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快越好!”兰姨压着声音道。
随即,几个人便商讨几时离开,商讨到最后,也没个结果。岳筝一想,瑞王很快就要成亲,到时候瑞王府,肯定会人多眼杂,顾不上太多,不如就趁这个时候走。于是她说:“不如这样吧,再有半个多月,就是瑞王的大婚之日,那天肯定人多事多,他们也就顾不了那么多,到时候我们就趁乱逃出去。”
“瑞王大婚?”孟姐二人惊愕,“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他为什么又要成婚?”
岳筝牵强地笑笑,说:“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嘛,一个王爷,怎么可能只有一个王妃。”
她说着,目光又黯淡下去。
孟姐与兰姨看着岳筝,又面面相觑。须臾,却把谈锋一转,商量起离开的时辰,还有汇合的地方。
商定之后,兰姨又说:“若是这次有没逃出来的,可千万要严守秘密,不能出卖了大家。不然,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上面有的是手段!”
岳筝听着,却一点都不在意。她在想,她一定要走掉!
一切商讨完后,岳筝和兰姨,又在这里用了午饭。午饭过后,又闲叙一会儿,直到下午,她们才各自离开。
岳筝回到瑞王府的时候,刚进了二门,就远远地看见一群人,边走边谈,朝这里走来。走在中间的是太妃和一个姑娘,瑞王走在太妃的左边,那姑娘在太妃的右边,姑娘的右边便是一位老夫人,一位老爷。
她顿时了然,这几位面生的,便是周家的人。那个姑娘,便是周娴,她见周娴穿着水红色长衫,盘着垂鬟分肖髻,生得水灵灵,白嫩嫩,犹如一朵雪莲,出尘脱俗。她当即便明白,离开是对的,留在这里,早晚会被冷落。
他们越走越近,及至到了近前,瑞王先对她一笑,道:“你回来了!”
对面一排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她先向太妃请了安。太妃便将她引见给周家,大家客气寒暄了一场。周娴却是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岳筝,对她笑着。岳筝见她面善,也对着她笑,彼此只这么一笑,岳筝对她便留下极好的印象。
打完了招呼,岳筝又匆匆一瞥瑞王,他眼中似乎有千言万语,只是不能言说。岳筝不及多想,忙婉言告别。
告别之后,她便想着,要赶紧搬离晏宁斋。是的,她还没搬去苏合院,瑞王迟迟没有派人去打扫,她又做不住了主。她必须要赶紧催促瑞王了。
她正走着,眼看快要走到晏宁斋,却猛地一下,被人从背后一拽,差点将她拽仰过去,她唬了一跳,想大骂一顿,却回头一看,拽她的人竟是瑞王。瑞王正气喘吁吁地望着她,手还拽着她的手臂,她愕然地道:“你怎么回来了?客人送走了?”
瑞王吐了一口气,点点头说:“嗯,先回去吧。”
他怕岳筝难过,所以将人送到门口后,便赶紧跑回来看她。
岳筝刚抬腿要走,却心血来潮,想去看看苏合院,便说:“我想去苏合院看看,你自己先回去吧。”
瑞王道:“去那儿做什么?”
岳筝道:“你说做什么,我要搬过去,不得先去看看,你也不派人帮我打扫,我先去看看要怎么收拾,回头我自己遣人去打扫吧。”
瑞王欲言又止,翕张着嘴唇,最后只说:“那我陪你去。走吧!”
苏合院在晏宁斋的东北角,离晏宁斋不过几步路,一会儿便到了。
推门进去之后,只见是一座小小的院落,比晏宁斋小得多,院子里有两棵柏树,正是绿叶扶疏,郁郁葱葱,屋里是黄花梨的家具。同在望翠山庄一样,清雅而文秀。举目望去,倒算得上是一个愔愔之地。
进了屋内,岳筝拿手在一张案几上,抹了一把,又翻手递到眼前,见手上纤尘不染,便道:“原来这里已经打扫干净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瑞王却忧虑地望着她,说:“我搬来跟你一起住。”
“千万别!”她要走了,正想图个清净,好做准备。
瑞王却道:“你难道就舍得让我一个人住在晏宁斋?你也太冷血了。”他背过身去,像个赌气的孩子。
岳筝不为所动,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是我安排了这一切,又不是我让你一个人住在晏宁斋的。过几日,你不就要娶新娘子了嘛,到时候你们就是夫妻双双住在晏宁斋。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瑞王又转过身来,道:“你明知道我压根不想结这个婚,为什么还总提这件事?”
岳筝见他有些不快,便想,她都是要走的人了,何必再去跟瑞王争吵,何必再去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她便退让了一步,道:“罢了,我不提了,这里你当然可以来,但是住进来不行。”
瑞王没有说话,只是闷闷不乐地低着头。
回到晏宁斋后,岳筝歇了一会儿,便出来到处走走看看,说是为了散散心,实则是查勘瑞王府的布局,好便逃走。
她走了一圈之后,发现离苏合院不远的地方,有一扇角门,这角门正通往外面,不过平日都锁着,偶尔开的时候,却有人守着。若是要从这里逃出去,就得费一番心思。岳筝打算见机行事,想到瑞王大婚那日,必然出入人多,就算有人守着,她也可以伪装成客人,悄悄从这里溜出去。
旋踵之间,半个月过去了。其间,岳筝住进了苏合院,瑞王却每日都在忙着筹备婚事。刚住进苏合院的时候,瑞王还会过去看望岳筝,快到婚期的时候,瑞王忙得晕头转向,也就抽不出空去看她了。
岳筝以为,离开这里之后,便是另一片天,心也自然是另一种心境。可越是到离开的日子,她就越是落落寡欢,越是有一种不舍和心痛。默数这些日子,真是沧海桑田,转瞬巨变,命运真是不可思议,让她阴差阳错做了王妃,又让她不得不做回楚似月。
做回了楚似月,也就不再是岳筝,既不是岳筝,也就不再是岳王妃,也就不再见瑞王,不再同瑞王说话,不再认识瑞王。此去只怕是与瑞王,永生不再相见了。她如此一想,泪水就不知不觉地落了下来。
这日的傍晚,清风缕缕,落日熔金,天边耀眼的霞光,把这孤清的院落,映得金光灿灿。此时正值初夏,蝉鸣不绝,窗后的槐树,被吹得沙沙作响。
岳筝凭窗而立,望着那棵槐树出神,她明日就要走了。只是有一件事,她颇感遗憾,便是走前,不知能否再见瑞王一面。自瑞王筹备婚事起,他们就鲜少见面,也鲜少提及这门亲事,似乎这亲事,是他们之间的禁忌,谁都不愿提及。岳筝更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懒得去想,更懒得去问。
上次同瑞王见面,还是三日之前,若是今日瑞王不来,那上次的见面,便是他们的最后一面。想到这里,岳筝便喟然长叹,无精打采。不过她转念又想,瑞王不来,她可以去找他,但是她又想,还找他做什么呢?说什么呢?就这样冷淡地断绝,不比拖泥带水地告别强吗?再说,万一他忙着,人不在府里呢?想到最后,她又作罢了。
她又叹了口气,感慨人与人的缘分,多么玄妙,又多么脆弱,说来就来,说断也就断了。
“在想什么呢?”一个声音蓦然在耳边响起。
她扭头一看,瑞王已赫然立在眼前。她先是惊喜,遂又落寞,想这才是最后一面。她勉力地笑道:“你怎么来了?还神不知鬼不觉的,吓了我一跳。”
“怎么?我不能来吗?难道你都不想我?我可是想你了。”瑞王径直走来,揽过她的肩。
岳筝淡淡地笑着,摸了摸他的脸颊,说:“你都瘦了,这几天很忙吧?”她想他肯定很忙,不然这几天为什么不来呢。
瑞王也摸了摸自己的脸,“瘦了吗?不至于吧?不过这两天确实是很忙,每天从早忙到晚,吃不好睡不好,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多天来不了。”
“那今天怎么来了?”岳筝轻轻摸着他的头,像哄孩子一样。
“因为全部忙好了。来,咱们坐下说,告诉我,你这几日都在干什么?”瑞王牵着她坐到了床榻上。
岳筝心虚地道:“我就是闲着,什么都没干。”
“没有想我吗?”瑞王仍然甜腻地问。
岳筝莞尔一笑,道:“这还用问吗?”她也懒得那么矜持了。
瑞王满意地笑了。
晚上,瑞王留下来吃饭,还说今晚就住在这儿,岳筝没说什么。只是让采藻去告诉厨房,多天添两个菜,再准备一壶好酒。她暗暗地想,就当是替自己饯行了。只是瑞王不知道而已。
等将酒桌布置好,下人们都纷纷退将出去。屋里独有他二人,还有一桌的珍馐美馔,一壶玉液琼浆,一盏绛烛银台,一束悠悠烛火,一对佳成天偶,一屋的旖旎缱绻,一股暗流涌动。
几杯薄酒下肚,不胜酒力的岳筝,已经有些头晕了,玉脂般的脸上,透着一抹淡淡的红晕,让本就玉容花貌的她,更是千娇百媚。瑞王笑得柔情蜜意,将坐墩挪到她的身旁,捧起她的脸就是亲,动情地说:“你知不知道你有多美。”
岳筝虽然微醺,可仍很清醒,她低头冷笑,想她很清楚,不过这张脸并未给她带来什么好处。她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说:“喝啊,咱们今日一醉方休。”
瑞王笑了,不过心里却有些酸涩,他见岳筝并不开心,所以他也开心不起来。二人像是扛着扁担喝酒,都不轻松。
他忽而灵机一动,将酒杯斟满,道:“我们喝杯交杯酒吧?”
岳筝哭笑,道:“为什么?喝酒就是喝酒,还喝什么交杯酒?”
瑞王道:“这样喝着才有趣,反正都是喝酒,喝交杯酒也是喝酒,来吧!”
说着,他就举起酒杯,拉起岳筝的胳膊。岳筝因为明日就要走了,所以能依着他就依着他,便顺从地举杯,跟他喝了这杯交杯酒。
瑞王放下酒杯后,又道:“你还记得咱们成婚的那日吗?哈哈哈……”他不知为何笑了。
岳筝回想了片刻,道:“记得,怎么了?”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瑞王饱含深意地笑着,紧紧地望着岳筝,道:“当时,你跑来问我为何娶你,我那时候想,你真不知好歹,天上掉得馅饼你却还要问明来路。哈哈哈……”
“那你为何要娶我?”岳筝懒懒地问,她知道了,可是她还是想听瑞王亲口说,若是不说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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