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曹菁送药的那个宫女,是今年开春新进的一批里的,父母双亡,家中只有一人,是被引进到宫里的。”
“引进?”
“没错,张管家给嬷嬷引进的。曹菁的药膳本该由贴身宫女侍奉,却因此将那人换了下来。”
“泽洋,真是看不出来,不过是一顿饭的时间,你就打听出这么多了?”苏雾叹道。
“还不是那小宫女受不了他撩拨。”芃蓁冷冷道。
“芃芃,你吃醋了?”
“我才没有。”芃蓁正坐,“一个小小的宫女都知道的事,慕容岱怎么会不知道?也就是说,那个宫女的失踪,是慕容岱干的?”
“不无可能,慕容桢的心思慕容岱应该已经知道了,但是迟迟未动手,可能还是顾惜兄弟之情吧。”
“暗潮汹涌,不过就是这几日的事了,帝王之争我们不便参与,护下曹菁母子已是足够。”尚与见苏雾眉间忧愁,问道:“阿苏,怎么了?”
“我只是有些担心。”
“有些事情我们也不能控制,阿苏,尽力就好。”
慕容云的百日宴,慕容岱设的大气热闹,仿佛是要昭告全天下自己有多宠爱这个儿子,文武百官前来祝贺,很难相信,贤德的陛下竟会为了一个百日的婴孩铺张至此。
夏侯青一直心不在焉,他望向自己的父亲,他似乎觉得,他从来没有看懂过他的父亲,十年前如此,七年前如此,现在还是如此。
“爹,这是什么?”夏侯青拿着一张被烧毁的纸信,到夏侯双面前问道。
夏侯双正在吩咐下人些什么,见夏侯青手中的残纸,挥挥手让下人都回去,下人退下后,他拿过夏侯青手中的残余,说道:“你进书房了?”
“爹,你先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
夏侯双看了看还未烧毁的字迹,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宫变’,爹,你到底要做什么!”
“青儿,你先坐下,我慢慢告诉你。”
夏侯青不动,夏侯双也没有再强求,缓缓开口道:“十年前,青儿,你可还记得十年前发生了什么?”
十年前,太上皇驾崩,四个皇子分为两派争夺皇位,朝中大臣也受其牵连,终日不得安稳。夏侯双身为丞相,选择了慕容岱慕容桢这一方,连带着许多受其恩惠的朝臣选择了阵营,这无疑是对慕容岱的极大帮助。也因此,夏侯双一家被对方怨恨,惨遭刺杀。
“你娘为了救你,死于贼人之手。”
“杀母之仇,我自不会忘。”夏侯青紧握双拳,母亲死于身前的场景还在眼前。
“若不是安亲王相救,青儿,你我也早在黄泉之下了。”
因担心夏侯双一家的安危,慕容桢一直派人暗中守着夏侯家,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没能救下夏侯双的发妻,夏侯青的娘亲。
“人总不能忘恩负义。”夏侯双道。
“陛下恩德泽民,也对我们夏侯府颇有照顾,爹,如今你要逼宫,这便不是忘恩负义吗?”
“颇有照顾?”夏侯双轻哼一声:“你姐姐嫁给他七年,世人都道独得恩宠,可是后位却空悬,就连芊儿一个孩子,都护不住。帝王无情,他不过是借此牵制住我们,恩宠也不过如此。”
“就算如此,爹,逼宫是大逆不道、有悖伦常之事!”
“大逆不道,有悖伦常?”夏侯双笑道:“青儿,你怎的如此天真?你当真以为那龙椅上坐的是什么贤君?不过是踩着兄弟骨血上去的。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当年安亲王为救他受伤,腿疾难愈,他又是如何做的?不过登基三年便派人暗杀手足,若不是张公公前去报信,安亲王早就死在他那‘兄友弟恭’的好兄长手里了。”
“怎么会这样?”张公公……七年前……竟是这般吗?“所以七年前,您再次将我送去学艺?”那时曹菁不过出嫁半年,他刚刚及弱冠之年,自此夏侯府成了一方远处。
“多些能力自保总是好的,你留在这也不安全,我已经没有你娘了,青儿,爹不能再没有你。”
父子谈心一夜,夏侯青忽然觉得,自己从未看透过父亲,从未了解过君王,从未明白的活着。
“夏侯公子,贵妃娘娘有请。”宫女的一声将夏侯青的思绪从昨夜的回忆中拉出,他抬头看了看曹菁的位置,果然已经空缺,又看了一眼夏侯双,随即向宫女应了一声,起身离开。
“这里妖气冲天,看来慕容桢把那树妖也带来了。”泽洋收起折扇,看了看皇宫上空道。
“没想到他竟有如此妖力。”芃蓁在曹菁宫外设下结界,等待着苏雾和尚与。
苏雾同尚与现身,对芃蓁和泽洋说道:“夏侯青已经向这边来了。”
皇宫上空忽然阴云密布,突然间雷声大作,倾盆大雨而来。
“来了。”尚与说道。
大殿之上,官员早已匆忙回府,只留下慕容岱慕容桢兄弟二人。
“安亲王这是要做什么?”
“皇兄何必再问?自你派人刺杀我的那一天开始,你就应该知道,只要我不死,总会有这么一天。”
“刺杀?阿桢,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总会知道那日的真相。”
“呵,真相?真相就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慕容岱,我敬你为兄长,助你登上皇位,为你歼灭叛贼,一条腿因为你作废。怕你忧虑,将亲兵信物也一并交给你,你又是如何对我的?派人监视我,暗杀我,让我不得已遣散家中仆人,孤独终日。这就是你的贤德吗?陛下。”
“阿桢,你回去,今日之事朕可以当做没有发生。”
“来不及了,皇兄,你放心,我会将你最爱的女人和孩子都送下去陪你。”慕容桢拔出佩剑,向慕容岱刺去,慕容岱抽出一侧的剑挡下,可惜慕容桢招招狠毒,每一剑都是想要慕容岱的命,慕容岱却不想伤到慕容桢,只能艰难抵挡。
“慕容岱,到现在了你还在惺惺作态!”慕容桢忽的发狠,一剑刺向慕容岱,却被什么东西弹开。稳住身形时,慕容岱已经消失不见。
“叔父和安亲王对陛下误会颇多,阿青,我希望你能相信我,相信陛下。”
“姐姐,你都知道了?”
“终归是瞒不住。陛下待我是真心,后位早已许诺于我,只是后宫之务繁重,我一直不肯担下,却没想到,这成了叔父的一块心病。”
“父亲他……”
“我知道叔父为人正直,如今性情大变我也觉得奇怪,可是无论如何,逼宫的罪行已经犯下,阿青,我答应你,若是陛下得胜,叔父不会有性命之忧,若是陛下……阿青,请你照顾好云儿。”
曹菁宫内,曹菁将慕容云交给夏侯青,正交待着,听到了外面的喊叫声。
“阿青,你快带云儿走。”
“姐姐,我不能走,”夏侯青放下慕容云,说道:“云儿,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健健康康,平安快乐的长大。”夏侯青将怀中的玉佩放到慕容云旁边,轻轻拍抚了几下慕容云,很快,慕容云就睡着了。
“姐姐,这是我初拜师时师父赠与我的,有驱邪护身之用,就当做我送云儿的百日礼吧。”他看向殿门,好像隔着那一扇门,他看到了外面的景象,“父亲已经到了,我不能让他铸成大错。”
夏侯青为曹菁和慕容云设下护身结界,一出门,就看到了苏雾四人。
“多谢。”
“都安排好了吗?”苏雾问道。
“嗯。”夏侯青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心中苦楚,悲痛万分。
“青儿,你过来!”
“爹,你不能再错了!云儿也是我们夏侯家的血脉,姐姐也待你如生父,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青儿,你快过来,否则,休怪为父不客气!”
夏侯青愣道:“父亲……”
“夏侯公子,你爹他,似乎有些不对劲。”泽洋说道。
“朕怎么在这?”慕容岱被尚与救下,忽的出现在了曹菁的宫前。
“那日我在你身上设了结界,若你有性命之忧我也好救你。你那好弟弟也来了,有什么感激的话待会再说吧。”尚与说着,慕容岱就见慕容桢赶来,一身戾气,全然再无半分他印象中弟弟的模样。什么时候开始,慕容桢成了这副模样?
“阿桢。”
“别叫我!”慕容桢持剑向慕容岱刺来,一时间混战起来。
“他们被妖化了。”芃蓁道。
“妖化?不!他们要入魔了!哈哈哈哈……”皇宫上空出现一人,正是木松。
“魔化凡人,你竟做出如此逆天之事!”
“逆天?不,我只是将他们心中的恐惧、怨恨、愤懑放大,终归入魔还是要怪他们自己。”
“歪理邪说。”苏雾向木松一击,被其躲过,木松笑道:“没想到你们几个并非凡人,倒是骗过了老夫,不过你们是谁如今也不重要了,今夜,你们都要死在这。”
他幻化出一颗玄珠,玄珠缓缓升起,悬于上空,吸纳着邪气。
芃蓁心下一动,说道:“不好,这皇城中竟有如此多的异变树妖,如今百姓怨声载道,愤恨不满,这珠子在吸收煞气!”
“倒是有些见识。”树妖像是颇为赞赏,却猛然间攻向了芃蓁。苏雾正担心,只见芃蓁唤出藤蔓绑住了木松。
“不过是个小小树妖,若不是为了知道你到底如何魔化,我又怎么会留你到今日?说,这珠子是哪来的?”
木松见挣脱无果,笑道:“想知道吗?”说罢,“轰”的发出一声巨响。
“他竟然自爆妖丹了。”泽洋撑起一面结界护住众人,忧虑的看向悬着的玄珠。
“再不将那珠子收起,怕是城中的人都将死于此珠。”尚与施力想将玄珠收起,却发现玄珠不为所动,刚想再次施力,却见到宫中进入大量异变树妖,有一个正向苏雾背后袭来。
“阿苏!”他将那树妖击杀,苏雾见他紧张非常,也顾不得许多,安慰了句“放心”。
树妖来势汹汹,非凡力可挡,四人唤出佩剑,将树妖斩杀殆尽。
夏侯青见一树妖袭向夏侯双,来不及细想,施力击去,却只见那妖类微晃了晃身子,继续向夏侯双袭击而去,“爹!”如剑般的树藤刺向夏侯双,夏侯青闪身而过,挡在了夏侯双的身前。夏侯双直愣愣的看着夏侯青挡在身前,眸中黑暗渐渐消失,逐渐恢复了清明。“青……青儿……青儿!”
一剑刺过,那树妖被苏雾一剑魂魄飞散,“夏侯青!”苏雾施力想要救治夏侯青,却发现于事无补,“尚与,快救救他!尚与?”
尚与施力探去,却又无声的放下了手,“阿苏,他的灵脉尽毁,凡身破碎,我也无能为力,回天乏术。”
“谢谢你,”夏侯青向尚与说道:“谢谢你救下我姐姐同云儿。”
“不必。”
“苏雾,如果有下一世,可以,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吗?”
“你先不要说话了。”苏雾哭道。
夏侯青笑着摇了摇头,看向夏侯双,“爹,孩儿不孝,不能再为父亲尽孝了。”
“青儿,你不要再说了,我们回家,回家好吗?”夏侯双想将夏侯青扶起,却是没有成功,夏侯青倒在地上,夏侯双慌乱的抱起夏侯青,“青儿,你没事吧。”夏侯双忍着心中伤痛,安慰道:“没事的,青儿,你一定会没事的,爹给你找最好的大夫。”
“爹,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
“好,爹什么都答应你。”
“爹,”夏侯青看着夏侯双,不知何时,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也有了斑斑白发,“今生孩儿少有在父亲面前尽孝,若有……若有来世……再报……再报养育……之恩……”
一声悲恸,响彻皇宫上空。
“尚与,如果那颗珠子还在,是不是皇城的所有人都会死?”苏雾忍着泪水,问道。
“若是不及时收回,明日这将成为一座死城。”
“好,我知道了。”
“阿苏,你要做什么!”
苏雾不言,腾云到玄珠旁边,想收回玄珠,却发现玄珠毫无动摇,“阿苏,此珠邪异非常,不可妄动!”尚与的声音传来,苏雾停下了伸向玄珠的手。宫内宫外,一片哀声,随着风动,传到了苏雾的耳中,传进了苏雾的心里。苏雾毅然伸手握住玄珠,一时间耳边似有万鬼哀鸣,苏雾瞬间失去了意识。
“阿苏!”尚与阻拦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苏雾受邪气反噬,他想要救下苏雾,却忽见苏雾周身银光大作,将其笼了起来。
“是她的神源。”芃蓁看着苏雾道。
银白色的光线刺破了夜的黑寂,撒在了城中每一个人的身上,哀声不再,混战休止,慕容桢的眼中也逐渐有了清明。
“悲悯之力。”泽洋说道:“阴差阳错,竟催生出了悲悯之力。”
神应万物而生,与天地同源,照拂万灵。神之力强盛,神之位尊贵,神之心对众生平等。生灵有难,神心生悲悯,以神力化之。
神光散去,尚与接下苏雾,“阿苏,你先不要说话,你现在身体虚弱,我帮你调息。”
尚与源源不断的向苏雾体内注入灵力,刚刚苏雾以凡躯承载神力,若不及时护住灵脉,苏雾的魂魄将被神力冲散。
因怨气消散,叛党被擒,皇宫被压制的龙气又恢复强盛,尚与取龙气炼化,注入苏雾体内,四面灵气而来,竟是生灵之息,苏雾解救下一城百姓的功德尽归于此,龙气和生灵之息的入体,重塑了苏雾的筋骨,受住了刚刚神力的激荡。
“珠子,收回来了吗?”苏雾依靠尚与站起,问道。
众人抬头望去,却见玄珠已经不见,尚与忽的感受到邪气靠近,猛的一击,只听一女子笑声,“啪!”苏雾的背后竟硬生生挨下一鞭。
“阿苏!”
一口鲜血涌出,本就虚弱的苏雾彻底陷入昏迷。
“苏雾,你毁去了我的紫荆鞭,如今这死人骨头做的骨鞭,你可还满意?”南宫瑶忽然现身在屋顶,笑道:“关心则乱,果然,再怎么灵力高深也无用,这汇气珠我便带走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有时间追杀我,不如先想办法救她,哈哈哈哈——”说罢便消失在了屋顶。
尚与施力,却被芃蓁拦下,“你的地火之力虽可解百毒,但却太过刚烈,以她的身体现在是承受不住的。”
尚与想了想,道:“我带她回素尘殿,这里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说罢便消失在了原地。
泽洋和芃蓁化去了树妖残痕,见慕容桢被慕容岱擒住,泽洋道:“你虽贵为天子,却也有报应二字,因你一时心慈换的如此下场,慕容岱,虽为好心,今日却还是因你而起。曹菁和慕容云我们答应过夏侯青,会护住他们,他们自会无忧一世,剩下的,便由你自己解决,望你以后还能做一个明君,守护一国之民。”
慕容岱派人收押了慕容桢和夏侯双,处置了叛党。泽洋和芃蓁化解了树妖侵染的痕迹,除去了百姓今夜的记忆,待到天光微放,他们醒来,会一如往常般生活。
地牢内,慕容岱负手站立,说道:“阿桢。”
“陛下。”
“你如今连一句‘皇兄’都不愿再叫了吗?”
“逼宫诚然是我为人臣不该做的,但是慕容岱,你当真没有一点愧疚吗?”
“阿桢,今日我来,就是想告诉你,我错了。”慕容岱没有用“朕”,慕容桢看向他,安静的等待他说些什么。
“十年前,你我曾在宫中救下一个不满十岁的女孩,就是因为这一时心慈,才铸成了今天的大错。”
“十年前,宫中,”慕容桢念道:“是阿淽?”
十年前,皇子争斗,宫内死伤无数,慕容淽的同母兄长与慕容岱意见相左,最后的争斗中,她的兄长为保自己的皇子之尊自刎,只留下了慕容淽。宫中朝臣都劝慕容岱,慕容淽此人不能留,若是留,也不当留在皇城。慕容岱却因心中难过愧疚,毅然决定将慕容淽留在皇城,当然,也安排了些人暗中跟着。原本是想保护她,后来成了监视她。
“七年前,我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慕容淽想要刺杀于你,我当时心惊,不愿相信,又忧思你的安危,派莫丹去救你,莫丹回来时我却得知,张公公已经告诉你刺杀一事,我却没想到他会告诉你,刺杀你的人是我。”
“怎么会……如今张公公已被你处死多年,你再说这些也是死无对证。”
“也对。”慕容岱轻叹一口气,继续道:“那日之后,我就派人盯着慕容淽,也派人守着你。她安分了不少,我以为,她会放下,直到五年前,她竟想谋害芊儿,张公公因此被我处死,我却苦于没有直接的证据,放过了她。”
“你不过是想要一个世人称慈的虚名。”
慕容岱沉默半晌,道:“你还是这般了解我,我想,也因为你这般了解我,从没有因为那一次张公公的一面之词而怨恨我。”
慕容桢不出声,许久才说道:“你错了。”
“什么?”
“你错了,当年我是怨恨你的,兔死狗烹的事我也是知道的,所以我才第一时间将亲兵信物交给你,或许你对我毫无警惕,我却对你心有芥蒂。这么多年我迟迟没有动手的原因,只是因为那之后再也没有刺杀我的人,可笑的是,我竟不知道,是你护了我这么多年。”
“阿桢。”
“虽然逼宫不是我本意所致,但还是由我一念之差而起。”慕容桢想起这么多年自己的如履薄冰,仿佛是一场天大的笑话,而笑话的源头,还是自己杞人忧天。
“哥,我错了。”
曾经要好的兄弟,如今,已是互有愧疚。
“昨夜的事宫中皆已知晓,阿桢,我不会杀你,明日我就会派人送你出城,此世,不要再回来了。”慕容岱走出牢门,说道。
“你不杀我?”
“阿桢,你若是也死了,朕就一个手足都没有了。”
“那慕容淽她,你将她怎么样了?”
“昨夜她趁机偷盗玉玺,竟是私下撰写了圣旨,朕已将她打入大牢,明日处死。”
“这样,也好。”
许久,慕容岱早已经离开地牢,慕容桢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笑道:“这样,也好。”
宫墙上,帝王面对城门的方向负手站立,身边前来一人。
“他走了?”
“是。”
“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身边的人不语,慕容岱笑道:“莫丹,走吧,回去吧。”慕容岱又望了一眼城门说道。
从今天起,这偌大的皇城,他再也没有至亲手足。
城郊一新坟前,一人站着,脸上尽是沧桑憔悴。
“青儿,陛下念我两代朝臣,没有杀我,但我也再没有什么脸面留在皇城,爹做了错事,不日便要启程离开这里,去赎我犯下的罪孽。爹若是不能来看你,青儿,你可不要怨爹。”
不过几日的时间,夏侯双已是满头花白,即日起,他就要离开皇城,行善赎罪。
一夜之间,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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