闪闪的东西不感兴趣”,他否认了章禾的猜想,“章小姐还是亲自问林总比较好”,正好电梯到达,留下这么一句不清不楚的话,便跟章禾告别。
果然,什么样的老板就有什么样的下属。
一个两个装深沉。
转身回房间,林逸锦正端着木盒子,望着摆满首饰的一面墙犯难,放在哪里好呢?
“说真的,这些年你有没有爱过别人?念念不忘,一掷千金的那种?”章禾思来想去没头绪,拧着眉头拷问他。
林逸锦将王冠摆在正中高处的空位,又扫了左右陈设两眼,似乎对这个安排很满意,将章禾买来的绒布重新遮好,才拍拍她的脑袋,“胡思乱想”。
“倒是你,什么事情也能忘”,对章禾的记性不抱希望,别说十年前的旧事,哪怕是刚说过的话,她眨眼间也不一定想得起来。
好在她还记得喜欢他,这就够了。
章禾被他越说越糊涂,手指绕着散下来的一绺长发打圈。
看着她迷迷糊糊的样子,不觉又深陷,林逸锦抚着她半边脸,轻轻吻了下去,唇齿辗转,两人的距离无限贴近,交换着心脏的跳动。
大脑渐渐空白,光影离幻,丝绒布下数不清的钻石蠢蠢欲动,似乎也折射着流光溢彩透出来。
她想起来了!
好像她有一次说过,这辈子的愿望是能拥有三万件宝石首饰,每天换着戴,六十年不重样。
小女孩的玩笑话,多么夸张不切实际都不算过分。
他……不会当真了吧?
察觉到章禾在走神,林逸锦扣着她腰身的手用了力,晨露一般的浅吻向着不受控的方向发展。
喘息阵阵,体温仿佛要过四十度。
“想什么?专心点”。
喑哑低沉,他的言语像天主对教徒的指引,心甘情愿的服从。
“是为了我,对吗?”章禾被他攻城略地几乎站不稳,幸好身后一张柔软大床接住两人的身体。
手臂撑在她两侧,笑着亲她颊边,“谁让我答应了你?”
夜色让人头脑不清,明明没有风,却吹皱了她眼底波澜,水珍珠一颗接一颗,惹得林逸锦又来小心哄她。
“好端端又哭什么?”
章禾不说话,只伸手勾住他脖颈,双唇凑上去。
灯光暗了,万物归于沉寂,只有他们的爱在欢嚣。
林逸锦的伤几乎痊愈,痛感弱到难感知,本来打算隔日便回公司,奈何昨晚太荒唐。
一觉到天光,章禾窝在在他怀里睡得正熟,粉嫩嫩的小脸像颗水蜜桃,又香又软,窗外光线照进来,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
这一刻,他只觉十年如一梦,分离似乎是上世纪的事,烟雾般消散。
多日没上班,章禾一踏进办公室甚至觉得陌生,椅子也坚硬得不像话,腰酸背痛更严重。
她在心里抱怨林逸锦,谁知道他在床上就像饿了八百年的恶狼一样!
刚锤了两下胳膊腿,陈昕便一路跟同事道早安,吵吵嚷嚷地进来,看见章禾吓一跳,一贯的大惊小怪:“章禾!你总算来了!”
“这么说来,林总的伤也没事了?”
那天的意外当然藏不住,公司里上上下下早就传遍了。
林总英雄救美进医院,美人衣不解带贴身照顾。
这些天陈昕没少在微信上找她旁敲侧击,章禾不愿将私事跟外人多讲,再说,告诉陈昕等同于昭告天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章禾笑着糊弄两句,陈昕却不罢休。
“我听说林总那天可着急了!对了,他还叫你衣衣,为什么叫你衣衣呀?衣衣是你的小名吗?”问句一个接一个,看得出来,这些天她装着一肚子疑问,恐怕憋坏了。
至于为什么叫衣衣,林逸锦从前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那时候她总嫌他连名带姓,一口一个章禾,比课堂上老师提问点名还要没感情。
“我不管,你以后必须叫我衣衣,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威胁对林逸锦来说毫无用处,他淡淡回应:“行,别理了”。
他的态度让章禾气恼,却也跟他杠上了,比盛夏的蝉还聒噪,缠在他身边左求右求一个礼拜,让他改称呼。
大概林逸锦真的被她念得烦,败下阵来妥协:“衣衣?”
章禾顿时喜笑颜开,抱着他的胳膊蹦蹦跳跳,整条马路的行人都被她吸引地侧目。
“为什么叫衣衣?”
“因为我爸妈希望我一辈子丰衣足食,大名叫章禾,小名就叫衣衣了嘛,是不是寓意很好?”她颇有些骄傲,看起来对自己的名字满意的不得了。
“你再叫我一遍好不好?”解释完,她又拽着他袖子不撒手。
天边夕阳压得低,整座城市笼罩在晚霞中。
他不肯再开口,但章禾猜他一定在心里念了千百遍,不然现在怎么会喊的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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