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求生的本能,秦芜笙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还没长牙,就指尖狠狠掐上自己的肚皮。
疼痛覆盖大脑诞生的部分恐惧,原本僵硬的身体总算有了反应。
秦芜笙一刻都不再停留,不顾抱着她的男人的疑惑,一头埋进了对方怀中。
娇小的身躯被男人宽厚的肩膀遮挡,片刻,远处的那个男人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收回了视线。
在男人怀中瑟瑟发抖的秦芜笙也随即恢复了正常,长长舒了口气。
秦芜笙不知道这种情况往后会不会再发生,可不管往后日子如何,就单纯是这几天的生死纷争,便已经耗费了她太多精力。男人的怀抱虽然并不舒服,甚至在秦芜笙挨近他后,露出嫌弃的神色,但秦芜笙真的太累了。
一旦意识到自己有活下去的可能,紧绷的那根弦就忍不住松上一松,为自己即将崩溃的神经留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秦芜笙不适地扭动了一下被男人抱得相当不舒服的身体,手摸到了肚皮上的红疙瘩,有一下,没一下地自己挠了起来。
意识紧随其后沉入大海,世事纷扰,终究只会留给日后的秦芜笙。
……
秦芜笙的上辈子只活了短短二十八年,或许乍一看,她的人生轨迹都和常人一般无二。
甚至有时看来,还比起那些碌碌无为之人,还要再好上几分。
家庭美满,父母开明,年少时又异常自律,好好读书,成功考入名牌大学,毕业后找了份高薪工作,九九六,零零七,几乎就是家常便饭。
拿着常见的路人剧本,真真正正地勤恳活了二十八年。
可真的细细复盘一番,又能从秦芜笙过往的二十八年中,察觉非同寻常的端倪。
二十八年人生,仅用四个字概括,便是,倒霉至极。
就是典型的倒霉鬼投胎,倒霉到家了。
什么喝凉水塞牙,吃方便面没调料包,易拉罐拉扣必断等,对常人而言已经要抱怨水逆的倒霉事儿,秦芜笙来说,不过是最最平常的小事。
而最终决定秦芜笙命运的,还是那些为数不多的损友赐给她的称号,“天煞孤星”。
纵然秦芜笙是绝对相信科学的无神论者,却也不得不承认,她的那些朋友用的词,对她而言,当之无愧。
这是一种不光倒霉自己,还祸害他人的该死体制。
无论是出生时,全市大规模停电,她待的医院刚好备用电路出现问题,死了不少人,还是年少时,总是不经意间的抱怨成真,导致天灾降临,牵累他人,都在不断刷新秦芜笙对自己的认知。
秦芜笙本无害人之心,可死亡,就像是绑定了她的二十八年,从未在她身边停下脚步。
身边亲近之人,除了她那两个心大还命硬的父母外,也就为数不多八字够硬的头铁还能相伴她左右。
其他之人,无意之为也好,有心靠近也罢,遇到玩闹的倒霉事儿还算是小事儿,可若是一不小心越了界,那下一秒,可能就是要了命的大事儿。
因此,秦芜笙的二十八年,都在尽量避开别人的人生。
她自己命大死不了,却不代表那些本就脆弱的“陌生人”,能忍受她奇怪的“命格”。
那二十八年,秦芜笙过得顺利,又格外辛苦。
她能庆幸,自己拥有善解人意的父母,不离不弃的朋友。
倒霉事儿虽然多,但次次都能保全她的性命。
平常纵然看似孤单,可打开手机,却还是能找到二三人分享生活中的喜怒哀乐。
比起有些人的悲哀一生,简直就是最标准的普通人生活。
于是,秦芜笙以为自己的人生,也就能这般,艰难又顺利地一直过下去。
结果,这一切都在她的第二十八年戛然而止。
比起曾经在惊心动魄的倒霉事儿中存活,截止秦芜笙生命的第二十八年遇到的意外,实在算得上丢人现眼。
谁能想到,成天被朋友安慰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秦芜笙,就因为摔了一跤,就将自己的生命截止在了那一刻。
同样是盛夏暑气逼人之时,一跤摔在小区楼下的台阶处。
不知何时会有人路过,能好心为她报个警。
也不知父母亲友收到她死讯时,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若是能给秦芜笙停留的时间,她还真想好好看看。
毕竟她总是能听到,一个人死的时候,便是人间百态体现得淋漓尽致之时,谁好谁坏,一看便知。
那群损友,又不知道要如何笑话她了……
梦醒时分,明亮的光线刺目异常。
盛夏的蝉鸣依旧那么喧闹,秦芜笙一时还有些恍惚,沉浸在上辈子的执念中,久久无法回神。
突然,似乎有一只粗糙的手抓住她的脖颈,一把将她的头摁进了水中。
瞳孔微睁,还能看到水下浮动的水草,顺着她激起的波涛翩翩起舞,怪诞又美丽。
一面是肉体于烈日之下的炙热,一面是埋于湖水下的冰冷。
一冷一热,无异于又是一场毫无准备的“极刑”。
秦芜笙本还沉浸于上辈子的纷扰中未曾回神,突如其来的摁头属实搞得她有些不知所措。
又许是这份“美梦”让秦芜笙不甘心脱离。
当她头被死死摁进冰冷的湖水时,身体爆发出的力量,也是相当竟然。
此时此刻,婴儿原本柔软无骨的身体,在秦芜笙这边宛如虚设。
一双只能堪堪抓住对方一根手指的小手,一只死死抵住岸边的石阶边缘,一只狠狠揪住一旁石缝中长出的杂草。
抵住石阶边缘的那只小手,硬生生在石阶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秦芜笙一心只在挣脱上,就算已经感受到指尖传来的痛楚,可意识本能的求生,让她根本无暇顾及。
已经未曾束缚的双腿,伴随着身体的扭动胡乱蹬腿。
目不可视,便左踢右踢,妄图踹到摁着她脖子的人。只是次次都落了空,又白白浪费力气。
停顿一瞬,秦芜笙一个蓄力,身体扭曲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一脚,狠狠踹在了摁着她脖子的手臂上。
只听一道吃痛的声音在秦芜笙头顶响起。
随即,那只抓着秦芜笙脖颈的手一松,秦芜笙唯一留在岸上的支撑点消失,直接一个翻跟斗,整个人掉进湖里。
顺带脑袋笔直撞向水面下的石阶,发出沉闷的声响。
事情发展到这里,要是普通婴儿,估计早就沉入水底,一命呜呼了。
可秦芜笙不一样,她带着上辈子的记忆,托了她倒霉体质的福,早早就学了游泳,并在二十八年的时间中时常实践。
虽然不会那么多华丽的姿势,但是狗刨式,还是玩得相当溜的。
用着仅剩的力气,扑腾手脚,寻找狗刨式的感觉。
只是第一次用这身体游泳,多少有些不习惯,眼瞧着自己离湖面越来越远,憋气已经到了极限,生死大关什么的,秦芜笙已经快体验麻了。
咕噜咕噜。
秦芜笙忍不住吸气,冰冷的湖水瞬间涌入口鼻,配上方才脑袋在石阶上的一击,大脑瞬间昏沉。
水面上的光亮,离她是那么遥远……
这时,秦芜笙自己都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身体不自觉一个反转,借助水面上微弱的光芒,视线朝向水底,一下子和水底一具睁得老大,眼珠泛白的陌生女人尸体对视上。
原本微睁的双眼顿时睁得老大。
秦芜笙有种不好的预感,一时间竟忘记自己快要窒息的事实,连忙环顾一周。
果然,不止这么一具尸体!
白骨堆砌,而层层叠叠的白骨之上,全然是还未腐烂完全,或者刚死不久的尸体。
秦芜笙自然也是知晓水葬习俗的,但是……这些显然不是。
腐化完全的白骨秦芜笙尚且无法做出分辨,可是还未腐烂的尸体,却能让秦芜笙看出一些端倪。
这么多层层叠叠的尸体,不是如她一般的婴儿,便是分不清年龄的女人。
而这些婴儿也好,女人也罢,腰上皆绑着巨大的石头。面上无不是死前痛苦挣扎,眼睛瞪得老大,怨气十足。
秦芜笙沉了沉心,稳住身形,奇迹般掌握了狗刨式,一点点朝湖面游去。
这片湖,哪里是死葬之地,分明是那些人弄死人抛尸的好地方。
她,秦芜笙,好不容易活下来,就绝对不允许自己死在这种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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