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举着一把破旧的油纸伞,遮在江知白的头顶,低声道:“王爷!王爷您怎么在这?哎哟喂,王爷!你这又是何苦呢?”
江知白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衬着那张白的没有人色的脸,越发出尘,他的嗓音因病,不比往常清凉悦耳,低沉而沙哑:“何明?”
何明躬身道:“正是奴婢。”
江知白仰起头来看他,温声道:“多谢何公公早上的劝诫,我要是能听懂,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何明难得了红了红脸,不过他到底也是人精,很快就反应过来:“奴婢对王爷是忠心耿耿,只可惜人微言轻。”
江知白打量了一下他身上的衣袍,比原本伺候他的时候要次了不少,心里头敞亮,知道何明这是受他连累,也不受云落待见了。
能在这时候来找他,应该是要把身家都赌在他身上,也算是胆大心细。
江知白别开目光,望向这条宫道的尽头,何明也不敢多说,就一直替他打着伞。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知白才扶着墙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道:“走吧。”
何明很是机灵的道:“可能要委屈王爷住在奴婢的屋子里了,不过王爷与陛下感情深厚,浅水自然困不住王爷这金龙!”
江知白疼的厉害,闻言只是扯着嘴角笑了笑。
何明见他神色颓废,忍不住出言安慰道:“陛下只是误会王爷了,王爷与陛下的情分还在,奴婢在宫中这么久,第一次听说有人能在龙床上受诊,想来陛下定然十分爱重王爷。”
江知白轻声道:“真的吗?”
何明连连称是。
江知白笑的很轻,漫不经心的,带着几分洒脱,道:“何明。你这时能来,我很承情。所以我也就实话告诉你,陛下这次,怕是不那么容易放过我了,你还是离我远些,免得沾了晦气。”
说话间,已经走到宫道的尽头,江知白径直走出伞下,低声道:“请留步吧。”
何明犹豫了一会,没再跟上去,就眼睁睁的看着江知白走远,消失在层层叠叠的宫墙中。
那背影,虽然挺拔,却如同冬日的松树般,到底还是带上了几分萧瑟。
何明这次的叹息,也带上了几分真心实意。
云落这几天过的很是心烦,他原本以为,朝政之事并不算太棘手,是非黑白应该分明的很,没想到梁君暴毙,新君上位这么个闲事,居然也被拿到朝堂上颠三倒四的讨论了好几天,一派认为要送去贺礼以结永好,另一派则要出兵攻打,还当年轻视之仇,理由都是一道一道的,每个人都振振有词,听上去总有几分道理。
讨论到今天,有个武官居然莽撞的说什么“问摄政王就好”,新上任的左相陈颂海立刻出言呵斥他,说“一切自有陛下决断”——他能怎么决断,他还没想明白呢,一下子文武百官都看向他,弄得他很是不自在,只能草草宣布退朝。
有一瞬间,他竟然和那个武官想的差不多:要是江知白还在就好了,他就不必出这个丑了。
说起江知白,他才想起自己好久没见到这个人了。
以前每天都要和他一起用早膳,现在每天一个人吃,连膳食都少了些滋味。
他回到寝殿,挥退了所有人,就往床上一躺,被窝里很暖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还闻见江知白身上的,清冽如蓝铃花一样的香气。
这个人什么都好,怎么偏偏就要跟他过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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