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回京已是两日后。
皇城刚下了一场大雨,树枝上还淅淅沥沥挂着水珠。
太后看着手边的婴儿的摇篮,久久地发了会儿呆。
直到午后,前边传来长信王拥兵闯入皇城的消息,紧接着长信王妃亲自拿着长信王刺杀皇帝的证物于太和殿自缢。
谋逆的罪坐实,群臣哪个还敢站他。
泰嬷嬷蹒跚着走进慈宁宫,直愣愣地跪在地上,一开口便哽咽了。
“娘娘,我们皇上呐?”
太后晃了晃摇篮,里面的小世子睡得不谙世事。
“皇帝羽翼渐丰,不听话了。”她道。
泰嬷嬷跪着上前了两步,“可是娘娘,她也是您怀胎十月,辛苦生养下来的啊”
太后的神色中有一丝的动容,但很快又掩盖过去。
云朝出征前擅自召回了楚倾榆理政,她身在后宫来不及置喙。
只能准备在他回京路上做手脚,却不想明明先前受了那么重的伤,竟还能躲过层层埋伏出现在盛京。
而他理政这半年也确实很有章程,内阁那三人珠玉在前都不能压其锋芒。
再加上一项科举,笼络了不少新臣。
如此一来云朝这步棋也算了将了众人一军。
若她在前线出事,那楚倾榆登基简直就是顺理成章。
“圣旨找到了吗?”
“还没有。”进来的侍卫道。
“一群废物。”太后气的怒骂了一声,摇篮里的云玄礼顿时被吵醒啊啊哭闹了起来。
太后不耐烦地让奶嬷嬷将他抱下去,转头继续问侍卫,“那楚倾榆的行踪又在何处?”
“属下查知小王爷出京后往南走了,可是我们派出去的人一路沿着关卡搜寻,都没找到。”
太后烦躁地摔了个茶盏。
长信王也知道情形十分不利。
所以终归是按捺不住,对孝仪太子的陵寝动了手脚,迫使楚倾榆出京前往成州,然后刺杀皇帝乘机占领朝堂。
但楚倾榆看起来是真的被骗了出去,可是沿途却没找到人。
“你们确定人是出京了吗?”
侍卫点头道了句是。
“好。”太后道,“把孩子抱上,随哀家去太和殿。”
她已经提前调集了宋家的兵马回京,煜家军居其后没那么容易进来。
至于那道圣旨,再找不到就把楚王府烧了,一了百了。
十月的枫岭仍是酷暑,空气中弥漫着一层散不开的热氲。
城南涟宜斋这今日不待客,但上门的客人都能收到几颗喜糖。
因为今日是掌柜的大婚之日,喜宴就摆在一街之隔的涟园中。
门前摆了一长排流水席,来往的客商随兴就坐。
入夜后西院的喜房中,新郎前来挑喜帕,又拥了一群人进来闹洞房,闹腾了许久又拉着新郎去前院续酒。
这热闹来又热闹去,逐渐安静下来。
廖芊芊被闹得红脸了好几回,这才缓过神来,起身坐到圆桌边吃些糕点填填肚子。
但是她刚坐下吃了两块芙蓉糕,喜婆就说院门口有人来了。
廖芊芊点头,用手抹抹唇边的碎屑规规矩矩地坐着。她稍稍等了一会儿,人却迟迟没有出现,所以忍不住探出身往门外瞧。
今日灯光绰绰,看不真切,只能望见长廊上慢慢走来两人。
快到门边的时候右侧边的姑娘停下了步子,回身低喃了一句,“我们好像来晚了。”
她的说话的时候身子不自觉地向旁边靠。
边上的公子亲昵地张开手,虚虚地拢着她,话音里掩饰不住的温柔,“没关系,新郎还没回。”
廖芊芊听到这声音忙站起身,跨步走出去,“殿下。”
切了近景,廖芊芊才看清小王爷怀里的姑娘。
她穿着一袭碎花襦裙,身段曼妙难掩娇柔。脸上带着一块薄纱,堪堪遮过精致的鼻梁。
发髻也是挽的十分简约,头上没戴任何钗环,落下来的青丝松松贴着漂亮的脸,低眉敛目,偏生一双眸子生得极为清澈。
廖芊芊同为女子,却也是被她吸引万分,但是莫名之中又觉得有些眼熟。
想再细瞧,可惜她对视上旁人的目光,不好意思地躲闪开来。
廖芊芊一愣,然后见殿下也是一副舍不得宝贝被人看的模样,抬袖替她遮挡。
“对不住,是芊芊失礼了。”
她说完话就见那姑娘细白的手指搭上小王爷的臂弯,缓缓下拉将脸露出来,轻轻柔柔地解释道,“与你无关,是我怕生。”
然后想了想又得体地恭贺了一句,“廖姑娘新婚大喜。”
“娘子——”
院门口突然传来李恒景咋咋呼呼的声音,他从前院逃回来兴致勃勃地直奔喜房。
早前李恒璟与靖国公闹翻,自个儿把自个儿逐出了族谱。
听来是个笑话,但李家被抄那次却是救了他一命。
而他最没想到的就是与廖芊芊这桩荒唐的婚事,竟然能在经历了多番磨难之后修成了正果。
所以才重办了喜宴,弥补当日的欠缺。
“诶?都站门口做什么?”李恒景被灌地晕晕乎乎的,看看廖芊芊再看看楚倾榆,最后去看楚倾榆怀里的姑娘。
他扬长了脖子凑过去,脑门被楚倾榆不客气地打退,耳朵也是直接被廖芊芊拧住拉扯了回来,“李恒景!”
“诶呦呦,娘子轻着些。”李恒景耳朵吃痛,急忙解释,“我绝对改过自新了,我我我就是好奇嘛。”
“有你什么事儿,你好奇个什么劲!”
“他把东院封的严严实实的,任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今日好不容易把人带出来了,我这总归想看看是哪家天仙把他迷得神魂颠倒,连江山都不要了。”
连江山都不要了。
这几个字直愣愣的,落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楚倾榆低头看怀里的人,只见她眨了眨眼,默默地垂首。
“是不是累了,我们回去吧?”他细心问道。
她点点头,“好。”
廖芊芊看着小王爷揽着人离开,也收手放开了李恒景。
耸肩感叹了一声,“难办。”
李恒景捂着耳朵,“难办什么?”
“我小姑子的心事,难办啊。”
李恒景了然,“我早劝你别操这份心,他两不合适。”
廖芊芊别了他一眼。
“我说真的啊。”李恒景道,“你是没看见那姑娘被血淋淋抱回来的样子,我从没见过楚倾榆这般慌乱,后来的几日整个人就跟行尸走肉一样。我真觉着若是人没救回来,那楚倾榆八成死的心也有了。”
廖芊芊听得心惊,“那姑娘究竟是谁啊?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李恒景推着廖芊芊进屋,确认没旁人后才神神秘秘地开口,“具体什么身份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猜啊,应该是宫里的,因为楚倾榆这厮原先总想着翻宫墙。”
“宫里的?”廖芊芊回想方才那姑娘的仪姿,确实像是个养尊处优的主。
可是宫里
“太妃吗?看那姑娘年岁很小,应该是在末些时候被送进宫的吧。”
她说的末些时候也就是朝堂连换了三任皇帝那一年。
廖芊芊越想越深,干脆坐到床榻上,虎口撑开拖着下巴认真开始琢磨。
“如此惹人的样貌,送进宫就跟小白兔入了狼窝一样,不得宠怕是不可能吧。可是那一年送进宫的姑娘里没听说有这等好姿色的”
李恒景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昨日事譬如昨日死,管那些做什么。”
他快速给自己宽衣后又去解廖芊芊的裙子,“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啊,你还是顾虑顾虑为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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