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二娘看着她,口中不停地喘着粗气。她呼出来的热气都扑到刘媚澜的脸上。二人离得很近,几乎是要贴在一起的程度,她们之间,或许只有能放得下一个拳头的距离。
此时的太阳高高在空中悬挂着,比较暖和。处冬,何二娘穿得很多,刘媚澜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困着一朵云,软乎乎也比较棉。何二娘的皮肤很好,比较白、这就是一白遮百丑吧。
还有她眼角的那个,她为什么眼角会长黑色的东西。不对,她为什么要把人看得这么仔细。刘媚澜努力将这些全都置之脑后,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反观何二娘,她现在的感觉不是特别好,因为她的手腕在身后的土堆上。土堆中有碎石大大小小在里面掺和着,刚刚的那一下,她的手腕被砸在了一个很小的石头上,磕得比较厉害。
直到现在,都还有一种隐隐作痛的感觉,可见用的力气。想过生来,她何二娘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对待。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来到这的目的,也被她在一瞬间就忘得一干二净。
刘媚澜比她高半个头,好奇怪。刘媚澜现在不过只是抓住了一只手,为什么她却没有想到要伸出另外一只手来将她给推开。想着,她真的就将另外的一只手放在刘媚澜的肩膀上。
是锁骨与胳膊交接的那一块,不碰不知道,刘媚澜看起来很壮,实际上挺瘦啊。何二娘的心里,对刘媚澜的评价是这个。刘媚澜的骨头摸起来很明显,还有、应该是衣服穿得少的缘故。
见何二娘沉默着不说话,刘媚澜没打算逼问她,只是警告称,“别跟着,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这样。”刘媚澜说完,将何二娘的手松开,后退一步,自顾自往家的方向处走去。
何二娘将自己的手腕揉了揉,突然就觉得自己非常委屈,她甩了下手,上前一步转过身。看着刘媚澜的背影,她的胸腔处一阵憋闷,大声喊,“我就是不服!刘媚澜!凭什么是你!”
刘媚澜停下脚步,回转过身问她,“什么凭什么是我?你说什么?”她反驳着问,当然,这话有加着一些私心,因为这是她正想问的一个问题,医馆里的她和一开始叫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她听了什么人的闲话,才会一下子从刚开始认识的温婉一下子就变成那个讨人厌的模样。也想问过,但是何二娘根本就没有给过她这个机会,如今算是抓住了。
但是何二娘却总是用一种仇视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她们之间真的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刘媚澜不解地盯着她,比较可惜的是,何二娘喊完之后就什么话都不说了,一个原因都没有。
即使她现在依旧还是愤懑不平,愤愤不平,也没有辩解什么。刘媚澜抿着嘴,她就想知道真正的答案是什么,如果真的有事,如果真的是她的问题,那么她可以改,还会跟她道歉。
等等,刘媚澜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你是在想那首诗的事?坐来真个好相宜,深注唇儿浅画眉。须信杨家佳丽种,洛川自有浴妃池?是这个?你是因为这句诗,所以才追过来的?”
刘媚澜问,何二娘不答话。既然不说话,那想来就是这个了,刘媚澜大致猜测。她解释,“这件事是我的不对,不过你也放心,他们不知道这诗的意思,知道也只会说我,不会说你。”
刘媚澜的话算是保障,但是何二娘根本就不是因为这个。她看着她,仍旧没有说话的意思。她红着眼眶,微微嘟着嘴,模样看上去别提有多可怜了,刘媚澜没有见过人在她面前哭。
所以,有些手足无措。哄,怎么哄。刘媚澜有些嫌弃地啧了一声,“那你要是不高兴,日后,你也如这般叫我。”反正,她本来就没有多少面子。小姐这个词,随便她叫也不是不可能。
“那你说,小姐究竟是什么意思?”何二娘问,因为她感觉到,小姐好像有什么不好的。“啊,小姐啊。小姐就是称呼有才学的女子。不过,这个不能乱叫,你是从何处听来小姐的。”
“之前在京兆府的时候,有人路过我家。我听里面人称小姐,这才称的。”何二娘抬手拿自己的袖子擦了擦眼泪,乖巧非常。刘媚澜尴尬地挠了挠头,“这样,以后别让人这么叫你了。”
怪、怪尴尬的,毕竟这个称呼是用来叫妓/女的,胡乱叫不好。何二娘默应,刘媚澜,她还真就和李大郎说的一样。现在事情一说开,感觉她也并非是浑身都带着刺,也有好的一面。
“这下事情解决了?”刘媚澜问,何二娘点头,没过两下,她又摇头。怎么可能解决完,“还有事,之前给我算命的人,他跟我说你是我的贵人,我就想知道,你到底有什么本事。”
“我想跟你比一比,之前在医馆的不算,你会诗我又不会。咱们比医术,我一定要赢过你。”何二娘道,刘媚澜有些不知道现在她应该在她面前摆什么表情才合适,她是何二娘的贵人?
这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的,简直就是打牙犯嘴,胡说八道。刘媚澜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能是何二娘的贵人?有钱人的贵人?“能同你说这话的人,一定没什么本事。”
“你为什么这么说”,何二娘道,她都没有见过徐华,怎么会知道徐华有没有本事。莫非,刘媚澜也会和徐华一样的本事。何二娘将刘媚澜上下打量一次,“那卜卦之术,你也会吗?”
“我不会”,刘媚澜回答,如果她要是会的话,现在也不至于活成这样。何二娘有些疑惑问,“你不会卜卦之术,为什么会知道徐华那人没有多少本事,为什么会知道我跟了你一路。”
为什么会知道?因为无病者能看得出来刘媚澜与何二娘二人的贫富差距,因为刘媚澜她只是穷而不是瞎或者傻、刘媚澜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个先不提,你方才说过要和我比医术?”
“对,我要赢你一次。”何二娘肯定道,刘媚澜冷哼一声,“且不说我有没有看过医书,就是看了你觉得我能和你比什么?你有一个郎中当爹,你觉得我得看多少本医书才能和你比。”
“我家中现在一本书都没有,更何谈什么医书。你也不想想,我若是能和你比较一二,为何还要带我娘去你爹那里看病。你说你不会诗,那你就认为我会医术。”刘媚澜次次逼问着。
何二娘不说话,刘媚澜冷笑,“现在怎么不说话,不是说要赢我一次。”何二娘道,“我可以先借给你一本看,看完之后,咱们就比书上的东西。”刘媚澜冷着脸,“对我有什么好处?”
“有啊,你看完之后肯定能记住吧”,何二娘回答,刘媚澜沉默了。“记住了,你不是就可以自己给自己看病吗?”何二娘答,刘媚澜听出来了,这个的确很诱人,不管输赢,没有害处。
但是,给自己看?这个做不到吧。若是看上一本书就成郎中了,那岂不是人人都是郎中。“还是算了好了,你还是找别人比吧,李哥哥。”刘媚澜拒绝,何二娘还以为她会直接答应下来。
没想到,就这么被拒绝了。刘媚澜笑了笑,被消遣还一点利都占不到,就这种赔本的买卖她才不会做。何二娘哪里会答应她这么做,“找他干什么?他又不是我的贵人,必须得是你。”
何二娘走上前,将刘媚澜的衣服拉住,“我不管,你必须跟我比。”刘媚澜一脸无奈,这个徐华到底是谁,嘴欠。“记住,你日后出门,记得多叫点人和你一起,不要一个人偷跑出来。”
“简直神了啊诶,就一眼你就知道了?”阿福惊呼,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李大郎摇了摇头,满眼的无言以对,“这都是入门的东西,你若是好好听过,现在肯定知道。那个人、”
“其实听不听也无所谓,一猜就知道。”李大郎将手放在身后背着,现在马上就要到医馆了,也不知道何二娘这丫头不知道会不会生气。他转过身,想跟何二娘道个歉,却没有看见人。
“阿福,二娘人呢?”李大郎问,阿福闻言,指着身后道,“不就是在,”他别过头,原本跟在他们身后的何二娘已经不见了踪影,令他们崩溃的是,他们不知道何二娘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李大郎什么话也没说就按照原路走了回去,阿福跟着。二人走了一段路,阿福才意识过来,是何二娘骗了他。一如既往,先是让他和李大郎说话,之后自己跑路,黑锅他全扛着。
快到刘媚澜的家门前,何二娘突然躲到刘媚澜的身后。她微微弯曲着腿,将自己的头放在刘媚澜的背上。双手将刘媚澜腰间的衣服给抓住。刘媚澜不明白她这么做的原因,想拿开手。
何二娘直接在后面喊,“别,你爹在呢。我就跟在你后面,你先走。”刘媚澜放在她手上的手松开,害怕还要跟着过来?刘媚澜暗自吐槽一句,接着往前走,徐当已经在家里等着了。
在听到人说话的声音,他将窗户给掀开。刘媚澜看见了他,想到他说得那一句话。再回来的时候,会有一个人跟着她。现在,也灵了。神算就是这样吧,刘媚澜抬手冲着徐当打招呼。
徐当也是回了她一下,目前看来徒弟是稳了。刘媚澜跟徐华打完招呼,身后的何二娘就着急拽了拽她的衣服,示意让她快点回去将东西收拾好。刘媚澜没在理会徐当,走进自家家门。
门是开着的,所以一推就进。“你们家门都不锁的吗?万一若是有贼怎么办。”何二娘问,刘媚澜耸了耸肩,“旁人我不清楚,我若是贼,我来都不来。”一点家底都没有,根本不值得。
别说什么偷鸡摸狗,就是光明正大强抢,都是亏的。何二娘尴尬笑了笑,她上下里外打量刘媚澜的家。刘媚澜走到苏宁与刘武睡觉的床前蹲下,伸手将藏在床下的小盒子拿出来。
这里面都是刘媚澜赚的钱,一般苏宁的东西卖不出去了,家里日子过不下去了,她就会从这里面拿钱出来救急。这些都是她自己利用砍柴赚的一点小钱,之所以藏着,是为了防刘武。
苏宁的钱刘武是知道的,但是刘媚澜赚的钱他不知道。何二娘走出刘媚澜的家门,四处闲逛。人都进来了,却没有发现刘武。应该是不在家,何二娘想到这,整个人瞬间就轻松了不少。
原本还在担心这个问题,现在看来根本就不需要了。何二娘走到刘媚澜劈柴的地方,一屁股坐在斧头上面。刘媚澜的家看上去不是非常破,只因院里的东西都是被收拾得整整齐齐。
何二娘又看向徐当的家,徐当依旧是在原来的位置处站着。他冲着何二娘笑了笑,何二娘眯了眯眼,她疑惑,这个人怎么看起来很眼熟。好像她认识的,对,他长得何徐华差不多。
非常像,从眉眼,再到整个脸。她起身,看着徐当。徐华和她是认识的,如果这个人是徐华的话,那他肯定会过来找她说话。面前人移动也不动,说明人和徐当没有半分关系。
这世上,当真会有如此相像的人?何二娘自问。刘媚澜将东西收拾好,出门。看见何二娘一直在盯着徐当的窗户看,她走上前,先是看了一眼徐当后道,“我要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何二娘嗯了声,走到前面。刘媚澜踏出大门的那一刻,又再看了眼徐当。随后,和何二娘一起下山走了。徐当望着刘媚澜二人离去的背影,疑惑又再次生起,不是说,会进来吗?
话都说好了,现在不进门算是怎么一回事。他还准备了钱,徐当瞥了一眼放置在身后桌子上的小布袋。“那怪会有些不稳,原来是这个钱根本就送不出去。”徐当将自己的钱收起来。
“你家旁边住着的是何人?”何二娘问,刘媚澜想了想,“是一猎户。”她随口为徐当找了个身份,何二娘似懂非懂点头,“那你可知他是哪里人,叫何名,我见他与徐华长得极为相似。”
“与徐华长得极为相似?”刘媚澜重问,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何二娘点头,“徐华跟我说,他有一哥哥,名叫徐当。十几年前就失踪了,现在他一边给人算命,一边找徐当的下落。”
刘媚澜抿了抿嘴,徐当还有一个哥哥?徐当、徐华,都姓徐。如果让这二人互相认识一下,倘若徐华真的和徐当是亲生兄弟,相认也是美事一件,“他叫徐当,那个徐华,还在这么?”
“在,他现在就在医馆住着。一会回去了,我带你去见他。”何二娘道,刘媚澜点了点头。徐当帮了她忙,这个就当是回报吧。“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刘媚澜问,误会说开了,就没事了。
“何二娘”,她答。刘媚澜应声嗯,何二娘,看来是那郎中的第二个孩子了。二人走了没多久,就与上来的李大郎和阿福碰面。何二娘急忙将刘媚澜的手牵着,整个人往她的位置处移动。
李大郎和阿福同都有些诧异,何二娘竟然真的和刘媚澜交起了朋友。“早就跟你说过,何二娘就是这么说的你不信,现在信了?”阿福低声问,李大郎将他的胳膊撞了撞,“闭嘴。”
他警告,阿福往旁边退了一步。二娘啊,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他转身往山下走。剩下李大郎在原地看着何二娘,何二娘长叹口气,“得,看样子是也不帮我了,秋后算账。”
“什么秋后算账、哦,知道了。”刘媚澜突然就有些明白了。李大郎不说话,面无表情。何二娘拉着刘媚澜的手,往山下走。她故意走到一边,让她在路过李大郎的时候,不在他的旁边。
白色的烟雾自炉中缓缓飘出,先是紧连成的一炷,后又胡乱飘散在空气中。男子的双眼缓缓睁开,“徐当,没想到你竟然会决定收刘媚澜为徒。”他冷哼一声,“也是,毕竟你也活成了。”
“你认为这是病急乱投医,其实不过是苟延残喘,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说着,他突然瞪大了眼睛,将手中的东西狠狠摔在不远处的地面上。那东西倒坚硬,没有碎。
只是发出了比较大的声响,引来外面的人注意。没过多久,房间的门被人敲了几下,但却没有说话。“没有事,下去吧。”男子道,门外人听了,匆匆离开。到了楼下,立即被围着。
“诶诶,怎么样,里面出了什么事啊。”几人小声询问,男子看了眼楼上紧紧闭着的门,拉着其中的二人出了门,“啥事都没有,也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我就在门口,进都没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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