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之后,迎面放着一张翘头书案,书案上的笔墨纸砚,都归置得很齐整,案面上纤尘不染,连书案后的那张太师椅,都摆得很方正。
书案后的墙上,挂着一张匾额,书着:“逸民适志”四个大字。匾额下是一幅,一位身穿襕衫的公子,手持书卷,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半举着,背对竹林,凭溪水而立,远望高山的画卷,画卷的两旁挂了一副对子,上面写着:“一盏闲茶度半日,五车诗书伴一生。”
岳筝看了一眼,心想,瑞王其人倒有几分云心鹤眼。
又见两壁的墙角,各放了一张书橱,书橱里放满了各名类家典籍,靠南边的书橱,左壁厢是扇窗牖,窗下有一张镂着横竖格纹的罗汉床,床上摆着一张小炕桌,桌上摆着茶壶和盖碗。
屋子里陈设简约而雅致,一目了然。又兼四周无声,更显出这间书房的清静,也更显出她突突不平的心跳声。她走到南边的那张书橱旁,把里面的书一本一本地翻开,抖动。她想翻出一些书信,或是瑞王对朝政的记述,里面最好有大俞的机密,譬如兵备如何,皇帝有什么习惯,与诸位大臣的关系,若是能有曹允图的事情就更好了。可她将全部的书籍翻完之后,什么都没找到。
她正失望时,听到一阵匆促的脚步声,旋即,便听到门“吱”地一声开了。她唬得心差点突破胸腔跳出来,赶忙胡乱从书书橱里,抽了一本书,假装读起来。
那脚步声消失在耳边,她故作镇定地抬眼一看,只见瑞王正愕然地看着她。瑞王见她在屋内捧着本书,着实吃了一惊,便问:“你怎么在这儿?”
岳筝强笑道:“我闲着无事,就想来找本书看,你又不在,我只好自己拿了。恕……恕我冒昧,你不介意吧?”
她这才看清,瑞王的衣袖卷在手肘处,黄琮色平素方棋纹的襕衫边,沾上了泥垢,清俊的脸上,被太阳烘烤得有一些酡红。看着有几分农夫的模样了。
瑞王正要回答岳筝的话,绿芜端着盆水走将进来。三人都诧异地看着彼此。绿芜更是颇感意外,想岳筝怎么会在这儿。只这么一想,便不去理她,而是对瑞王说:“五爷,您洗洗手吧。”
岳筝对绿芜今日的无礼,一点都不介意,反倒还庆幸她突然闯进来。见瑞王分了神,想这是个溜走的好时机,便对瑞王道:“你先忙吧,我先走了。”
她刚要抬腿,瑞王叫住了她,问道:“原来你认得字?你读过书?”
岳筝才走了一步,又停下来,道:“此话怎讲?”
瑞王一壁就着绿芜端的水盆洗手,一壁道:“当今天下,富贵人家的女儿,识字的都不多。你家境如此艰难,竟然还能读书认字,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岳筝把这件事忘了,她仔细一想,瑞王说的确实有理。多少大家闺秀,只专攻女红,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可她这个衣食堪忧人家的女儿,还能读书,是有些说不过去。她搜肠刮肚地想找个妥当的理由,来敷衍过去。
惶遽间灵机一动,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在南州时,我们家有个邻居,是一介寒儒,人又热心,时常教授邻里的孩子读书识字,我也有幸受过他老人家的教诲,这才会认得几个字。”
她说得很平静,心里却慌得很,生怕瞒不过瑞王。
瑞王洗了手之后,便将衣袖捋了下来,他一壁捋着,一壁心不在焉地问岳筝,道:“你们家在南州什么地方?”
岳筝更慌了,想他怎么突然这么问,难道他看出了什么吗,她警惕地看着瑞王,道:“西街方圆巷。你问这个做什么?”
瑞王没有回答,而是绕过岳筝,站到她身后的书橱前,查看着刚被她翻过的书,他看了一会儿,才道:“你想读哪本书?我给你找。”
岳筝又想,他怎么这里说一句,那里说一句,没个头尾。不过他不追问,她也就心安一些,她回道:“我就随便翻翻,也没什么特别想读的,等我哪天想读了再说。我看你也累了半天了,就早点歇着吧,我先走了。”
她撂下这话,便快步地离开了,生怕慢了再被叫住。
回到西厢房,又是一阵惊悸,捂着胸口,暗叹着:“好险,好险,差点被他抓住。”
她在厅内坐了许久,才平静下来。等平静之后,她才将瑞王细细琢磨了一遍。心想,他既然已经归隐林泉,不要什么功名利禄,荣华富贵,甘愿粗茶淡饭,做个农夫,在田间地头劳作。换言之,他就是个清心寡欲的人,一个清心寡欲的人,又怎会心系朝政呢。既无心朝政,又怎么会藏些什么机密在身边呢。就算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也多半是藏在他的心内。若真如此,要想得知什么事,也只能亲耳听他说出来。可像他这么拒人千里的人,又怎么才能让他说出来呢。
想来想去,她只想出一招将计就计。如今他们已经成了亲,做了夫妻,那她就顺势而为,拿出跟他做夫妻的样子来,别管他人品如何,言谈如何,也别管什么矜持脸面,反正是做戏,只要把谍报弄到手就行。打定主意之后,她便开始想计策。
她看了一下自己受伤的手臂,便会心一笑,想这不是正好有现成的吗。
到晌午吃饭的时候,采藻将饭菜送了来,岳筝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听见有人进来,也不睁开,更不起身。采藻见卧室的房门紧闭着,把饭菜放在桌上,轻轻地把门推开,想叫岳筝吃饭,一看岳筝正躺着,便问道:“岳夫人,您怎么了?”
岳筝故意装睡,不理她,她又走近了些,望着“沉睡”的岳筝,心里犯着嘀咕,想她怎么大白日的就睡着了。采藻轻轻推了她一下,小声地叫着:“岳夫人,岳夫人。”
岳筝懒懒地动了一下,翻了个身,缓缓地睁开眼睛,半眯着眼,看着采藻,道:“是你啊,怎么了?”
采藻道:“您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岳筝微蹙着眉头,道:“也没什么,就是胳膊疼,所以才睡了一会儿,睡着就不疼了。”
采藻道:“呀!您这胳膊还没见好呢?”
岳筝慢慢地坐了起来,苦笑道:“这才几天,不就是昨天才碰的吗,哪能那么快就好了。”她这话也不完全是假,毕竟撞得有点狠,胳膊的确还隐隐作痛。
她一壁说着,一壁掀开被褥,趿着鞋子下了床。
采藻看她总抬着右胳膊,便扶着她站了起来,道:“要不您先吃饭吧,奴婢去告诉五爷,让大夫来瞧瞧。”
岳筝一听她要告诉瑞王,便暗自窃喜,道:“这要什么紧,我吃好了再睡会儿就不疼了。”
采藻道:“这哪成呢!您总这么睡,晚上该睡不着了,还是让大夫给您瞧瞧吧。”
岳筝便不再说什么。
她吃好饭后,便回到屋内坐着,想若是瑞王果真来了,她就得真要做戏了,这场戏可比不得人戏台子上演的,人家那是真做戏,她做的戏可只有她自己是假,瑞王可不知道,这其中分寸可得拿捏好了,否则,她会吃大亏的。
她正想着,外面的门响了,旋即便是一阵脚步声,由小到大,由远及近,及至来到她的面前。她望着才踏进门的瑞王,心里不由得乱跳起来。瑞王看她坐在窗下的罗汉床上,大步走了过来,坐到另一端,问:“听采藻说,你的胳膊还在疼?我给你的药膏她都给你涂了吗?”
岳筝心里乱得要命,这会儿也想不起做戏不做戏的事了,她只是在想,瑞王怎么轻易地就来了,难道他不该先把采藻训斥一顿,说采藻大惊小怪,一点点小事,都要去惊动他这个大忙人,给他添乱。他怎么没骂?怎么就来了呢?
岳筝只敢望着眼前的地面,喃喃地道:“这个采藻也真是的,我都告诉她说不要告诉你了,她怎么又去说了。我没什么大碍了,就是偶尔会疼一下,不要紧的。”
瑞王正好坐在她右边,他伸手将她的右胳膊轻轻一拉,拉近了自己,道:“我看看。”
岳筝不由得往回缩了一下,却想到此情此景,不正是她想要的,便又顺从地伸直了胳膊,任由瑞王查看。瑞王把她的衣袖又往上轻轻一捋,看那淤血的地方,仍旧青紫,便深深地看了岳筝一眼,道:“依我看,还是让大夫看看吧。”
岳筝同昨日一样,仍旧把脸对着别处,道:“不过是些小伤,养两日就好了。”
瑞王道:“可是你觉得疼呀,你不能总是忍着吧?”
岳筝缩回了胳膊,把衣袖捋好,还是不经意地一直扯弄着,道:“没事,等好了就不会疼了。”
瑞王哭笑不得,摇着头,无奈地道:“你难道是讳疾忌医吗?为何不肯让大夫瞧瞧?”
岳筝终于瞅了他一眼,见他笑了,她道:“这算是什么伤,大夫来了,看了未免会笑话,又不是什么大病。”
瑞王放在腿上的两只手,将大腿一拍,站了起来,道:“我拿给你的药膏呢?我再给你涂一次吧。”
岳筝慌乱地跟着站了起来,为难了片刻,道:“不必了,回头让采藻给我涂就行了。”
瑞王转过脸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便自顾找去了。他在屋内转了一圈,最后在妆镜台上找到了药膏。他熟练地将药瓶打开,同昨日一样,倒在指腹上,又把岳筝的袖子再次捋了上去,轻柔地为她擦拭着。岳筝看着他一气呵成的举动,脸仍旧又红又热,心想,她害什么臊呢,这不是求仁得仁吗,瑞王果然中了她的计了。可是她并没有喜悦,只有无穷无尽的窘迫。
她轻轻地颤抖着,屏气凝神着,胳膊上的伤处又痒又温暖,瑞王指指点点地给她涂着药。涂完之后,将药瓶搁在小炕桌上,也来不及塞上瓶塞,便替她捋好了衣袖,看着她红透的双颊,还有藏着不知所措的眼睛,他的心顿时柔软了。他情不自禁地拉着她的手,将她往自己跟前一带,带进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圈住了她的后腰,她就那么紧紧地挨着他,感到一股温暖。她低着头,不知该看向何处,脸上的红热,似乎要起火了。他也感到一阵暖意,见她低着头,他也把头低着,直直地望着她扑扇的睫毛,挺翘的鼻翼,还有红红的脸庞。他又情不自禁地弯下腰,想要去亲她的脸颊,可就在他的嘴唇轻触到她的脸时,她猛然一下把他推开了。她惶恐地望着他,他茫然地立在那儿,也呆望着她,两人就这么默然地相望着,旋即,他感到一阵羞耻,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夺门而出。
岳筝用手摸着她发烫的脸颊,皱着眉头,把眼睛紧闭成一条缝,暗暗地想,瑞王怎么变得这么快,这才几天的功夫,他就收起了冷漠,变得温情款款了。他不是很嫌弃她吗?
话说回来,为了谍报,至于做到这种地步?虽说是做戏,虽然情是假,可事情是真,她真得跟他搂搂抱抱?甚至同床共枕吗?这牺牲未免太大了些,她可没那么“奋不顾身”。这样一来,她又打消了“做戏”的念头。
瑞王碰了钉子,一径回了上房,拐进书房躲了起来,他站在书案前,一手掐腰,一手紧紧地攥着拳头,在书案上,轻轻地砸了一下,仿佛心里有万斛闲愁,却不敢轻易发泄出来。他抿紧了嘴唇,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墙壁上的字画,看到那一副对子,却觉得陌生,看不太懂了。此时的他,俨然成了这尘世间,最俗的凡夫俗子。
他不明白他为何,会做出那样一种举动,他只是因为撞伤岳筝而愧疚,才去关心她一下,怎么就莫名地冲动起来,把人家抱在怀里了呢。他又看着书案,须臾,又扬起脸,看向屋顶,随即又看向窗牖,接着又看向脚下的地面,他无论看向哪里,都无所适从,心中无法安宁。似乎一平静下来,适才的一幕的又浮现眼前,那一阵羞愧,就会卷土重来,再次使他从脸一直红到脖子。
他越是这么独处,那一分的狼狈就越膨胀,及至他对着那张书案,都能臊得面红耳赤,便再也无法这么待下去,才转身迈出门槛,打算到院子后面,去看看菜园子。在出门的时候,他只盯着脚底下,连西厢房都不敢再瞧一眼。
晚饭后,他照例会读一会儿书再睡,可今晚,他无论如何都读不进去,读了半天,一页书还不曾读完。他索性把书撂在一旁,把围棋盘摆在小炕桌上,一个人下起围棋来了。虽说是下棋,可坐在窗下,要望向窗外,是再便宜不过的事,于是,他的眼睛总会在不经意间,瞟向窗外,瞟向那尤为光亮的地方,西厢房。
他一壁把那棋子乱抓着,抓得哗哗响,一壁把眼睛不住地看向窗外,心想,也不知岳筝在做什么,药膏有没有涂,胳膊还疼不疼,待在屋里闷不闷。想着想着,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做什么都提不起劲,便把棋子放下,棋罐往一旁一推,叹了一声气,站起来打算出去走走。
及至站起来后,再瞧了一眼窗外,见西厢房的灯已经灭了,只剩上房的房檐下的灯笼还亮着,他忽然感到有些失落,似乎期待落了空,便立在那里呆了片刻。
蓦地,门响了,他站在原地,望着书房的门,看见绿芜端着汤药走进来,笑着对他道:“五爷,您的药好了。”
瑞王没精打采地道:“嗯,放着吧。”
他又坐回了榻上,继续下棋去了。
绿芜见他从黄昏时就一直心事重重,便以为他身上的病又加重了,便道:“五爷,您是不是又觉得不舒服了?”
瑞王低着头,一壁下棋,一壁回道:“没有,怎么了?”
绿芜道:“哦,没什么,奴婢就是随便问问。”
瑞王道:“我很好,若有什么不舒服的,我自然会告诉你。”
绿芜见他有些心不在焉,不怎么想理她的样子,便又道:“岳夫人的伤怎么样了?要不要奴婢去给她瞧瞧?”
绿芜原来是个大夫。五年前,瑞王生病的时候,太妃为他四处求医,后来经一位江湖郎中的引荐,结识了绿芜。绿芜生在医药世家,祖辈都是悬壶济世的大夫。她的医术虽然无法治愈瑞王,但在一众大夫之中,她是唯一一个,能稳住瑞王病情的大夫,所以她才能留在瑞王府。
这么多年来,府里的人,有个大病小灾的,都由她看诊。她也逐渐由只为瑞王看病的大夫,成了要兼顾瑞王起居的臂膀。
这两日里,她也听说岳筝被碰伤的事情,所以便提议想去为岳筝看看。
瑞王听到“岳夫人”三个字后,落子的手便停顿了一下,心也不由地激荡了一下。他慌忙地道:“暂且不必,等过两日看看再说。”
绿芜走到瑞王跟前,瞧了一眼他下的棋,见那棋子落得毫无章法,全是黑子围着白子,围了一个又一个,最后连成一片,像倒下的墙壁一般,垒得严丝合缝,整整齐齐。她吃了一惊,心想,瑞王是不是病糊涂了,便着急地问:“五爷,您这棋下得……”
她不好说出来,便指着棋盘。瑞王茫然地瞧了她一眼,再顺着她的手指,看向棋盘,顿时恍然大悟,讪笑道:“我就是摆着玩,哪里下什么棋了!一个人下着又没劲儿。”
他满腹的心事,何曾在这上面用过一点心思。
绿芜信以为真了,她笑道:“您若是想下,奴婢就陪您下两盘吧?”
瑞王根本没有这兴致,他将手里的棋子,放回棋罐里去,拍了拍手,站起来,道:“今夜太晚了,改日吧,我把药先喝了。”
他说着,便走到书案旁,将那碗汤药端起来,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绿芜望着他的背影,苦笑了一下。
自打这日之后,瑞王便不敢见岳筝,出入房门的时候,总会压着头,看着脚下的路。岳筝似乎也有意躲着他,不肯轻易走出屋子。
她这几日在屋里闷着,不敢出屋子,先时采藻还问她,为何不出来走走,她只推辞说身上不好,出去怕再冻着,采藻因为她胳膊上的伤,便信以为真。后来见瑞王也不曾来过,采藻便有些起疑,想这两位主子,是不是又在闹别扭。及至碰见瑞王,同她擦肩而过,她向瑞王打招呼,瑞王却冷冷地回应了一声,连看都不看她,她才确定,岳筝与瑞王肯定生了隔阂。
采藻此后,便有意无意间,留心岳筝的言行,见她仍旧不出屋子,采藻才道:“岳夫人,您这是怎么了?也不出去走走,整日闷在屋里,怪乏的!”
岳筝道:“虽说如今已经立春了,可天儿还是很冷,出去不如在屋子里暖和,再说,我也不爱出门。”
采藻道:“您可以趁着晌午,日头高的时候出去,出去晒晒太阳,一点也不冷。对了,您还不知道吧?家里买了小鸡还有鸭子,五爷他们这会儿,正盖着鸡鸭圈呢,您要不出去看看?”
这几日里,瑞王等人,把一块空地,种满了白菜,菠菜,小葱,蒜苗,将种子埋在土里之后,浇好了水。瑞王望着空荡荡的四周,觉得太过清冷了些,便忍不住感慨了两句,小厮松柏见状,便提议养些鸡鸭,一来,可以打发时光,二来,可以有新鲜的鸡蛋吃,三来,等养肥了可以吃鸡鸭肉。瑞王想这办法不错,便令他去办了。
等他把鸡鸭仔弄回来,瑞王见小鸡和小鸭子,长着蛋黄色的绒毛,叽叽喳喳地叫着,都挤在一起,怯怯地打量着周遭,果然觉得十分有趣。他们几人一起在东边的槐树下,垒了两间鸡鸭圈,一间给小鸡,一间给小鸭子。
岳筝一听,想瑞王是金枝玉叶,不但住到这地方来,还要种菜喂鸡,甚至亲自动手垒圈,这其中的文章,是愈发地难猜了。她想,还是不要狃于之前的事了,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不见瑞王,也不理睬他,瑞王可以这么从从容容地过活,可她是个细作,还有要事在身,容不得她这么一天天地耗下去。还是得想个法子,破了眼前的僵局才好。
她看看外面的天,已是日色衔山,薄暮冥冥,灶房里传来阵阵的切菜声。她想,不如先试试别的法子。
她道:“今日天晚了,明日再看吧。陈嫂在做饭,我想去看看。”
采藻道:“做饭有什么好看的,灶房里油烟那么大,您还是在屋里等着吧,您若是饿了,就先吃些点心垫垫,我去给您拿来。”
她说着,便要去拿点心。岳筝忙叫住她,道:“我不饿,你别去了,我是想……那个……五爷他累了一天了,该饿了,我想去亲自给他做两样菜来。”
她脸上一阵热潮,也不去看采藻,自顾出了门,往前院的灶房走去。谁知在出门的时候,正好遇见瑞王从外面进来,两人正好迎面碰见,想躲都来不及,幸好天色昏暗,可以把彼此的局促隐藏一二。岳筝不知说什么好,只匆匆地看了一眼瑞王,想笑着打声招呼,可怎么都笑不出来,嘴角只颤动了一下。好在瑞王见她出来,只失据了片刻,便生了实在的感想,他以为岳筝是想逃走,问道:“你要出去吗?天那么晚了,你出去做什么?”
岳筝也不敢看他,只朝他身后的垂花门看去,双手垂在两侧,抓紧了衣衫,道:“我不出去,我是去灶房看看。”
她刚说完,便匆匆地走了,并不等瑞王的回话。瑞王回头看她拐进灶房,立在那儿呆望了片刻,心里却在想,她去灶房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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