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立春逢除夕,约百年中仅有三次,窗外不时传来鞭炮声和欢笑声,好不热闹。
独自过春节的桑烟正在沙发上看春晚,桌上摆着同事送她的小说《女心理师闯大周》,她伸手安抚着今天格外暴躁的狗狗。
起初桑烟以为是鞭炮声太响吓到了它,谁承想几秒后便听到轰隆作响。
这哪是鞭炮?是爆炸了吧!
恰在此刻,眼前网购淘来的日系吊灯左摇右摆,房屋开始上下剧烈晃动。
巨大慌乱之下的恐惧让桑烟一时之间有些腿软,地理课上学过的纵波横波让她绝望,这是地震了啊!
还没来得及躲进桌下,她便头部眩晕眼前一黑。
再次醒来,浑身酸疼不说,头也好像炸开似的。
桑烟眉头紧锁,诧异地打量眼前的场景。古香古色的床前有一扇花鸟屏风,白嫩的小手上有着肯定不属于自己的腕钏。
这是回到了古代还是濒死前的幻象?
未及喘上一口气,便望见眼前陌生男子充满关心的眼神,她假装晕过去希望这是一场梦。
谁知请来的大夫恰好入内,银针落入涌泉穴,脚底一酸桑烟根本装不下去,她扶着额头坐起身来尽快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一切。
原身的记忆也逐渐涌现,此女与她同名,乳名阿瑜。
今年十五岁,正是及笄之年,一场风寒让她高热昏厥不醒多日。
一顿记忆输入后她安慰自己:还好不是因为不愿嫁人自尽的!也没有狗血的嫡女庶女相争剧情!
家中父母几年前返乡省亲时遭遇贼人双双离世,至亲仅剩眼前这个大她三岁的兄长桑柏,尚未娶妻,更是少了姑嫂间的矛盾。
所处的大周朝与桑烟学过的历史书上的朝代无一不同,若是处于乱世也不会因为知道历史走向而整日担惊受怕了!
天下大乱多年后,由农民出身的周祯揭竿起义一统国家,国号大周。
今时已是大周十年,深知百姓疾苦的草根皇帝奉行与民休息轻徭薄赋的国策,以求百姓安辑。
战争造成数以千万的人口损失,加上此时没有三纲五常的影响,女子可抛头露面,可经商,可改嫁,不会被关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阿瑜,你可是把哥哥急死了!”面前的男子突然扑到床边,白衣袖口上还洒了一些药渍,
“哥,我没事,就是还有些晕。”既来之则安之,桑烟挤出笑容安抚道。
“令妹此番竟能醒过来,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今已是熬过最凶险之时,接下来按时服药外加仔细调养,不日将愈。”林郎中佯装淡定,大惊下却难掩喜色,莫不是我能妙手回春这小娘子才能醒来?
桑烟看破不说破,哥哥却是高兴得连忙道谢,额外塞了八十文看诊钱。
林郎中假意推辞最终“勉强”收入囊中,离去前乐得胡子翘上了天,心中窃喜:今儿个又能去喝一角羊羔酒咯。
桑柏送走郎中后大步走回屋内,从厨房端回来煨在炉子上的药,
“哥喂你,这药一直文火温着,此时喝正好。”桑柏像是知道自家小妹一向是喝药艰难,药碗旁还备着一杯温水和一碟蜜饯。
“不用,我干了就行。”长痛不如短痛!话音未落桑烟就举着碗咕咚咕咚灌下去,
可刚喝几口药就想吐出来,她猛灌了一杯水,吃光了满满一盘子蜜饯。
桑烟皱巴着小脸,这是低估了中药,高估了自己啊!
啊啊啊!让人难以忍受的竟不是苦味,而是药汁的粘稠,又臭又有些腥气的味道。
桑烟望着剩下的大半碗药,小声讨好道:“哥哥哥哥,我这几日久病在床,未曾好好进食,这胃中无物,怕是不好吸收此等良药呀。”边说边摇晃桑柏的衣袖,
“好好好,那这药就过会再喝。”桑柏也不戳穿,扭头去厨房熬上好克化的粥。
拖到粥熬好,桑烟还是捏着鼻子灌了下去,毕竟是银子买来的药材,不心疼身子也心疼钱呀。
如此养病一周,有时醒来是日出,有时醒来是日跌,还有一次睁眼时竟已是黄昏。桑烟以为是自己身子虚弱需要休息,更是不敢怠慢喝药这事儿,终于完全痊愈。
待她身子大好后,桑柏就重新开张营业。
桑柏在横一巷上经营桑家食铺,主要卖烧饼、馒头、点心等。
这日天刚蒙蒙亮,桑烟便起身穿戴好,取出凌家刷牙铺的“新品”刷牙子蘸上一些牙粉开始刷牙。
刷牙子就是现在的牙刷,猪鬃需选取脖颈上的毛条,粗且油亮,耐磨不说韧性极佳。牛骨打磨光滑后钻出诸多小孔,正面孔径略大,背面孔径略小,并有凹槽,白猪鬃植入小孔后在凹槽处用线加固。
起初桑烟还怕这里是嚼柳树枝洁牙,没想到此时已经有专门卖牙刷的铺子,二十五文一支。牙粉也是取生大黄、生石膏、青盐、白矾等制成,可保齿坚不摇。
用过朝食后兄妹二人一同出门,去店里看顾生意。
巷子里,有商贩吆喝着售卖小春牛,泥土塑成的小牛装饰华美,色彩艳丽。
“哥,这要立春了吗?”
“是啊,明日便是立春。”桑柏拉住桑烟走到里侧,以免凑热闹的孩童冲撞到她。
她来到这里一周后,居然又是立春之日。
想想原本的自己已经去世,桑烟咽下心中苦涩,扭头问道:“哥哥可曾吃过春卷?”
“是春盘吗?将烙好的饼皮摊在瓷盘上,再铺上新鲜的蔬菜制成的?”
“对,不过炸春卷更好吃!一会我做给哥哥尝尝。”
“你何时学来的这稀罕之食?”桑柏狐疑道,妹妹虽常去铺子帮忙,往日却并未显露出钻研厨艺之心。
“我高热之时曾梦见一耄耋老人,他教授我诸多庖厨之道,得知很多未曾知晓的吃食。想是灶神爷看哥哥照顾我如此辛苦,让我来报恩了呢。”
桑烟已下定决心壮大桑家食铺,不能白占了这壳子,最关键的是,她也想吃了。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悲伤是油炸物治愈不了的!
独居的桑烟十几岁时就开始学习做饭,常年的经验让她练就一身好厨艺。
生活再苦也不能苦了自己的胃啊!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了铺子门口,
“东家,您来了。”店内有一个帮工名叫张小二,虎头虎脑,看着就为人老实憨厚。
因只卖主食,来的客人都是外带,铺子内没有堂食的位置,摊位后面就是厨房和柴房。
“哥,你去前面忙吧,我做好了叫你。”桑烟朝桑柏摆摆手,急不可耐地走进了厨房。
周朝铁锅已经普及,榨油技术也得到了发展,出现了芝麻油菜籽油等,不然桑烟只能吃蒸煮炖菜了。
主食铺最不缺的就是松弛好的面团,这下和面的功夫都可以省去了。
桑烟把面团擀成一个大薄片,拿小碗一个个扣出圆形的饼皮,刷子沾上一点油均匀地抹在饼皮上,一层一层的摞起来。
最后案板上涂抹一点油,再单个儿拿下来圆墩墩的小饼皮擀薄。
二次加工让饼皮变得又薄又圆,摞好后的饼皮中心微微鼓起,桑烟用手按压让厚度更加均匀。
这时锅里的水也做开了,桑烟把十五张面皮放进去开蒸。
做春卷皮的关键窍门是锅盖和锅之间要放上筷子,留有缝隙,这样蒸汽才不会滴落到第一张饼上。这个小技巧,可以让饼皮每一张都干干爽爽,不会浪费。
饼皮蒸好后要立刻取出来分开,凉了就不好剥了。桑烟一边烫地跳脚一边分离饼皮,做好的春卷皮张张薄如蝉翼,透得能看见手掌,柔软又筋道,裹上菜也不会破。
蒸饼的空档,桑烟已经翻炒好了放入葱花和盐的胡萝卜丝、豆芽、秋木耳丝。
这时拿饼卷起来吃已是极其美味了,桑烟留下一半春卷打算一会直接吃。
锅中热油后逐个放入剩下的春卷,第一遍不用炸得太黄,稍后还要用更高的温度复炸,这样炸出来的春卷口感更脆。
听着油呲呲作响,白色的泡泡围绕着食物滋滋地冒,烦恼似乎也随着泡泡一起消失。
加柴后,油温再次升高,倒入春卷,这样也能逼出第一次的油分,吃起来不油腻。
“哥,张小二!你们快来尝尝!”桑烟朝外面喊道。
天青色的盘子里一半是白色的普通春卷,一半是各个像金条似的油炸春卷。
桑柏先拿筷子夹起一个炸春卷,细细品味,白嫩柔韧的饼皮变得焦黄酥脆,里面的食材也塞得格外紧实饱满,豆芽的多汁最是爽口,胡萝卜炒后自带些许甜味,脆脆的木耳吃起来让口感更加丰富
“不错,味道甚好!”桑柏投来赞赏的目光。
张小二就没有这么讲究了,直接用手拿起一个放入嘴中,春卷皮酥的直掉渣,虽有些烫口他也舍不得吐出去,一边哈气一边说真好吃。
“拿来卖可好?”桑烟想到银子就两眼放光,钱在我手,吃喝都有!
“可这油炸之物刚做好时最为酥脆,如提前制成,卖到客人手里口感便会下降啊。”张小二接触的客人中有要求高的,每次只等刚出锅的烧饼才会买。
“这炸春卷并非一次炸成,刚好需重复过油一次,所以我们可提前炸好第一遍,客人买时只需热油复炸数十下即可。如此一来,既节省人工成本,又让客人买到刚出锅的炸春卷,一举两得。”
“我家阿瑜真是聪明伶俐啊!”桑柏拍了拍桑烟的脑袋,
张小二转身去外面招呼新来的客人,心里还想着炸春卷的酥脆,人们对油炸物的热爱之深,真是恨不得以油炸油啊!
吃过油炸物的桑烟心情好了许多,长舒一口气,又是一个新的立春啊。
经过漫长的寒冬,万物复苏,此时的一点新鲜蔬菜为人们带来春的气息。
春来,天上人间,皆是如新,带着“桑烟”的那一份,一起把崭新的人生过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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