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二,人是会长进的。”吴奇略这些日子读了不少书。
深夜,之倩又等到一个醉鬼回家,亏她还为可能要离开宁国府这个舒适的环境烦恼了半天。
出人意料的是,荣书祯被封为魏县县丞,而不是留任京中。
宁国府,书房,荣春秋来回走了几圈才开口。
“我事先打过招呼,安排你进礼部,亲家公也打了招呼,亲家公还说吴尚书也提了嘴你的事。”
荣书庆脸色苍白:“皇上?”
“不是皇上。”荣春秋想不出自家跟先太子有什么过节,“这件事是先太子的人插得手。”
“先太子?”荣书祯也傻了。
虽然被废了,但从皇上处罚了一个唤废太子的官员之后,众人只敢称呼先太子,先太子党仍在。
荣书庆听了缓过来些:“二弟苦了你,先去魏县几年。”
“我没关系。”荣书祯倒是不在意这个,“好端端的先太子党怎么会突然注意到我这么个人物?”
荣春秋想不明白:“我去黄府一趟,书庆你跟我一起去。”
“是,父亲。”荣书庆应下。
“祯哥儿,去收拾行礼。”荣春秋拍了他的肩膀,“旨意上是要即刻出发,不可耽误。”
“知道,父亲。”荣书祯待二人离开就回墨上院整理东西。
此去匆匆,之倩再不愿意也不可能真离了便宜相公独自留在宁国府,倒是得了缓刑可以延后出发。
荣书祯只带了荣十二,各自骑马背一个包袱就出发了,临行前与吴三在城门口共饮离别酒道了别。
魏郡魏县算大县,荣书祯在此地任职,熬三年挣功绩不算难。
走走停停,饶是骑着好马,荣书祯到魏县也已经过去二十多天。
“原来是荣大人,下官海玉溪是这魏县的知县。”海玉溪已经过了不惑之龄,在魏县是第二任。
“海大人。”荣书祯收了验明身份的文书。
“我先带荣大人去您的府邸看看吧。”海玉溪说话客气,这荣书祯一看就不是个普通人家出来的。
“有劳海大人。”荣书祯略一拱手。
县丞是有专门的府邸居住的。
本朝七至九品的外地官员都能分到一间三合院。
虽然有了准备,但真看到了荣书祯还是很嫌弃,没有大门,北面三间正房,左右各一间厢房。
三间正房左到右依次为卧房、堂屋、粮仓,东厢房改了厨房和饭厅,西厢房改了下人房和畜舍。
整个三合院看着很是破旧,荣书祯谢过海玉溪,命荣十二雇几个人来擦洗一番,自己溜街去了。
到五月底,之倩才坐着马车赶到魏县,却不想碍于地方,最后只能留下部分东西,和一个荣兰。
要知道,墨上院伺候的十几个下人她都带来了,院里的东西也快搬空了,结果不能留,实在遗憾。
想着可能全家人都没有这种经验荣书祯也没说来去浪费:“这里苦了些,若是不习惯就回去。”
回去个毛,荣书祯刚走家里的那几个就天天过来问自己准备好了没有,祯哥儿一个人在那啥的。
“相公,我既然来了自然是要陪着相公。”天可怜见,之倩在天香楼都没住过这么破的地方。
“辛苦你了。”荣书祯还是蛮高兴她愿意留下来的。
是夜,卧房里烛光闪烁,虽然铺上了家中带来的软垫,可这破床动一动就吱吱作响,之倩睡不着。
“早知道该把家里的床也搬一张过来的。”
“那就是真的搬空了。”荣书祯白日见了那十几辆马车也能想见娘子是带了多少东西来。
“啊!”随着一声尖叫,之倩的一双手死死抓住了荣书祯的左边胳膊,“那是,什么。”
吓了一跳,荣书祯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只大黑蜘蛛爬在经常落灰的墙上:“别怕。”
“快,相公快把它赶走。”之倩不敢再看,那东西还会动,好可怕,天香楼和宁国府都没有。
“我赶不走。”荣书祯叹了一口气,“这是蜘蛛,在这里安家已经有段时日了,很是灵活。”
“二公子、夫人,可是出了什么事?”荣兰在门外询问。
“没事,一只蜘蛛而已。”荣书祯提高了点声音。
男人都弄不走,之倩也没指望荣兰可以,只紧紧抓着荣书祯。
“比起十二,你这丫鬟倒是警觉。”荣书祯等了一会没等到荣十二的声音,就知道他还在睡。
“荣兰一向机敏。”之倩有心说一句荣兰背后怕是有人,又想到这老旧的三合院怕是不怎么隔音。
“睡吧,蜘蛛怕人,是不敢靠近你的。”荣书祯起身打算吹了蜡烛被拉住了。
“不要,我害怕。”之倩是真的害怕。
这蜡烛点着,荣书祯也不会真睡不着:“那就点着吧。”
夏夜的蝉叫得欢快极了,扰得人心难安,之倩翻来覆去,这地方跟宁国府半点不能比,夜里还热。
软垫上铺着一层夏簟,是她从宁国府带来的,由细苇编织而成。
初睡时有丝丝凉意,时间久了若不翻身,还是会捂热的。
魏县比京中的夏天更热,荣书祯先前睡着普通的席子熬过来,眼下有了这高档货很快睡着了。
冰块,我要冰块!恨恨地盯着便宜相公的脸,之倩痛骂这小气鬼怎么能不买冰块,还有这里好吵!
与安静的墨上院不同,现在他们居住的三合院前后左右都有石子路,夜间偶尔还有车马经过。
荣书祯命令下人把大量东西带回去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防贼。
堪堪熬到三更天,之倩才有了睡意,这其中的折磨可想而知。
次日一早,荣书祯就照着平日里的习惯,自己起床洗漱用饭,拒绝了荣兰帮忙打水的请求。
条件不允许导致曾经四体不勤的荣二公子都学会了独立生活。
不过,有了荣兰做饭,这点还是值得高兴的,荣十二做的只能说能吃,导致不得不日日外出采买。
主仆二人哪怕一天三顿都吃素面,一年也要六两多银子,而荣书祯又怎么可能愿意吃三文钱的面。
来魏县这些时日,荣书祯已经花去了一百二十多两银子,所幸之倩来的时候预领完了今年的例银。
这些支出都可以交由娘子,荣兰会做饭也能省下一笔钱来。
海知县知道荣书祯是国公之子之后,还热心介绍了几家商户,被荣书祯拒绝了,妾不如妻。
倒不是看不上商户身份,荣书祯这个人不喜欢后宅人多。
荣书祯几个大踏步进入衙门。
路上几个捕快见了纷纷问好。
县丞主要负责文书、仓库,手下还有一名攒典,平时的工作荣书祯放手接着由攒典干,他在查案。
官员晋升在乎德才,荣书祯身份在那里摆着,德行这方面,一个优已经稳了,他要凸显出才干来。
而本县的农业、商业发展,那是与知县的法令息息相关,荣书祯不能抢,可着手的只有旧案。
县里有桩旧案,是一放牛老人的独孙在家中被人捂死,此事实在奇怪,事发前老人的邻居正巧来看望爷孙二人,孙子熟睡后,邻居和老人站在门口闲聊,大约小半个时辰之久,邻居告辞后老人回屋,立即痛哭大喊,邻居当即跑回,只见屋中小儿早已没了气息。
老人没有时间作案,邻居更不可能,破屋只有一个门,窗户也在门边上没有开,全屋只有一个能容纳一只手伸进的洞在墙角。
魏县出了这事影响甚大,一时百姓人人自危,生怕睡梦中伸来一只手把自己弄死,当时的知县苦查之下也只能找出一个嫌疑人。
与放牛老人有仇的孙三郎,孙三郎的父亲为救被野猪追赶的老人转被野猪盯上,腹中被戳了两个深深的血洞,老人却不肯承认孙父是因为救自己被野猪伤害。
孙父伤重而亡,孙母思念夫婿过度,郁郁而终,孙三郎因此恨惨了老人,可受孙母希望儿子安稳一生的美好期愿,不能为父报仇。
案发当天孙三郎确实没有人能证明那时候他没去过老人家,可知县也想不到该怎么动手,孙父又广为人知是因老人而亡,此案最终宣告暂时封闭,留待后任知县开启。
海玉溪是接手的知县,但这案子他看了一眼就放弃了。
荣书祯得知此案后专攻,是看中了它的名气,还有这案子既不涉及富商巨贾,背后也没有官员的力量。但能破解在魏县这群普通百姓的眼中,他却会是大大的好官。
京中下来考察的官员,对于百姓口中的官员形象,也是会加以参考的,而能破案的好官,即有才。
放牛老人案能被封存,难度自然不小,荣书祯也做好了查不出的准备,但他心态宽和,大不了先查个一年半载的,实在不行就再换一个能查的,坚持不懈也是加分项。
攒典干着自己的活,可不敢对自己这高官子弟说什么不满的话,知县也不敢,荣书祯很确信这点。
这就是有身份的好处,到哪里都是有关系的升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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