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帝驾回京。
城门口乌泱泱候着不少人。
靖国公为首,迎着圣驾高呼万岁。
安德全不在,今日河泉摆着拂尘长道一声“起——”
帝驾只在城门口停留了一会儿,便又浩浩荡荡地往皇宫而去。
待兵马皆过,李恒璟叉着腰站起来,有气无力地打了个哈欠。
今日一早,就被他爹拎来了城门口迎圣驾。
可李恒璟越想越委屈。
自家老爹是堂堂一品国公,得在人前站着。
可自个儿不是啊。
我李恒璟,一个京城里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文考不上进士,武打不过三招的。
往前五排都排不到坑位。
来这儿干嘛?干站了两个时辰,连小皇帝什么模样都看不清。
纯属白折腾!
可偏偏,他傲不过他老爹。
没辙。
李恒璟叹了口气,从腰间摸出了两颗核桃。
“少爷,小的送您回府。”
随从引着李家的马车过来,老爷和大少爷已经跟着圣驾进宫了,二少爷没个半点闲职,只能回府了。
李恒璟跨步上马车,“回什么回,去鲤园喝酒。”
晌午未至,鲤园里还没几个客人。
莺歌和几个姐妹打着团扇靠在二楼说话,听到门口的小厮喊了句“李公子”,几人就断了话头纷纷迎上去。
莺歌如今是鲤园的头牌,自然矜持不少。
她慢吞吞走在最后面,只等着李二公子看过来。
李恒璟倒也是会来事,明明都已经左拥右抱了,还能再抛个媚眼给莺歌。
莺歌不接茬儿,掩着团扇轻哼了哼,转身就要走。
“哟哟哟,咱头牌这是怎么了?”李恒璟松了手里的姑娘,上去揽着她。
莺歌装似推搡了两下,两人拉拉扯扯地进了一间厢房。
关上门,莺歌才真的推开他,幽怨道:“听说二公子近来,看上了淮香坊苘姑娘。”
李恒璟荣光满面。
确实,那苘香当真是小意温柔。
但是!身为京城花花公子的头把交椅,李恒璟必然知道现在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只是瞧着小家碧玉罢了,若论中意,自然还是我们莺歌姑娘。”
莺歌眼底笑意闪过。
但紧接着却更加幽怨道,“爷怕不是在哄我,殿下也许久没来了。”
“奴家为了他才进的京,却不想他…”
风月圈里何人不知她莺歌是小王爷新欢,为续前缘特意带来京城的。
可到如今,殿下却只来过一次!
李恒璟看着美人儿低头泣泪,重重的地点了点头。
楚倾瑜这厮,空长了一双含情脉脉的撩人眼,实际是个负心薄幸的衣冠禽兽。
莺歌一边垂泪一边注意着李二公子,慢吞吞地问出了她最想问的问题,“殿下他…在做甚,为何不来?”
“他…”李恒璟说了一个字就灵光乍现。
对啊!
今日帝驾回京,那楚倾瑜肯定也回京了啊!
那还逛什么鲤园,当然是楚王府的酒窖香啊!
李恒璟脑海中重重三连。
说时迟那时快,没等莺歌哭完,李恒璟就夺门而出,“我这就去楚王府帮你问问他。”
莺歌嗓子里的哽咽一时之间半上不下的,待门口的人好奇地探进来才使得她反应过来。
忙不迭追出去,“二公子也不必这般着急忙慌,不如奴家陪你吧?”
说着就要跟着他上车。
李恒璟一把子推开莺歌,“不必不必,你若去了咱两连门都进不了。”
莺歌:“为何?”
“那厮不让我带姑娘去他府上,你先好生歇着,我,去去,去去就来。”说着又急切地彻底把人推了下去。
莺歌:!
李恒璟动作之间毫无怜香惜玉可言,让人猛的一下就掉下了马车。紧接着马蹄子一动,又是一鼻子的灰尘。
那厢李恒璟一路兴致勃勃的到了楚王府。
他原以为楚倾瑜应当同他爹一样会进宫,所以想着先来府里吃会茶的。
却不想人已经好整以暇地倚在水谢里喂那些宝贝鱼了。
李恒璟轻车熟路坐过去,两颗核桃还在手里端着,不大熟练地盘了两圈。
“你可算回来了,听我爹说,行宫里除了小皇帝都是老古板,小皇帝呐迟早也是个小古板。”
楚倾瑜拿着鱼食远远地一抛,“国公爷倒是,别具一格。”
“我爹啊。”李恒璟也是摇摇头,“他虽然不古板,但是吧,为人不行。”
楚倾瑜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打趣着:“二公子看的如此透彻?”
李恒璟左右环顾了一圈,悄声道:“长信王给我爹送了个美姬,我爹不仅收下了近来还老夸长信王能堪大任。”
李恒璟跟长信王有仇。
此事说来话长。
但精简着来说,就是早年间李二公子逛花楼,被长信王摁在胡同里打了一顿外带关了一天一夜。
若不是他爹是国公,那李二怕是已经没了。
这事把初出茅庐的李二吓得够呛,痛下决心再也不玩隐姓埋名那一套,天天顶着李家二公子的名号出去潇洒,至此以后没人再敢动过他。
“你说我爹是不是太不厚道了?”李恒璟愤恨道,“他儿子当年差点被弄死,他如今却忘的一干二净,还与对方称兄道弟。真是,气煞我也!”
楚倾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长信王与靖国公,常来往?”
“那倒没有,长信王还幽居在王府,没来过我府上。其实这事儿,也是听不小心听着的。”
李恒璟说着重拍了一下扶栏,“气的我当下就夺门而出,三日都没回府!”
楚倾瑜长“哦”了一声,“青楼、茶坊、曲艺斋?”
李恒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淮香坊新来了个姑娘,不错。”
三日没回府,尽泡温柔乡了。
楚倾瑜打起来几分精神,“走,瞧瞧去。”
淮香坊是盛京老牌的香楼,但这些年一直都没什么名气,也没什么炫得出手的姑娘。
直到月前淮香坊异主,又重金从扬州买了三个瘦马。
“当年柳寻欢成了嘉武帝入幕之宾的美谈还犹在耳,自是给扬州瘦马多添了几分光彩。”李恒璟道,“如今挂着瘦马二字,这身价都得翻上一翻。诶,到了——”
华盖马车在门口停下,眼尖的小厮立马迎上来。
一看是小王爷和李二公子,更是多堆了一层笑意。
老鸨也是提着裙摆跑来,热情地举着团扇有模有样地给二位扇风。
“快,快让苘香几个都出来。”老鸨巧笑道,“难得今儿小王爷赏脸,吹拉弹唱都安排起来,定要伺候地舒舒服服的。”
李恒璟对苘香多有爱怜,一进厢房便将人搂了过来,“几日不见,可有想爷?”
“自是有的。”苘香声音温温的,“今日爷还同妾身一块儿,打叶子牌吗?”
盛京流行打叶子牌,苘香初来乍到不及她们会玩,所以私房本儿输了不少。
李恒璟知道此事后为她撑腰。
李二公子亲自代打,那自是手到擒来啊。
但今日么…
李恒璟抬眼看了看对面的楚倾瑜,“你今日想打叶子牌吗?我这边的意思呐,是你别玩了。”
楚倾瑜接过一旁姑娘递来的葡萄,颇为好笑地点点头。
“兄弟够仗义。”李恒璟拱了拱手。
欢快地拉着苘香起身,“走,爷带你摆台子去。”
他兴致勃勃的招了几个常客在正厢打叶子牌,楚倾瑜踱步回里屋的榻子上补个眠。
今日卯时便起了。
原是云朝说临行前要去山上看芍药的,却不想许文渊一来便被抛却脑后了。
“小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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