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镕却道:“过两日我就带她来见你。你暂时先安心住着,别给我找事。”
岳筝道:“你到底在卖什么关子?你答应我的事办得怎么样了?我父母现今接回来没有?”
申镕道:“我既然答应你,就一定会办到,不过此事非同小可,要小心斡旋才是。毕竟令尊戴罪在身,不是去了就能接回来的。”
“我父亲没有罪!”岳筝怒视着他。
申镕讪笑道:“是是是,我未来的岳父怎么会有罪呢,是我失言,我该打嘴!”他拿手轻轻地自掌了一下嘴巴。
岳筝却又道:“谁是你岳父!你少胡说八道!”
申镕忽而有些不悦,道:“楚姑娘!你可别忘了你说过的话。老实告诉你吧,我最近不光在忙着接你家人的事,还忙着筹备婚礼的事。要不了几日,令尊就不是我未来的岳父了,而是我岳父!”
岳筝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道:“那就到时候再说!”又转过脸去,“你说筹备婚礼,你打算什么时候成婚?”
申镕见她口气和软了些,便又笑道:“很快。”
“很快是多快?”
申镕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说着,他就坐将起来,准备出门去。
岳筝也跟着站起来,道:“我要出去,你把我关在这里这么久,再不出去我就会闷死。”
申镕转过身来,道:“你出去的话,若是不回来了该怎么办?”
岳筝道:“我家人还在你手上,我会不回来吗?”
申镕一想也是,便笑道:“说得也是,那好吧,你就出去吧。不过,我要派个人跟着你。”
岳筝却道:“何必呢!你捏住了我的把柄,多派一个人不是多此一举吗?”
申镕一想又是,便淡然一笑,道:“行,那你出去吧。不过当日出去必须得当日回来,否则……后果自负。”
说罢,他就挥袖离去。
岳筝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不由得暗叹,这个申镕不亏是曹允图的手下,太下作了!
她先偷偷地去找兰姨,本以为未必能找得到她,也许她已经带着孟姐二人离开了大俞,可没想到,一到兰姨的住处,就发现她还在。
兰姨见她一个人,又打扮得很素净,不似往日的雍容,便问:“你从哪里来的?你逃出来了为什么不来找我?我那天等了你们那么久,一个都没等来。”
岳筝不敢将真相告诉她,因为花星那边,肯定不会同意她的决定。她只好说:“孟姐他们没逃出来吗?我刚逃出来就被发现了,怕连累你们,所以没敢去找你。”
兰姨一拍两腿,道:“他们根本就没法逃。哎,这事要从长计议,不能再轻举妄动了。”
岳筝道:“那接下来要怎么办?”
“按兵不动,等候消息。”兰姨轻声地说,谈锋一转,“你现在住在哪里?你知不知道瑞王府的人找到这儿来了,说你跑了,找不到人了。我只能说没见过,本以为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谁知来了一次也就不来了。”
岳筝勉强地笑笑,道:“我……赁一个住处,这段日子一直躲着,也不敢出来。当日跑出来的时候,还差点被发现了。”
“你赁在什么地方?”兰姨又问。
岳筝道:“这个……没有一定的,我是这里住两日,那里住两日,就怕被他们找到。”她不太敢看兰姨,“您帮我给孟姐与秦哥带个话儿,就说我好着呢。我会定期过来跟你会和。”
兰姨见这么说,也就没说什么,二人又闲叙了几句,岳筝才离开。
回去之后,见申镕已经回来,正坐在上房里等她,她一进门,只见一个姑娘,正坐在下首的灯挂椅上,只瞧了一眼,便见这姑娘有些眼熟,再定睛一看,不免吃了一惊。这不是她的侍婢画屏嘛。
原来申镕没有骗她,他真的将她的侍婢画屏带来了。她打量着画屏的时候,画屏也打量着她,画屏已是满眼泪水,也认出了她。她忍不住也落了泪,二人当即就相拥而泣。
彼此就这么哭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么些年没见,各人心里头,都有一肚子的话,却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哭了一会儿,还是岳筝先开了口,问道:“这么多年,你过得怎么样?”
她不说还好,一说画屏哭得就更厉害。画屏用手绢捂着嘴,哭得悲痛且隐忍,不停地摇头。岳筝吓着了,忙问:“怎么了?过得很艰难是不是?”
画屏泣不成声,根本说不了话。申镕见状,只好代她回答。
原来自楚家落魄,楚家人被发配,家仆被典卖,画屏也就被卖到了勾栏里,这些年,可谓吃尽了苦头。申镕因为常去那种地方,一来二去,便认识了画屏,他见画屏生得有几分姿色,也就常关顾她。日子久了,也就知道了画屏的遭遇。
因为岳筝的出现,他便起念为画屏赎身,一来是送岳筝一个人情,二来也算做一桩好事,三来也能全了他近水楼台的贼心。
他自然只捡可说的告诉岳筝,岳筝听后心疼不已。她攥着画屏的手,拿自己的手绢,替她拭去脸上的泪。安慰她说:“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就好了。”
等到二人平复了心情,便对坐长谈,相叙契阔,岳筝打量着她,见她红着眼眶,面色有些枯黄,不似从前水灵灵的,便道:“你变了好多。”
画屏苦笑,道:“在那种地方,简直就是阎王殿,哪里能不变呢。倒是姑娘你,看着倒没怎么变,就是性子稳重了些。”
曾经的岳筝无忧无虑,画屏也是整天说说笑笑,什么都不放在心里。画屏有时会粗心大意,岳筝却从不计较,总纵着她。画屏那时年纪虽小,但人小鬼大,心里很有主意,对岳筝也绝无二心。
岳筝却是苦笑,道:“这么些年,我总记挂着你,还有……”她本想把那些时常记挂的家仆都说一遍,可话到嘴边,却觉得心里堵闷,想到他们不知在什么地方,受着什么苦,便低头叹气,说不出了。
画屏见状,也自了然,忙劝岳筝道:“姑娘,你别难过。事情都过去了。奴婢再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您。”
岳筝这才转忧为喜,道:“谁说不是呢?我也是做梦都没想到,咱们还能再见面。”
画屏瞧了一眼关着的房门,又瞧了一眼关着的窗槅,才又小声地问道:“姑娘,您是怎么回来的?”
岳筝便把这些年的事,掐头去尾地告诉了画屏。
她没敢说她跟花星的事,只说是有对老夫妇救了她,不过她想报仇的事,倒没隐瞒,这毕竟没什么可隐瞒的。因为她知道画屏跟申镕有情,怕申镕对她们主仆使诈,再者说,即便没有申镕,她也不敢肯定,这么多年过去了,画屏仍待她如初。而且不说出来,对画屏也好一些,免得出了事,连累了她。
说完之后,她又问起画屏道:“当初你离开我们楚家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画屏听后,便忆起往昔,将她这些年所受的苦,只付之一笑,俨然没有方才哭的时候那么痛苦了,只说:“一开始,奴婢只想死,也寻过短见,可是被发现就是一顿毒打,而且,奴婢的父母,又指着奴婢过日子,奴婢冷静之后一想,也不敢死了。”
岳筝又红了眼眶,握住了画屏的手,说:“这么多年真是苦了你了,曹允图真是太伤天害理了!”
画屏苦涩地笑笑,抹着泪说:“姑娘别难过!奴婢已经熬出来了,往后就不苦了。”
岳筝点点头,说:“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绝对不会再让你过那种日子。”
画屏只抹泪点头,话锋一转,问岳筝,道:“听说您要跟申公子成亲,这是真的吗?”
岳筝怅惘起来,无奈地叹道:“是真的。”她把她跟申镕的交易,告诉了画屏。最后又叹道:“只要能救老爷他们出来,我也心甘情愿。”
画屏感叹道:“若不是那姓曹的……”她又平静了些,“嗐,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不过,据奴婢所了解,这个申公子倒不是什么坏人,也许你跟他成亲,也不失为一条好路。”
岳筝心事重重地道:“你说的是,只要他能把老爷夫人和少爷救出来,嫁给他又算得了什么,要我的命我也愿意给。”
画屏红了眼眶,说:“这么些年您也受苦了。”
岳筝只是握着她的手,苦笑着摇头。
自此以后,岳筝有了画屏作伴,果然心里就好多了,有什么事,也有人可以说说,不像从前,不管有什么事,都只能憋在心里。画屏虽然在勾栏里那么久,可做回侍婢,仍是得心应手,对岳筝更是比从前还要细心周到。
申镕也在忙着筹备,与岳筝的喜事,甚至还特地找人算了日子,把婚期定在了下月的初二。不过他仍旧是神出鬼没,常常不见踪影。但这倒让岳筝清净不少,她不见申镕,正好落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这一日,申镕又匆匆地从外面回来,一进门便来寻岳筝,道:“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岳筝见他着急忙慌地回来,却不由得烦心,便推说身子乏累,懒得动,不想去。
申镕先命画屏倒茶来,遂道:“你不去肯定会后悔。”
“后悔就后悔吧。”岳筝不吃他这套。
申镕无奈地笑笑,说:“我本来不想说的,可是还是跟你坦白吧,那地方是咱们未来要住的,而且还是你住过的地方,你不想去看看吗?”
“我住过的地方?”岳筝惊愕,她想不到会是哪里。不过她知道申镕绝对不会骗她,她便有些心动。
申镕见她不言语,便又道:“反正你早晚要去,你今日不去,将来总会去。”
岳筝一昂头道:“那就去吧。”
申镕窃喜,饮了口茶,便起身吩咐准备马车。
他们几人乘马的乘马,坐马车的坐马车,摇摇晃晃地走了许多路,终于到了一座宅邸门口。
岳筝与画屏下了马车,抬头一望门头,只见上面一块黑底的匾上,写着“楚府”两个金色的大字,岳筝顿时就变了脸色。她喝问申镕:“你什么意思?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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