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喜看到余默大惊失色的样子,心生不忍,可是在他心里,穆湛已经是他人生的所有,那才是他心里最为重要的人!所以再不忍,他也能狠下心。
余默直直的盯着贺喜。
回京城以后,她与穆湛小心翼翼避开的话题,就被人这样硬硬的摊开在了面前。
弃妇?
这就是她所尊重的人,看待她的目光?!
余默的温和早已消失,她的面色变的凝重起来,慢慢的从坐具上站了起来,直视着贺喜的面容。
没有勃然大怒,也就没惊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更没有斥骂他,贺喜在心里很是赞赏余默的反应,这样镇定冷静的人,才配得上他的殿下,只是可惜了先前的过往不好。
“我可不止是拿了穆渊的放妾书。”余默有些咬着牙,一字字的对着贺喜道。
贺喜神色微变,对于余默的反应有些意外,她并没有像他所想的那样,反驳他说世人不会知道她的过往,这样他就可以接着她的话说出去了。
余默觉得自己还是不够镇定,不就是被揭开了往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就是嫁过人,如何?
她的神色快速的恢复平静,脸色不再苍白,淡笑了起来,尽管身高没有贺喜高,却颇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味道:“害怕被世人知道?三年前你们从长安城掠我走的时候,怎么不嫌弃我嫁过人?”
这风淡云轻的语气,让贺喜的神色一怔,被问的哑口无言。
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了,不是应该害怕被世人知道进而心慌下,被引导着忍痛的同时处理丽水等人么,怎么……
……也对,如果真按自己想的来了,那样的人也配不上殿下。
余默跟贺喜对峙着,抬了抬下巴:“然后呢,因为我不洁,所以配不上你的殿下?所以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给他广纳后宫?”
贺喜心里一懔,他的确是这样想的。
但是此时被余默说出来,他反倒是有些心虚。
他抿了抿唇,无言以对。
余默在原地来回踱了几步,思考着今天这一出倒是打哪儿飞来的。
忽的,她顿住了脚步,紧盯着贺喜的眼睛,语气悠闲极了:“你倒是说说,余惠华已逝十年,比她小两岁的余四娘,怎么可能会在世人眼里是个弃妇?”
早在她将身份定为余四娘的时候,就已经考虑过了她的身份可能带来的影响。
或许穆湛并不忌讳她成过亲的身份被揭露出去,毕竟穆家祖上是被同化而来的少数民族,虽然早已与中原人没有区别,但一些婚俗方面不像夏族人那么传统,因为统治者的开明,导致陈国民风开放,娘家权势大的,连女子都可以“休夫”再嫁。
再婚而已,在陈国还真不是个什么事儿。
可是这些以穆湛为主的人,就为穆湛委屈了。
她还委屈呢,老男人,比她大了整整八岁!
贺喜被问的羞愧,心里升起了一些恼意来,也不再拐弯,直言道:“只要丽水那些人活着,总有泄露出去的那一天。”
余默心道果然,原来是看丽水她们知道内情,想要杀了她们来着。
“那行啊!”余默一伸右手,宽大的袖袍展开,无形中就有了一股气势:“怕被人知道,你去告诉穆湛,让他写了放妻书给我,趁现在还来得及,赶快选良家女为后,以证声名。”
贺喜心一慌,这怎么可能!
自家殿下要是能放下这余三娘,也不可能七年都对她念念不忘,最后忍不住相思之苦,将人给强迫性的从长安城带走。
要是被殿下知道他来找余三娘说了这一通话,怕是得生气。
“掌宫,这不可能……”贺喜心里发苦,绞着脑汁,不明白本来是该自己占上风的事怎么反倒落了下乘。
“我告诉你,晚了。”余默盯着贺喜的神色,一字字表明自己的态度:“以前你们没嫌弃我,我现在就绝不允许你们嫌弃我!”
贺喜咽了嗯口水,却还是不甘心,苦口婆心的劝道:“小事不决,则生大乱啊掌宫!不过是几条人命而已。”
余默看看指甲,心想刚才难怪给她讲穆湛父亲的故事呢,原来要说的是这个道理啊!
她抬头,声音轻淡:“没错,不过是几条人命而已,但这人命我想留着。堂堂的大陈,还容不得几条人命不成?”
“唉!”看余默冥顽不化,贺喜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下彻底的死了心。他还没有到了可以背着主子,自行处决那些人的地步。
“老奴去内宫局检察一番。”贺喜道了退,离开了。
人一走,余默心里免不得觉得有些委屈。
今天这事,还不能说给穆湛听。
穆湛知道了,肯定会生气,贺喜算是他的大半个长辈,要是责罚了贺喜,他心里也不好受。
倒不是自己多圣母,只是,既然你爱一个人,就不愿意让他为难。
倘若她告了状,也不值得穆湛爱了。
心情不好之下,余默进了前殿,叫来江大娘,让她下去传话,着宫里五大局及内侍省的人对于人事、财务等诸事重新造册,以供她阅览。
原本说是现在忙,想着等穆渊登基以后再说,可是现在她心里不爽,也见不得别人闲着了!
穆湛很忙,他要权衡利弊,最终敲定旧臣谁流放、谁入狱、谁罢官、谁贬职、谁搁置,还要抑好自己这一派里的人谁当武官、谁做文职、谁掌财务……
他要将朝臣的老旧势力进行分割平衡,能陪着余默,都是他抽出来的时间而已。
所以当穆湛晚上回来的时候,余默早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
第二天是十月二十三日,黄道吉日,穆湛与余默早早起来,叫醒穆熠,给他穿好衣服,然后祭天地、拜祖宗、告宗祠,登基为帝,封余默为皇后,穆熠为太子。
这是朝臣第一次看到皇后真人与太子本人,在听到贺喜宣读诏令命丞相家的余四娘为后的时候,旧臣们心里都不由大震。
余四娘为后?
余四娘不是早都嫁人了么,怎么为后?而且皇后本人并不是余四娘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大家心里虽然惊讶,却不能去偷看老丞相,心痒难耐下,想等着朝会结束后,私下里去向丞相打听。
封后不是一件简单事情,与穆湛登基同行,虽是能少一次麻烦,可还是浪费时间的很。
等忙完的时候,余默觉得胳膊都有些抬不起来。
她想着穆湛还要宣读罢官升职这些事,就觉得当皇帝果然不是人干的事。
午朝结束时,穆湛坐在宣德殿的龙椅上,命老丞相朝后去御书房。
老丞相心里一震,连忙出列答应。
他心里实在是震动的,陛下他,他竟然拜他为丞相!
要说能力,陛下有大能者管衡,并不差于自己,重外人而将自己人高悬于空中,怎么看都不是明智的做法,这是失心之举。要说用自己吧,他自认才能还没有到达到让陛下放下心蒂的地步。
等丞相去了御书房后,穆湛只对他说了一句话,就让他下去了。他说:“贞雅院,还是不要留着了。”
丞相心里大震,连忙答应,不敢多问,速速退了下去。
出了宫后,不理那些等着打听消息的旧臣,老丞相连忙回了相府里,将这事对着自己的妻子说了。
丞相夫人也是变了脸色,猜测道:“圣人为何要毁贞雅院。”贞雅院,那是她长孙女出嫁前的闺阁。一问完,丞相夫人就觉得自己的话问的多余了。
只她嫁给穆渊为妻这一点,就足够陛下不高兴了,可不高兴的表现手法,略诡异。
“圣人封余四娘为后。”老丞相这时又道。
丞相夫人惊愕的瞪大了双眼,又马上回过神来,如今的余四娘,已经是余五娘了,不是自己的四孙女,而是那个余思。
“这……”这种恩宠下来,丞相夫人第一个感觉是惊愕,第二个感觉就是或许杜天师当年说的没有错,原来竟然是这样,第三个感觉就是不管陛下什么意思,余家这下子算是保住了吧,第四个感觉就是:陛下为何要将皇后放在她们余家?
面对丞相夫人疑惑的眼神,老丞相摇了摇头,也不知道穆湛什么意思。
要说皇后是个身份低的要给她认一个权势大的娘家,但可供选择的家族多了去了,不差他们余家旧臣一个。
“我递名册入宫吧。”丞相夫人问老丞相,如今,只能进宫去问问了。
老丞相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真是不明白陛下是怎么想的,要拜他为丞相,他原本以为陛下唤他到御书房里,为的是表明目的,提点他做什么事,没想到竟然是那样一件事。
这种事,派个监丞来说就可以了,干什么还要亲自来说?
如今,老丞相只觉得丞相这个身份,像是一把刀一样,悬在了自己的头上,任何时候,都会斩落下来。
没有资格担任丞相这个位子,却坐上丞相之位,那些随陛下起兵的,怕是现在心里恨不得将自己吃了!陛下他不会是……想要捧杀了自己吧?
穆湛忙完的时候,已经到晚饭时间了。
他以前忙,常常忘记吃晚饭,余默没办法,说他不按时吃饭,自己就跟儿子一起陪他饿着,穆湛才改了过来。
余默在旁边等他洗完了手,对着他笑道:“给你一样东西。”
“嗯?”穆湛疑惑了,怎么感觉,挺神秘的样子?
“本来想是你下了午朝就给你的,结果你忙的没有回来,只有现在给了。”余默说着一看周围,见有人,将人叫走有些费时间,就进了内殿里。
穆湛好奇之下,跟了过去。
余默右手从左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紫檀木的小匣子,打开,里边装的是一个玉质的小匣子。
穆湛大概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但平时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很有神效的药,也不见她这般重视过。她说过,重视的药,会放在玉质的东西里。
这让他的心里升起了一抹期待。
余默将匣子打开,递到穆湛的面前:“看看,可是个好东西。”
穆湛接来一看,只见玉匣里放了一个巴掌大的玉瓶,玉瓶旁有一个张卡片,上边写着字,他拿起来一看,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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