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沨一回来,两人便立即动身去寻沈俐。而郁风早已不见身影。两人沿着郁风给的明珠指引,越走越偏。祁肆看着周围越来越黑的巷子,心有不安,拉着覃沨走慢了些。
在走到一处死胡同时,明珠不动了。覃沨看了看周围,漆黑一片却一览无余。沈俐会在这个地方吗?这里连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障眼法。”祁肆道,她看了眼覃沨继续道:“这地方太黑了,不太正常。方才我们一路走过来,虽说越来越偏,可总是会有微弱光亮的。这顶上没有遮挡物,那这里便不会黑到月光都照不进来。”
覃沨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圆月。
“用明珠,你可会使用法器?”祁肆问道。
覃沨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点点头:“这是师父教我的第一课。”她说罢便以决驱使。
祁肆心中有些惊讶,她倒是没想着这小丫头已经有了法器了。只是这明珠似乎不太服这小丫头。覃沨试了几次都无果,那明珠依旧悬在那里,丝毫没有反应。
“祁姑娘,你试试?”她有些懊恼自己学艺不精。天下法器有限,尤其灵器更是稀缺,大部分修者一辈子都不会有法器。或是有了法器,可修为不够,也不能驱使。甚至有灵气的法器还会与主人一教高下。
这颗明珠显然是不愿让覃沨驱使。
祁肆淡淡道:“我不会。”
覃沨震惊道:“什么?!那你怎么用的这除魔剑?”
“凭心,随性。”祁肆是真的不会驱使法器。
覃沨灵机一动:“也凭心随性试一试明珠。”
祁肆也认为这不失为一个法子,便试试。这珠子跟剑始终有区别,她伸手握住明珠,像扔暗器一般将它扔进了那片黑暗中。
覃沨见她一气呵成,不加思索的动作,心道:“倒也不至于这么随便吧。”
明珠陷入其中,如同没入一潭死水,有去无回,没了反应,连一丝微弱的光都没有。
两人一时沉默,祁肆此时在想郁风这明珠到底要多少鸢尾才抵得回来。她突然想起之前在西北魔宫时,那人似乎不怎么在乎这能起死回生的鸢尾。
他似乎对剑比较感兴趣,长清就挺受他喜欢的。
正在此时,那滩‘死水’有了波澜。
周围的漆黑渐渐褪去,一座院子渐渐浮现了出来。明珠冷冷地悬在院子门口,一如它主人的性子,似乎在催促她们。
覃沨目瞪口呆:“祁姑娘,你当真不会用法器?”
“你见我何时诓骗过你。”祁肆笑道,接着温柔地摸了摸手中的除魔剑,喟叹道:“你算是保住了。”
“什么?”覃沨问道。
“没什么,走吧。”
两人并肩而行,却被隔绝在了院门外。
这院子有结界。
清辉为了沈俐可谓是大费苦心。
祁肆试探了下那结界,言简意赅道:“能破。”
覃沨惊讶道:“这竟然是‘固若金汤’,结界术的最难的一门,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去,最重要的是‘固若金汤’没有术眼,除非布结界的人主动撤掉,否则根本不可能破除。这真的能破?”
别说十大门派了,就是整个人界,会‘固若金汤’的人不出十人,且主攻结界术的青门便占了八成。
“所谓结界术,不管它的花样如何,归根结底都是刻意为之,只要是刻意便定会有破绽,破不了只是没发现而已。”祁肆道。
覃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可祁姑娘,‘固若金汤’从未有人破解过。”
倒不是覃沨不信任祁肆,‘固若金汤’之所以难破,还因为只要一动结界,布结界的人便会立马知晓,且不管那人在哪里都可根据需要对结界进行调整,更甚者能以结界发动攻击。
可攻可守,十分自若。
而要破除结界,无非两种,要么布结界的人主动撤回,要么被动撤回。就目前两人的情况,要逼着清辉撤回,根本是天方夜谭。
祁肆伸手贴住那透明的结界,结界微微有些波动,不过片刻,那波动便剧烈起来。
而另一边,清辉在祁肆触碰到结界的一刹那,他便感受到了。祁肆很聪明,在触碰到结界的时候,并未主动发起攻击。
清辉脸色有些难看:“你这招声东击西,用得不错。”
郁风淡淡道:“谈不上。”
此时清辉的院子里,立着两位门神,郁风与乐浲两人一大早便悄无声息地到了这偏院。清辉开门便看到那两人,他问了半天,对方也没开口说一句话,直到清辉察觉到沈俐住处有人闯入,郁风才惜字如金地给了三个字。他本打算无视两人,却发现自己费劲心思也出不了这院子。
这一耗便耗到了晚上。
清辉有些焦躁:“你们若是要带沈俐走,那便死了这份心吧!”
“”
又是无人回答,清辉颇有些无言以对,此时他感受到沈利那边的结界有些异常,凝神查看后发起了攻击。
在察觉到祁肆到底干了什么时,清辉十分震惊,心道祁肆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将神识放进‘固若金汤’里,她不要命了?他不自觉想起前几天的擂台,心道这人是真不要命!
祁肆为了沈俐,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难道她喜欢他?!清辉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清辉抬头看了看郁风,突然想到什么:“那日那日我的确是诓骗了你,抱歉。”
郁风有些惊讶,心道这鲲鹏有些意思,脸上却未显分毫。
“不过我实在有心无力,你们能找到这里,想必也知道了我的处境。”清辉继续道。
当日郁风帮他在岐山隐了身,以此作为交换,清辉答应了他在妖界帮他寻一人,只是郁风没想到的是清辉不仅毁了约,还是个自身难保的主。
郁风终于开了口:“你都自顾不暇了,还在担忧沈俐,现在是,在岐山也是。沈俐到底有什么值得你为他如此?”
“你在妖界要找的是谁?”清辉突然平静地问。
郁风抬头看了他一眼:“与你何干。”
对于郁风的冷淡,清辉没有丝毫不满,只耸了耸肩膀:“与你何干。”
“”
郁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鲲鹏的意思,一时间愣在当场,乐浲很少见郁风吃瘪,忍不住牵了牵嘴角。
清辉表面轻松,可他知道自己快抵挡不住祁肆温和的攻击了,那人隔着距离跟自己较劲。她神识融入结界后,看似不要命的举动,却攻击得十分温和,可正是这看似柔和的侵占,一步一步地蚕食了他的防线。
郁风估摸了下时间,淡淡道:“来了。落结界。”
他话音刚落,乐浲便在清辉身上布了一个结界,就在结界落下的一瞬间,清辉跟‘固若金汤’断了联系。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清辉与自己的结界猝不及防地被生生斩断,神识被撕裂的痛楚,让他跌坐在地,猛的吐出一口血。
郁风扫了眼在结界内十分愤恨的清辉,漫不经心地道:“封了他的眼睛。”
此时一个宫人走了进来,对着院子里的郁风恭敬道:“殿下,陛下请您过去。”
郁风道:“好,有说找我何事?”
那宫人摇了摇头。
清辉看不见却听得到,那宫人在叫谁?是自己吗?可那宫人似乎根本没朝自己的方向看,难道他看不见自己?殿下?郁风又在答什么话?难道自己那到处拈花惹草的父亲,又来了个私生子?
郁风很快走了,偏院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一时间安静下来。他到底想干什么?要劫走沈俐,对郁风而言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如此大费周折,又是为什么?
清辉试了几次破除结界,都以无效告终,他泄气地想,下次与他见面又不知是何时了?也不知他想起来了没有?
郁风跟着那宫人进了殿内,里面的各项陈设实在有些熟悉。殿前立着一处高台,高台上供着什么东西,远远看着像是某种古老的符咒。
妖王就立在高台下,似是才完成什么仪式,他似乎是察觉到来人,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清儿,近来可好?”
郁风没说话。
妖王不疑有他,语重心长道:“为父知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为父老了,担不上这妖王的担子了。思来想去这众多儿女中,还是你最得我心,为父打算明日将你认祖归宗并将这王位传你,可好?”
“”郁风看了眼妖王,依旧没说话。
“清儿可还在生为父的气?”妖王已经有些不耐烦:“你在宫外藏了什么,为父不是不知道,也从未跟你计较。你如今这是什么态度?”
妖王瞥了眼依旧没说话的郁风,低声呵斥了一句:“跟你那母亲一个德行。”
乐浲趴在房梁上看这一言不发的郁风,暗自摇头,让他去扮清辉真是失策,也幸亏这妖王平时根本不在乎这个便宜儿子,到现在了愣是没看出来自己的儿子换了个人。
妖王似乎是放弃以父子情笼络人心:“罢了,是我亏欠太多。清儿,今日高台滴血归祖,明日归祖仪式后,你就是妖界新主了,开心吗?”
“不稀罕。”郁风开了口。
这妖王听了这句话,不知为何半晌未说话,眯着眼睛打量了郁风许久,冷声道:“你是何人?胆敢如此放肆!”
在他出口的同时,凌厉的妖气向郁风冲了过去,郁风侧身躲过,一脚踢翻了旁边的桌子,桌上的茶杯应声而碎,茶水渗入地毯,带出了晕染的血迹。
乐浲见此变故,心道不妙,那背后布阵之人还未出来,怕是今日打草惊蛇了。
郁风说得冷淡:“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我看你真是老眼昏花,不想传位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郁风说完便径直走向高台,转头问道:“何处滴血?”
他这一唬,到将妖王弄得莫名,见他要滴血,心下疑惑便减了几分,是真是假,左右立马便可知晓,若当真是清辉,那可错失了好机会。
他向暗处的人一招手,高台之下慢慢走出一人,那人身着道袍,佛尘斜斜地插入腰间,神态举止邪性得不像是个道士,他走近郁风,恭敬道:“贫道领殿下归祖。”
接着将郁风带上高台,立于台上,殿中陈设一览无余。
沿着殿门蔓延的血线封了归路,方才打翻的茶盏,渗出的血迹一路蜿蜒到了高台,前无去路,后无退路,左右无门。
这布的竟是回转阵,这是要换命杀人啊。
若是清辉这一滴血,那是天帝来了也救不回。据说回转阵法早已失传,郁风只在典籍里见过一次残缺的,这阵法狠毒的地方不在换命,而在杀人。一旦有人经过此法换命成功,那被换的那个人,如同堕入地狱,那人将会承受所有回转阵的反噬,不生不死的在阵法里承受一次比一次痛苦的反噬,一辈子都出不去。
郁风慢悠悠道:“若是清辉坐上了王位,那妖王你何去何从呢?”
妖王盯着他手上的动作,皱眉道:“这便不劳清儿费心了。”
郁风转头看向他:“前些日子,我去了趟人间,听说一件事。”
妖王此刻耐着性子听他讲故事,若不是这阵法须得心甘情愿,他才不会在这儿听他讲故事。
“妖界近百年内会有一妖成神,妖界国师推算出这位有神君命格的妖,便在这妖界皇室中敢问妖王,这件事是真是假?”郁风道。
妖王心中一凛:“纯属道听途说,命格天定,岂是凡夫俗子能推演出来的。”
“妖界国师还是有些本事,天机都能推算出来。却不知这天机泄露,要多少代价来弥补,又要牺牲多少命来佐证。”郁风看着那邪性道士。
“你这是什么意思?”妖王厉声道。
郁风冷冷道:“萤火被换命是你们的杰作吧。”他此时立在高台上,睥睨地盯着台下的妖王,让人觉得压迫十足。
乐浲捏了把汗,这样逼迫真的有用?
妖王此时也反应过来,眼前这人根本不是清辉,他丢了那假模假样的慈父形象,狠声道:“孤管你是谁。今日要你有来无回。”
他没必要弄清楚这人是谁,能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他也不在乎这人背后有没有人,再过几日换命一事便可尘埃落地,那时任谁再翻查也于事无补。
命格一换,便再无转圜余地。
郁风冷冷道:“是吗?你觉得你有胜算?”不等郁风说完话,妖王便带着浓厚的妖气欺身而上,郁风幻化出长清,一剑劈了过去。
妖王侧身躲避,在见到长清时无比震惊,目眦欲裂:“长清!那日擂台上的人也是你,你到底是谁!”妖王的反应有些奇怪。
郁风到是没想到妖王对长清剑有这么大反应。
妖王接连发问:“你跟辛肆什么关系!?长清怎会在你手上?辛肆呢!”
郁风冷哼一声:“与你何干?交出萤火精魂。”
妖王愈发焦躁,所有的招式都乱了套,郁风没多费工夫便将那两人困住。
此时乐浲下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人赃并获,妖王可还有话说?”
妖王并不理会,只狠戾地盯着郁风:“辛肆呢?”
郁风撤了幻术,渐渐露出本相:“辛肆神君在何处?本尊怎会知晓?妖王可问错了人?”
“是你!哈哈哈哈难怪,难怪会功亏一篑啊!”妖王笑得疯魔:“换命一事,怎么瞒得住冥王!?”
郁风蹙眉道:“回去查一下,他神色不对,以前没这么疯魔,前言不搭后语。”他见长清便说自己是擂台上的人,为何会有如此联想?
乐浲点点头:“没想到这国师竟是个凡人。”
那道士不似妖王那么情绪外露,束手就擒地坐在那里,没有丝毫反抗,此时听见乐浲的话,只淡淡反驳道:“贫道一届游民,并非妖界国师。”
乐浲道:“是与不是,冥界自有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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