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
“你夫人孩子接回去了,那个小鬼不如送给我,省得你看着碍眼,我倒是和那个孩子挺有缘的。”魏政祁半开玩笑道。
褚子衍斜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他断然不可能将那个孩子送与旁人,那个孩子长相终究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把他送人跟把自己老婆送人有什么区别,但留在身边他也是绝对做不到的,心情极为复杂,那孩子哭唧唧跑他面前求抱抱的模样倒是让他莫名的心一软,真抱了那孩子,软乎乎的,不知道他夫人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哭唧唧,软乎乎。
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液终归是脏了他的眼,留下来,他做不到裴恒那么大度,怪只怪他是非要从他这位夫人肚子里出来的,流淌着的却不会是他的血脉。
褚子衍停下了脚步看了眼魏政祁,眼神不言而喻,从中的杀意毫不遮掩。
魏政祁无奈的摸了摸鼻子,知道这事无可挽回。
怎么说了,就是可惜,难得有这么合眼缘的孩子,不忍心吧……个屁,他只想教育教育那个小鬼。
明知他这位好友的脾气,但是还是忍不住替那个孩子感到惋惜,这孩子跟着他,扔军营里去,绝对是一员猛将。
“我就是觉得吧,没有必要,你也看见了庭筠是在意那个小鬼的,你万一处置不当,得不偿失啊!”魏政祁倒也不想好友后悔,毕竟是他儿子,将来父子俩人生了间隙,对谁都不好。
“我自有分寸!”褚子衍这人虽然面上不冷不热,但是心中的暗沉却是无法掩饰的。
……“那咱找个机会混进将军府?娃是偷回来还是?”
褚子衍一副看傻逼的样子看向魏政祁。
清晨,窦漪起的老早,开始了她忙碌的一天。
窦漪是真的很忙,忙的抽不开身,鸡毛蒜皮的小事,边塞军队的补给,城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几乎是全部都送过来了,她每天的任务不是处理加急的案件,就是在拼命赶堆积的案卷。
虽然这些对她来说都不是事儿,但是堆积成山,她就是匹马也总有累得一天更何况她还有俩个娃,以往裴恒在倒还好,这些事情都不用她操心。
如今她家夫君当差,这些杂七八的事儿她想甩都甩不掉。
“大公子和小公子那边怎么样了。”半人高的文案都快要遮挡住她整个娇小的身子了,手里笔走龙蛇,风驰电力。
面上一丝不苟却依旧能分出一丝心神操心俩个娃,窦漪想她这个做娘的也算是到位了。
“新请的俩位先生正在后院教着了,夫人这回请对了人,也不知道你在哪儿请来的,人虽长得普通,但是却是个有本事的,兰姨虽没读过多少书,但是能得到大公子的肯定,必然是不差的。”
兰姨跟在窦漪身边伺候着,比起往昔气色好了不少,却也老了不少,小时候豆丁大小的小小姐如今以为人母,她也是该老了,都是能做奶奶的人了。
窦漪一愣,停下手中的笔随后笑着道:“哦!那想来是遇上对手了,姑奶奶我也该休息休息了,这俩个讨债的,迟早命都要让他们耗完。”
“呸呸呸!小姐你又瞎说,这是福气,俩位小公子都是人中龙凤,哪家不是羡慕都来不及,到了你嘴里呀就成了讨债的,老夫人要是知道了定要训斥你一番。”兰姨这一生圆满了,看着小姐一生幸福,看着小小姐生儿育儿,看着俩位小公子一点点长大,幸福安康,还有什么比这些更加叫她欣慰的呢。
窦漪丢下笔,双手撑着后脑勺,俏皮的嘟着小嘴抱怨道:“我气不过吗,这俩个小鬼,那次不是在气我就是在气我的路上,那次让我省心了,老大您也就看他表面乖俏,背地里阳奉阴违的事儿做的可多了去了,小的就更不用说了,简直没道理,一天到晚就知道气你气你,哪门子的福气,气死我得了,省的劳费心神。”
“你呀!就偷着乐吧,光嘴上嫌弃,耍嘴皮子,你呀调皮的很!”兰姨轻刮了刮窦漪的鼻梁笑的宠溺。
窦漪强忍着笑意,任由兰姨打趣。
“走吧兰姨,我们也去看看俩位先生教的怎么样了,一俩日不去,我慌得很。”窦漪撒娇的上前包住兰姨的胳膊,拉着兰姨就往外走。
俩人之间不存在主仆关系,更为亲切。
说来窦漪也没想倒路上遇见的俩位公子会应聘她家的教书先生,以防万一她特意派人查了俩人来历,都是良人家的公子,也是安心不少。
窦漪倒是不担心俩位“教书先生”,就怕她家俩个小兔崽子把人折腾没了。
城中虽有学堂,但毕竟距离太远了,她放心不下,况且俩个孩子都不愿住学堂,裴恒不在家,去学堂上学接孩子这个任务还是要落在她头上。
山庄上上下下加起来也就十几个人个人,除去她们夫妻和俩个孩子还有兰姨,也就剩下五个武功高强的护卫总共也就十个人,外加小厮婆子总共不超过二十人。
兰姨毕竟年纪大了来回奔波身体吃不消,府上护卫小厮又管不住俩个小鬼所以受累的也只能是她。
山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刚好,分为东西南北四个院子,北院为主卧,南院是大厅,西院客房,东院是俩崽的天下,兰姨也在东院,方便照看俩个崽。
东院设有书社,宽敞明亮,一半书社,一半池水,实木制的中空台板稳稳的坐落于池水之上,看似浮在水面之上实则未然。
池水清澈透亮,水底铺有白色砂砾,方寸之间却应有尽有,巴掌大的睡莲三三俩俩的散开在池中,却不会显得很凌乱,池中种植的并非名贵之物,却将这个小天地装点的格外的独树一帜。
魏政祁坐在木质的岸板上随意的靠在木制的墙面上,修长的手捶手就能触碰到清澈的池水,有一下没一下的在里面晃动,搅了一池水,池水很浅才到手臂位置,他若是微微伸手便能轻而易举的触碰到池水中的砂砾鹅暖石。
褚子衍执卷从书房内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自家好友神游天外的模样,看着他坐没坐相随意的摊着,还很惬意的模样忍不住皱眉。
一步步的走来,空心的隔板踏出清脆悦耳的响声,不难听,反而听着格外的舒心。
魏政祁回过神看向好友,笑着指了指对面的垫子,示意他也坐过去。
褚子衍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坐呗,风景极好,我可听说了这槿砚山庄的上上下下可都是你夫人亲自设计建工的呢,你看着书房这园景,啧啧啧~光是看这里在看我那王府不提也罢,啥时候让嫂夫人也帮着我把那个三寸之地给打磨打磨,不求一模一样,养养眼就好,这地方怪舒服的,住着怎的就不想走了呢”
魏政祁伸手摘下一片树叶,放在额头,像是在遮光,懒洋洋的看着褚子衍半开玩笑道。
“不是我说你当初怎么就同意合离了呢,这不像你呀!”魏政祁双□□叉,又拿下树叶儿把玩在手里,笑眯眯看向自己好友。
褚子衍手执书卷明显是刚上完课出来的,这里是内院也是休息室,环境可谓是别具一格,但褚子衍却看的碍眼,这个女人离开他却过得风生水起,肆意快活,他如何开心的起来?
褚子衍这人哪怕是换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可是那眼神中的冷然却依旧叫人心惊胆战,如匕首一般陵劲淬砺,犹如刀锋一般的冰冷的咄咄逼人,那种视众生为蝼蚁的残酷藐视神色慵懒且狠厉。
眼底深处是绝对的肃杀和冷酷嘴角扬起丝丝缕缕的嘲讽他的眸色黯淡的像是蒙上了一层漆黑的云雾,满是冰冷没有任何特意的伪装,却让人清楚的看到他眼里那丝丝点点的冰冷和漠然眉似远山。
薄唇微抿,一双乌黑鎏金的眼不经意地扫来,傲气凌人眉眼之中一点温度都找不到。
“抓回来就是了。”
魏政祁摇头笑了笑,褚子衍的手段如何他是知道的,只是可怜了这娇滴滴的美人了,谁头上作妖不好偏偏在褚子衍头上作妖,就是不知道落到了褚子衍手里能撑多少时日,又有几日活头。
美人美矣,可惜命不好!
续上个案子的了结,城中又发生新的案子,窦漪刚接到消息,府衙大人便已经在大厅候着了。
得了,这人呐就是不能给自己定计划,得顺其自然,不然下一秒就给你掐了,窦漪半点不敢耽误,东西都没收拾就即刻赶往汴州城。
褚子衍和魏政祁接到消息的时间比窦漪早一时半刻,却并没有出手的打算,该怎么说了,若是没有俩个孩子这么一出,褚子衍或许就插手了,倒不是为了伸张正义,于他而言这是一场游戏,一场猎杀游戏。
他这个人没什么爱好,但是偏偏就喜欢破案,蛛丝马迹中找到线索,然后揪出凶手,进行裁决。
这就像是活的人肉靶子,贵族纨绔子弟中有一种游戏就是将猎来的奴隶当做猎物任意射杀,褚子衍与那些人不同,他是真二八经的破案,揪出凶手然后在把他们折磨致死,基本上落入他手中的人就没有活着走上刑场的。
说他是魔鬼也不足未过。
听说汴州城有个破案高手,来之前倒是挺想去会一会此人,但如今他却是不想了呢,不光是对案子失去了兴致,就算是这个传闻中的破案高手他也不想去会了。
比起这些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比如这个女人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她应有的代价,他该怎么让她知道背叛他,逃离他的下场。
……
不知道是不是窦漪的错觉,短短数日,她是走哪衰哪儿,前脚事儿刚解决完,后脚跟着不是这个出了问题就是哪儿出了问题。
就连不法分子都跟春雨过后的竹笋似的,源源不断,接踵而至。
总之忙的不亦乐乎!
一天的忙碌,窦漪倒不是一点线索没有,只是凶手留下的证据太少了,又不能dan检验,也做不了指纹对比,更没有监控录像,这种三无的情况下断案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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