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讨论没一会儿,客栈的小厮就前来通报,说有一位落雁山庄来的凌夫人求见。蓝若涟一听,便知道是凌晚晚家里人来了,于是便带着凌晚晚到客栈里去。
“小女顽劣,这段时间承蒙各位照顾,妾身在此,先行谢过。”凌夫人说着,向蓝若涟躬身行礼。
蓝若涟是小辈,自是受不得这般大礼,连忙上前将凌夫人扶住,“夫人客气了,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凌晚晚也难得地淑女一回,朝着众人行了礼,“这段时间,麻烦大家了。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到我们落雁山庄来坐坐!”
蓝若霏上前拉住她的手,应道:“好呀好呀,我有空就去找你玩!”
“那就这么说定啦!后会有期!”凌晚晚朝众人挥了挥手,而后转身随着凌夫人上马车,扬长而去。
送走了凌晚晚,蓝若涟就朝着后院里的一间密室走去。叶寒拜托她的事她还记着呢,更何况,她自己也很好奇这背后之人是谁。
当日将楚少卿重伤后,便将他带回这间小院,关在密室里,蒙住眼睛,用铁链锁住四肢的关节。毕竟他精通奇门遁甲,但凡一个没看住,说不定他就跑了。这区区一间密室,是关不住他的。
事关楚少卿和无量剑派,蓝若涟让蓝若离和蓝若霏来的时候,把慕翊歌也叫上了。
“来了四个人,看来今天挺热闹啊!”楚少卿被蒙着眼,也能清晰地分辨出脚步声,“凌波步,翊歌,你也来了。”
蓝若涟使了个眼神,让慕翊歌去帮楚少卿解下蒙眼的黑布。
乍见光明,楚少卿想抬手挡一挡强光,却动弹不得,这才想起来自己四肢都被钉住了,于是闭着眼挣扎了一会儿,喊住了慕翊歌,声音低沉喑哑,“翊歌,替我挡一挡,这光有些刺眼。”
本已转身要离开的慕翊歌,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心下一软,抬眼看向蓝若涟,见她没出声反对,就回身站到楚少卿面前,帮他挡了会。楚少卿笑着摇了摇头,嘲讽似的对慕翊歌说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听外人的话了,竟然帮着外人对付师兄?”
慕翊歌没有理会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
见楚少卿缓过来了,蓝若涟才开口问道:“我听说,在飞云寨的时候,你和一个神秘女人见过面,是她指使你做那些事的。那个女人,是谁?”
楚少卿脸色微变,显然有些意外,“你听谁说的?”
“这你就别管了,回答我的问题。”蓝若涟双手交叉抱胸,神色高傲。
楚少卿冷凝着脸,缓缓开口道:“我不知道她是谁。她只说让我按照她的要求做,别的不许多问。她每回与我见面,都戴着斗笠,里面还蒙着面纱,我也没见过她的真面目。”
慕翊歌追问道:“你为什么会答应他?可是她许了你什么好处?”以他对楚少卿的了解,他可不是个任人摆布的性子。
“因为她说,事成之后,她可以帮我除掉无量剑派。”楚少卿声音平静,听不出半点波澜。
慕翊歌不敢相信,楚少卿竟然是因为这个答应的那个人,“师父待你恩重如山,你竟然做出这种事!”
“哼!恩重如山?当初我不过是偷看了几眼秘籍,便被他逐出师门,这便是你说的恩重如山?”一说起当时的事情,楚少卿神色陡然变冷,言语中满是气愤。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慕翊歌虽不在门派中,但后来也从其他师兄弟口中听到了大概。楚少卿自以为他的武功在无量剑派已经是难逢敌手,又是秦无涯的得意弟子,下一代掌教非他莫属。可后来不知从哪听说了,秦无涯同别人说他心浮气躁,难成大器,还把独门心法传给了另一个弟子。楚少卿一气之下,便趁着秦无涯不在,偷看了秘籍。事情败露后,秦无涯便将他逐出师门,还不许他在江湖中提起自己的出处。
“你果然还在记恨当初的事。”慕翊歌叹了口气,“你说师父没把心法传给你,而是传给了萧师兄。可事实上那套心法历来只传掌教,师父根本就没把心法传给萧师兄,是你自己听信流言铸成大错,却要怪在师父身上,你不觉得可笑吗?”
得知真相的楚少卿,顿时神智涣散,似是痴魔了一般,仰天大笑:“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活成了一个笑话可叹!可笑啊!”
见楚少卿已经失了神智,蓝若涟知道别的也问不出来了,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看来还得自己去查啊。
从密室里出来之后,慕翊歌走到池畔,在小亭子里寻了个位置坐下,凭栏远眺。蓝若霏见他神色惆怅,忍不住走上前想安慰他,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在一旁站了会,方才开口问道:“这件事结束后,你打算去哪?”
慕翊歌歪着头,随口回道:“不知道,走到哪就是哪吧。”
蓝若霏抿嘴一笑,试探着问道:“你说你这么爱管闲事,不如来我们蓝墨山庄算了,多的是闲事给你忙活!”
慕翊歌眼眸微闪,低着头,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却还是压低了音调,“这不好吧?我看你姐姐,好像不太喜欢我啊?”
“怎么?你看上我姐了?”蓝若霏皱了皱眉头。
这不能够吧?
慕翊歌连忙摆手,有些哭笑不得,“什么啊?你想到哪去了!”
蓝若霏这才松了口气,“那不就是了!你管我姐姐喜不喜欢你,我喜欢不就行了?”
这话倒是在慕翊歌意料之外,他抬眼看了看蓝若霏,只见她眉眼弯弯,明眸善睐,就这么笑着看他,犹如一阵微风,吹皱他心中那一池春水。
见慕翊歌半天没反应,蓝若霏还以为是自己说的话太出格了,正想找补说句玩笑话,就听到他开口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要是你姐姐不同意,你可得护着我啊!”
慕翊歌那灿若星辰的双眸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跌入蓝若霏眼中,让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看久了之后,才发觉这目光太过炽热,像是要将她给融化了,这才别过脸,低声应道:
“好。”
不远处的回廊下,一个蓝衣公子掩面而笑。
说来也巧,蓝若离并非有意偷听,不过是恰好路过,什么也没听见,就正好听到了蓝若霏那一句“我喜欢不就行了”。
自家妹妹奔放至此,让他差点没站稳。好在旁边是面墙,扶一扶还能勉强撑住。见慕翊歌犹豫了片刻,他心中都已经想好了,这不识好歹的小子但凡敢拒绝蓝若霏,让她伤心难过,他就把这小子也一并关进密室里,去同他的“好师兄”做个伴。
听到慕翊歌应下了,这才松了口气。这下好了,倒是不用他亲自动手了。
心满意足,正要离开,转身却差点和身后的人撞个满怀。蓝若离退了两步,方才看清眼前人。
竟是林湛。
也不知蓝若霏和慕翊歌的对话,他听到了多少。
于是蓝若离打了个哈哈,浅笑着问道:“你这是准备要走了?”
林湛收起了方才的失魂落魄,点头应道:“是。这边的事情都已解决,我也该回去和我爹交差了。蓝兄,就此别过。”
看林湛一副立刻要走的样子,蓝若离忍不住开口问道:“不和小霏说一下吗?”
林湛低下头,一脸落寞,“不了,就这样吧。”
他怕见了,就狠不下心离开了。
等到用晚饭的时候,蓝若霏问起林湛,蓝若离才和她说了林湛离开的事。蓝若霏虽然没想到林湛走的会这么急,但也只当是他急着回去复命,毕竟他已经在路上耽搁太久了,便也没再多想。
蓝若离心中默默哀叹:果然还是没转过弯来,看不出林湛的心意。也罢,不知道有不知道得好,也不用为此烦恼。
而蓝若涟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只是觉得这饭桌的氛围很微妙。如今李墨言和沈良走了,凌晚晚被领回家了,林湛也带着镖队回去复命了,这慕翊歌,怎么还没走?三个人的饭桌,就这么多出了一个人?
蓝若霏壮着胆子,似是随口提起的说道:“姐,我觉得可以把慕翊歌带回咱们蓝墨山庄,你看平时就我一个人在外面跑,和各个分舵对接,多个人也可以帮我分担一点任务不是?”
“分担任务?小霏,你这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蓝若涟哪能看不出自家妹妹的小心思。自从上回两人在密室里出来后,就一直黏黏糊糊的,瞎子都看得出来不对劲。
慕翊歌以为蓝若涟是要责备蓝若霏,连忙开口道:“若涟姐,这事是我提出来的。我就一届江湖闲人,又爱管闲事,这不是想着投靠蓝墨山庄,总好过我单枪匹马,这样也能帮助更多人不是吗?”
这就开始喊上若涟姐了?这小子,有点上道啊。
蓝若涟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向慕翊歌:“既然你都开口了,我也不能拒绝你一片好意啊。不过我可先说好了,包吃包住,但是没钱。”
“啊?姐,人家给你干活,你怎么还不给钱呢?”蓝若霏忍不住替慕翊歌打抱不平。
这丫头,胳膊肘都开始往外拐了,真是不争气。
蓝若涟叹了口气,看向慕翊歌,眼神中带着几分威胁,“都这么熟了,谈钱多伤感情啊,是吧翊歌?”
慕翊歌连连点头,“是是是,若涟姐说得对。”
没办法,谁让这个家是蓝若涟做主呢?大姐说的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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