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习习,檐下独立,蓝若涟琢磨着也差不多是时候回去了。毕竟在这琉璃宫已经小住了四五日,虽说她早已认定了凌诗雨这个弟妹,可毕竟尚未成婚,过多叨扰也不好。正寻思着要怎么和蓝若离开口,便见他和凌诗雨练剑归来。
远远见到这二人,蓝若涟也忍不住在心中感慨:真真是一对妙人儿!般配得紧啊!
蓝若离和凌诗雨瞧见了她,正要上前叙话,便被一路小跑过来的封昊给叫住了。
“二公子,无量剑派秦掌教遣人送来了一封信。”
蓝若离从封昊手中接过了那封信,见上面写着“蓝二公子亲启”,便打开了信封,展信一阅。
信中大概是说,无量剑派将于下月初十举办琼台论道,若是蓝家姐弟得空,还想请他们前来赴会。正好借此机会,感谢一下他们替无量剑派惩治师门败类一事。
蓝若离看完信件后,便将信递给了蓝若涟。
“琼台论道,这倒是可以去一趟。”蓝若涟正愁没有借口离开,没想到这信就来了。
说起来,蓝墨山庄与无量剑派还真是有些缘分。蓝宣颇信道术,曾数度拜访有着“天下第一道门”之称的无量剑派,与当今的掌教真人秦无涯更是交情匪浅。而慕翊歌又是无量剑派的外门弟子,如今也算是入了蓝墨山庄。前阵子飞云寨一事,主事之人楚少卿亦是出身无量剑派。
蓝若离算了算时日,还是来得及的,“明日出发的话,半月便能到,应该赶得上。”
琉璃宫素来避世,凌诗雨从前也是清净惯了的。可自从认识了蓝若离后,却愈发羡慕蓝若离他们这游历江湖,仗剑天涯的日子,于是不禁感叹道,“真想与你们一同前去。”
蓝若离浅笑道,“有何不可?你先处理好这琉璃宫里的事,我们在三清山等你。”
玉京县。
林间小路上,旌旗飘扬,远远便能瞧见上面红底黑字,写了个大大的“茶”。小摊内一人煮茶,一人做点心,还有一人忙前忙后上茶点,一派忙碌热闹的景象。
“小二,来壶上饶白眉!”一个身着青布长袍的小哥朝着店小二喊道,身旁还有两个与他装束一样的汉子,看起来是一道的。三人点好茶后,将坐骑系在小摊前的大树下,向茶摊走来。
小二扬声应道:“好嘞,三位客官里面请,茶点马上就来!”
那为首的青袍小哥高高瘦瘦的,拉开长袍,挥一挥衣袖,拂去衣摆的灰尘,方才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另外两个同行的汉子一起坐下。
三人坐下后,将手中的佩剑放在桌上,正好店家将茶送了过来,三人往碗里倒了茶,咕噜咕噜地就喝了起来,看起来是渴极了。
待一碗茶下肚后,他们才开始聊起天。
那高瘦的青袍小哥开口说道:“这便是玉京地界了吧!紧赶慢赶,总算是到了。”
坐他左手边的另一个青袍汉子回道:“虽说是赶在琼台论道开始之前到了,可我在路上听人说,前几日,无量剑派的秦掌教亡故了。这新掌教萧朗继位不过三日,竟也离奇失踪了。”
这时,那小哥右手边的健壮汉子开口了,“竟有这样离奇的事情?这琼台论道还有十日便要开始了,如今却接连没了两个掌教,怕是办不成了吧!”
那高瘦的小哥应声道:“谁说不是呢?要我说,这无量剑派也真是时运不济,要不然怎会遇上这种事?”
听他们在那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这件事,不远处的蓝若涟等人也跟着心情低落了起来。尤其是慕翊歌,本来还兴高采烈地打算带蓝若霏见自己师父,没想到这都快到了,听到的却是师父他老人家仙逝的消息。
秦无涯也是江湖中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了,武功已达天人之境,究竟是谁能有那本事,夺了他的性命?无量剑派向来与世无争,又是谁要对无量剑派下手?
“没想到短短十几日,无量剑派就出了这样的变故。”听到这消息,蓝若涟也是唏嘘不已。她们一路走来,也没听说无量剑派出事了,竟是到了此地才知道。想来是无量剑派有意瞒下,不想走漏风声吧。
“也不知这萧掌教,如今情况如何了。”相比蓝若涟的长吁短叹,蓝若离倒是直奔要点。如今接连没了两个掌教,无量剑派恐怕已成一团乱麻。而过了这么多天,萧朗没有半点消息,可见掳走他的人也不简单。
不过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至少人还有可能活着。只要他们传令蓝墨山庄的各个分舵,总能摸到点线索。
蓝若涟显然也有这个打算,“一会儿我们先入信州城,找一家分舵,让他们去查萧朗的踪迹。这几日就先住城里,等查到线索后再上山。”
对于蓝若涟的安排,其他人向来是没有异议的。在茶摊歇了一阵子后,便上马向城里去了。
其实蓝若涟这么安排,还有别的打算。
她总隐隐觉得,这事或许和那人会有点关系。但她却希望她的直觉是错的,毕竟她如今并不想和那人兵戎相向。
十杀门,连风堂。
幽暗的密室中,烛火摇曳,忽明忽灭。密道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守卫森严。密室深处时不时传来阵阵惨叫,听得直叫人心慌。
密室里立着两根石柱,中间是矗立一块巨大的石碑,光滑透亮。石碑前绑着一个人,白衣如雪,上面还渗透着斑驳血迹,犹如雪中红梅。那人气息微弱,面容憔悴,却隐隐可见清风道骨。他的四肢皆被铁链锁住,而铁链则缠绕在两边的石柱上。
“萧掌教,我劝你还是别挣扎了。只要你写下《沧浪诀》,本少主还能饶你一命。”那白衣人面前站着一个黑衣男子,棱角分明,眼神凌厉,气势压人,浑身都散发着杀气,如他的名字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这人便是叶寒,而被他绑在石碑上的,便是失踪多日的无量剑派新任掌教,萧朗。
萧朗和楚少卿还有慕翊歌皆师出同门,是秦无涯的弟子。楚少卿尚在无量剑派时,萧朗可谓是毫不起眼,瞧着武功虽好,却不善交际,沉默寡言,鲜少有人注意到他。秦无涯命悬一线时,亲手将掌教之位传给他,亦是将整个无量剑派都交到了他手上。
彼时门派中有许多人都不服他,年纪轻,资历浅,除了剑术好,别无长处。可谁知他即位之后,便以雷霆手段,整肃门风。一面让人严守口风,绝不能让秦无涯暴毙之事传扬出去,另一面则是加强了山上山下各处都守卫,并分派多路人马,前去接应来参加琼台论道的江湖同道。
这时众人才发现,这新掌教从前,那是有意隐瞒自己的本事,不显山不露水,实则秦无涯早已将他当成未来掌教在培养着了。
有道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萧朗千防万防,却还是着了叶寒的道,被他绑来了十杀门,严刑拷打。即便他内功深厚,体质强健,被这么折磨了四五日,也快撑不下去了。叶寒对外封锁了消息,无量剑派出动了几路人马,都没有寻到他的踪迹。
叶寒这般大动干戈,为的就是那本传说中的《沧浪诀》,听闻那是一本至高无上的心法,可让修行者内力大增,打通七经八脉,不论修习什么武功,都能事半功倍。
“我无量剑派的独门心法,你便是拿到了也无用。”萧朗微微喘气,抬眼看向叶寒。
叶寒冷哼一声,十指交叉,眼神中满是玩味之意,“这就不劳萧掌教费心了,照做便是。萧掌教是个聪明人,本少主也不喜欢拐弯抹角。你面前有纸和笔,只要你将心法写下,我便放你平安下山。”
萧朗急得差点喘不上气,咳了几声,方才开口驳斥道:“你……你做梦!”
叶寒眼眸微冷,沉声道:“哦,是吗?”言罢,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青色的小瓷瓶,从瓷瓶中倒出了一只小小的虫子,手指轻轻捏住,而后放到了萧朗脖颈间,幽幽地说道:“此乃苗疆奇毒,名唤‘噬心蛊’,不消半个时辰,便能游走全身,让你有万蚁噬心之感。”
见萧朗面露惧色,叶寒又道:“本少主的耐心可是有限的,萧掌教可要考虑清楚了。”说完便转身离开,到门口吩咐了一个守卫,只要萧朗松口,立刻来报。
说起来,萧朗年纪轻轻就成了天下第一道门的掌教,也算是个青年才俊,叶寒本也没想对他下狠手。别看他身上皮开肉绽的,可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皮外伤,一没伤经二没动骨的,不过是看着吓人罢了。也正是因此,萧朗才能硬生生地扛了这么多日。
可如今叶风催得紧,萧朗又不松口,叶寒也不想再这么耗下去了,只得给他来剂猛药。他若真起了杀心,没人能够熬过半日。
果不其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那守卫便来报,说萧朗招了。叶寒嘴角微扬,命萧川去盯着他写下心法,然后再送过来。
“父亲,招了。”叶寒边说着,边递进几张纸。
叶风粗略看了几眼,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才对叶寒说道:“行了,放他走吧。”
听到这话,叶寒有些惊讶:“就这么放他走了?可万一他回到无量剑派之后,再带着人手来……”
叶风手中慢悠悠地折起那几张纸,收入袖中,而后冷哼一声,一脸阴狠地说道:“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难受。他身为一门掌教,泄露独门心法,就是出卖自己的门派,你真以为他还会有好日子过?看在他撑了四五日的份上,放他一条生路,也好让江湖上的同道知道,我们十杀门虽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却也是信守诺言,说话算话的。”
“是,父亲英明。”叶寒应道。见叶风没有别的吩咐,就自请退下了。
回到自己的屋中后,叶寒往太师椅上一坐,双手随意地搭在两侧的把手上,轻轻舒出一口气。忙活了几日,总算能放松一会儿了。
说起来,这趟差事完全是叶风吩咐的,想着要借无量剑派的心法,更好地修炼武功。叶寒倒是没多大兴趣,左右他的武功在这一辈人中已是难逢敌手,平日里也不需与旁人交手,对提高武功修为早已没什么追求。
不知为何,近来他每每闲下来,总是会忍不住想起蓝若涟。自从上回她来信说楚少卿的事一时间查不到什么线索,还要再花些功夫之后,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也不知这位蓝家大小姐,如今又在何处凑热闹,是在锄强扶弱,还是在破奇闻迷案?
江湖本就浩瀚无垠,她又喜欢四处游历,想要遇见她实在是难得很。
想到此处,他便叫来了萧川,开口问道:“近来,江湖中可有什么悬而未决的奇事,或者说,何处起了纷乱?”
萧川仔细想了想,过了一会儿才犹豫着问道:
“无量剑派连着没了两个掌教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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