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刘武,嘶…真就这么厉害?何二娘暗自在心里琢磨着,就连身边两个郎中叫她,她都没有听见。直到人将她的胳膊猛地一拍,她才有些缓过神来。
“什么?”她呆呆问出声,将一郎中颇有些无奈哼笑出声,“你笑什么?”何二娘不解地问,面前人没有解释什么,他看向另外一个郎中,另外一人也是笑。
“诶不是,我说你们到底在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吗?”何二娘有些恼了,在她看来,现在这二人完全就是什么原因都没有就一直在这里笑,偏偏还就。
就叫她觉得,他们笑这件事情的所有矛头都指向她这边。感觉就像是在笑自己一样,而且这个念头还极为强烈,二人很快就将自己的笑意给忍住。
“我们还以为,你还在想刚刚和刘媚澜吵架,以为你被她给吓住了,连话都听不进去。”一郎中解释,另一郎中也跟着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吓?不可能,她又没有欺负过我,我为什么会怕她。”何二娘有些心虚表示,事实上,刚刚的她,还确实真就有那么一点害怕,但是并不多,当然,这也不是不可以理解为慌,毕竟那不过只是几个直视着她的眼神而已。
何二娘本来以为自己装的天衣无缝,但是在二人眼里,她早就显露出了几分端倪。毕竟是站在她身边的人,能一眼就抓她的神色其实并不太难的事。
“咋说呢,其实也不用太害怕。刘媚澜这人的脾气性格还是挺好的,跟她交流,只要别像刚刚一样抱着敌意,相处起来还是挺好的,有忙基本上帮。”
郎中解释,何二娘很是不相信他说的这个话。“你对她这么了解,那你倒是说说看。既然很好相处,那为什么我刚刚就问了一下她名字,她就生气了。”
“因为她家的原因啊,她家在半山腰上住着。你想想看,从京兆府再到半山腰那个老窑洞。你觉得她会喜欢这个名字吗?这里认识她的人,基本上都不叫她名字。”
“这人的名、姓、字都是极为重要,家里若是没有个当官的,谁取名和字。”郎中一边吐槽一边摇了两下头,“啧啧,这说明什么,说明刘家的水深啊。”
何二娘听完,似懂非懂点头。突然,她好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扔下一句,“我知道了,先出去一下。”就跑得没了踪迹,身边的两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再眼看去,何二娘早就跑得不见了踪影。“跑这么快。”,郎中不由惊讶感叹,很快又重新恢复过来,“你去找、算了,咱俩一起跟着,别跑去刘媚澜家里。”
“说得是!”,郎中附和,二人结伴一同跑出,站在街道的正中间,左右看。看见何二娘的身影,两人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就边喊边跟着追了上去。
“苏娘子,你的情况就是这样。我刚刚已经将药方都给了外面的人,他们会给你抓药。等抓完药,刘娃娃回来,你们就可以走了,这是服药的法子。”
何郎中将刚刚写好的东西递给苏宁,苏宁将纸接过。“多谢何郎中”,苏宁答道。何郎中防止脉枕的手顿了一下,随后,“没事,不知道苏娘子可听过...”
“一个名叫徐华的人,或者是认识。”何郎中问,苏宁想了想,这人她怎么知道,整日不出门的怎么认识。“没有,不知道何郎中为什么会问我这个人。”
“徐娘子勿怪,今日之事多有冒犯,还望徐娘子大人有大量,别跟在下一般见识。我家二姐几天之前,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男子,他说他名叫徐华。”
“此人一副书生打扮,还精通卜卦之术。因为没有钱治病,就想着给我们这些做郎中的算上一卦以表感谢。我也就让算了几个,其他人那还好好的。”
“就是到了我家二姐那,他说二姐这辈子有富贵运没有富贵命。我问了他,他说我家二姐,这辈子会遇到一个贵人,这个贵人就是一位姓刘的女子。”
“姓刘的女子?”苏宁听着他的叙述,本不想打断的,但终究还是忍不住。何郎中嘴里的那个姓刘的女子,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是她的女儿刘媚澜。
不过对于这个答案,她必是有点不太相信的。何郎中点了点头,“就是一位姓刘的女子,徐华说此人富贵出身,日后也会行大运,让我们多与交流。”
“若是不能,必将守不住财,甚至有可能连命都保不住。这不,我一想就知道此人是刘娃。这个徐华还说,就这两日,刘娃一定会带你来到这看病。”
“他说,叫我务必将此机会抓住。早上,刘娃来找我的时候,我就急急忙忙过去了。看见你握刘娃的手,我还以为是没事,就以为是那个人骗我的。”
“回来之后才后知后觉,人家算得那么神,又为何骗我。唉...”何郎中说完深叹一口气,“苏娘子,我何三郎穷苦了一辈子,头一个大姐又夭折死得早。”
“就剩下二姐这一个孩子,我是着了急才会干那样的事。”何郎中越说越委屈,苏宁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大老爷们在自己面前委屈,还是要哭的。
“那,那个徐华他是怎么说。他...你给我看病?既然那个贵人是我家澜儿,那为何不是你给我家澜儿看病。”苏宁问,她想,既然是个能精通卜卦之术。应该不会不知道,今日下山主要是为了给刘媚澜看病,而不是苏宁自己。“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那徐华说,今日刘娃就会带你过来看病,让我抓住。”
苏宁听到这,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她也是当娘的,天下父母心。谁不希望自己孩子日后过得好好的,多多少少还是可以理解,“既然这样,那是要?”
苏宁问,现在病也看过了,理由也说了。现在就是,她知道这件事,刘媚澜不知道。刘媚澜是他孩子的贵人然后呢,废了这么大功夫,不图什么?
“啊,没有别的,就是希望日后我家二姐能与刘娃娃多来往就行。”何郎中道,话落很长时间苏宁都没有开口说话,何郎中还以为她不愿意答应条件。
抬起头看去,苏宁的脸上病没有多少生气的样子。她只是看起来,比较懵而已。“苏娘子,这样你看行不,这药啊,我给你把钱免了,你让我家二...”
“就只有这个?”苏宁问,何郎中愣住,微张着的嘴久久不能闭合。他惊讶,出乎意料的惊讶。苏宁也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还以为是什么过分要求。
结果竟然就是这个,在一起玩?刘媚澜是那何二娘的贵人,在一起玩就可以了吗?苏宁疑惑,但是她没有问出口,她对这方面不是很熟,所以没问。
“那行,那我回去和澜儿说几句。不知令爱是何年生人?”苏宁没再管别的,刘媚澜从小就没有和同龄人过多接触过,一天中有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
现在,能有个朋友其实还算是不错的,至少日日不用这么累了。“我家二姐是元祐三年生人,比刘娃娃要小上一岁。”何郎中紧张的心情被逐渐抚平。
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多的紧张感了,就看现在这个样子,事情已经是都解决了,那么,“不知道,刘娃娃平常喜欢吃什么,我好做点让她们俩一起吃。”
“喜欢吃什么?”苏宁的大脑一片空白,澜儿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吗?基本上都是,她做什么澜儿吃什么。有时候,她自己做就是一成不变的野菜。
有钱了,澜儿也是吃的野菜。她年纪小,但是比起节省这方面,全家好像都不如她。刘武是最…讨厌澜儿下厨的,可能也都是因为,每次澜儿都只做苦菜。
刘武是个吃不惯粗饭的人,许是从小养出来的缘故。苏宁觉得,他的嘴巴比自己还要挑。刚开始还好说,之后到了山上住,日日做出的都是苦菜。
刘武多的时间都是不回家,常在外面住着。刘媚澜也是,每次等他回来了,才会出门要酒。扯远了,无关啊,“不喜欢吃辣的,其他倒是感觉不挑。”
苏宁有些随意回答,何郎中听完默默抽出一张纸来,将苏宁说的写在纸上。苏宁就这么看着,他写了个一,又紧接着写,不吃太辣的,“还有什么?”
“没有了,哦对了,还有不吃封芹。这孩子对这个是一点都不碰,有时候剁碎了也能给挑出来。”苏宁讲着,情绪感觉还有点激动完全和刚刚不一样。
何郎中自然也是能听得见这一点,他迅速将封芹记录在纸上,“别说,这倒是和二姐那娃不同,二姐那娃是不喜欢胡荽,非说这胡荽闻起来臭恶心。”
“再怎么说都不吃,唉、你说说,这是好东西啊,怎么她就不喜欢呢。你看看,这既能消食开胃不说,还能止痛解毒,什么风寒感冒、麻疹、脘腹胀痛、食积、呕恶、头痛、牙痛、脱肛、丹毒、蛇”
苏宁就正坐在何郎中的面前,看着他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解释。苏宁听着他说这些,一声也不吭,也是的,苏宁从来就没有学过医,也没有接触过。对这个哑口是再很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虽然陌生归陌生,但是该有的崇拜是要有的。
“苏娘子,你之前不是在京兆府开了什么店。之后怎么就不办,跑到这儿来了。”何郎中问,苏宁。有些愣,“你是怎么知道我之前曾在京兆府开过店?”
“你忘了,当年你生刘娃的时候,就是我接生。现在一晃十几年过去,你竟然不认识我。”何郎中打趣,苏宁有些不好意思,这种事情她是没有印象。
因为生产的时候,不会有郎中进来。因为,只有快生的时候,才会请郎中。所以,她不知道其实也正常。何郎中不再玩笑,“我是在京兆府呆不下。”
“想着换一种活法,就一个人带着徒弟到这了。大姐和孩子,全丢在京兆府。常人都说,嘴薄的人薄情,想来说的就是我了。”何郎中自我嘲吐槽道。
苏宁没有应什么话,最薄的人薄情?这倒是真的。回忆起,那位刘彦清,可不就是个薄情的人。不,他怎么能算薄情,是她一直在自我感动罢了。
什么考取功名就来娶,完全就是个骗子。苏宁吐槽,但不是咒骂。刘彦清一直都是她心里的那个刘彦清,一向,她只是怪自己的命不好,不配他。
“苏娘子,你在想什么?”何郎中问,苏宁的注意力瞬间被拉回来,“啊?没有,只是在想刚刚你问我的那个,和你一样,我也是在京兆府过不下去了。”
她笑了,但是却没有一丝的兴奋。看得见,她满脸皆是苦愁。何郎中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他说得那些话,里面有一半是假的,前朝已经过去了。
京兆府以前是挺辉煌,但是现在早就废了。相比起来,倒还不如延安府。战事多,对百姓的税那是往死里收。赚不到钱不说,还要整日看官府脸。
此时此刻的二人,都在羡慕着彼此。苏宁羡慕他能娶到自己爱的人,活得随性,想去哪就去哪。何郎中羡慕她,不用费苦力就可以被人、官府养。
一会要几个郎中一会要交钱,他不过是个普通到再不能普通的老百姓,懂点医术也不至于这样。窝囊憋不住了,才想着从京兆府出来到鄜州过日子。
“二娘?你在这待着干什么。”两个郎中跑到何二娘的身后,小心翼翼询问。何二娘瞬间被他们这一声给吓到,不看还以为是刘媚澜察觉到了她什么。
“怎么是你们两个,你们跟过来干什么。”何二娘靠在墙上,怒气冲冲地看着他们。还没等回,何二娘就往墙的后面看去,刘媚澜坐着的姿势没有变。
看到这,何二娘顿时松了一口气。她重新回靠到墙上,“你们两个跟过来干什么,她还能吃了我不成。”这语气听上去,多有些责怪的意思,但他们。
却是不以为然,原因在于,对于何二娘和他们来说,毕竟是熟人,在熟人面前,部分语气都不可以理解为是真正的语气,“我们、就过来看看罢了。”
“看看?”何二娘将他们上下打量,“我怎么就不信呢。”她调侃,一郎中伸出头去看外面的刘媚澜。何二娘吓得立马拽着他的衣服,将他拉到里面来。
“你小心一点,别让人看见了。”何二娘吐槽,她自己在这,算是蹲了有一会儿了,一直都不敢出太大声,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让刘媚澜发现她。
两个郎中又再相互看一眼,似乎都是没有搞清楚情况。“二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怂了,不会是真的和我们说的一样,害怕了吧。”一郎中再次调侃道。
“我不是都说了,她没有欺负过我,我是不会怕她的。再说,她有什么好怕的。”何二娘再次解释一遍,二人点着头,“是是是,二娘根本就不会怕她。”
何二娘有些不乐意了,“你们这是什么态度?这么敷衍。我都说了我这不是怕她,你们也不想想是吧,我如果要是怕她的话,我为什么要过来看她。”
“啊,对对对,不会怕她不会怕。”郎中应付着,何二娘翻了个白眼,准备不再理他们,“我现在告诉你们,从现在开始,我要再理你们,我就是老狗。”
“二娘为什么把刘媚澜看得这么重要,如果是换成其他人,怎么可能过来看她。”郎中不解地问,何二娘长叹,“唉,还不是因为那个徐华说的那句话。”
“他说,刘媚澜是我的贵人。”何二娘说着,突然将自己的嘴捂住,往墙后面看了一眼,随后又回靠在墙上,“好笑不好笑,就看,我敢说你们敢信吗?”
“她是我的贵人?开什么玩笑,我严重怀疑他是一个没什么本事、只会满嘴放炮的江湖术士。付不起药钱,就专门编出来谎话骗人。”何二娘吐槽道。
“啧,其实话也不能这么说。徐华这个人,感觉还是挺可靠的。他给我算过,我感觉他算的挺准。就这么说,他说的些事基本上都在我身上发生过。”
“而且!人家那手法,那动作。一看就是非常老道,熟能生巧,一看就不会、”话落,他的头直接就被身旁的郎中拍了一下,“不会你说什么说,显摆。”
“我哪里显摆了,本来就不会。我要是会他那本事,我就先给你算一卦。算出来要是你以后会娶个漂亮的,那我就直接棒打鸳鸯拆了你们这对姻缘。”
“我最近好像没有得罪你吧,良心呢?你摸摸还有吗?”他真想再给这小子来一巴掌,就是怕下手重了,他一叫,让刘媚澜听见,打乱了何二娘计划。
“当然有怎么没有,还有有仇必报心,可多了。”郎中毫不避讳,将这人弄得极为无语。何二娘有些想笑,“咳咳、看不出来啊,阿福,你这心还挺多?”
“徐华这、我觉得,他就怎么说。特别神,人家把这个算命叫什么来着?窃天机。这都窃天机了,还能算是凡人吗?若是说江湖术士,倒是不尊重。”
“倒是,二娘你怎么能这么说他。万一,这刘媚澜还真就是你的贵人,那你方才不就是得罪人家。”郎中有些后悔,这个事情他提前不知道若是知道。
恐怕他也就不会就那样听何二娘的话,去故意拍刘媚澜的肩膀了。不管是重是轻,都不会去碰。刘媚澜是何二娘的贵人,也就是他们医馆的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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