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里来的制造幻境的精怪!“
“你才是幻境。“叶枫清抬起嘴角,一手轻扯了扯自己的脸颊,”你看我像假的么?“
随即,他动了动手指,便有一股温和的灵流将宁丛暮的手臂推开。
宁丛暮侧过身子让他进来,脸上惊讶之色愈深:“直接操控灵气?这是未来的术法!”
“是。”叶枫清点了点头,看向她:
“我化龙了。”
“什么!”宁丛暮直接怔在了原地。
叶枫清淡定地伸出一指点于唇上:“我是偷偷来找你的。我现在避世于缥缈峰中,不想别人来寻,所以,这件事可别给我传出去啊。”
“啊……怪不得你竟是一点都没变。”宁丛暮感叹了一声,又皱着眉,可怜兮兮地抬头看了叶枫清一眼,又转向庭院里边,“那个,你来得不太是时候……”
叶枫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见树下的石桌旁坐了个男人,懒洋洋地把着个茶杯,抬着他的下垂眼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正是那个修无为道的陈衍宗主。
宁丛暮讪讪笑道:“今天刚好陈宗主来找我商量长蜃秘境的事……”
“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陈衍放了茶杯,并不起身,以手撑头,“要来喝一杯么?”
叶枫清和宁丛暮走到石桌旁坐下,陈衍便给他们摆了茶具,又伸长了手臂够着茶壶。
“我们刚才在谈论,要不要组织弟子都去一趟长蜃秘境看看,”陈衍一手撩着袖摆,一手倾着茶壶,“簌噜噜“地在小巧的杯里满上淡绿色的液体,“毕竟里面说了有关天生灵脉和化龙的事——还有悲喜平衡定则和那个我们看不清的‘世界的真相’。”
“对了!”宁丛暮看向叶枫清,“你现在化龙了,可以看清‘世界的真相’了吧?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必了。我没在想这些。”叶枫清摇了摇头,“我这次来,主要就是同你报个平安,还有——谢谢你为我正名。“
“你知道了呀……”宁丛暮刚不好意思地错开眼去,又忍不住目含期待地盯了上来,“既然没人误会你了,那你也别避世缥缈峰了,回修真界来吧。”
“算了吧。”叶枫清眯了眯眼,“你不会打着让我直接武力镇压穿越来这里的新的‘凌肆阳’的念头吧?”
“当然不——”宁丛暮梗着脖子,狠狠道,“不止是这样。这里面肯定也有我的私心在,但是,凌肆阳传给你的未来术法你是不是都会了?既然你那么厉害了,那万一有什么事……”
“别担心太多了,”叶枫清打断道,“都这么些日子了,你有见过未来人作乱么?”
他看着宁丛暮,露出毫无矫饰的微笑:“这件事,我已经处理完了。以后不会有未来人穿越来这里了。”
“你……”
“我都化龙了。”叶枫清避重就轻,“化龙了自然是能做到那些你们想不到的事的。”
“好吧。”宁丛暮抿唇笑了,迎着阳光抬起头,脸颊被照得发白,睫毛和鬓发渡上了金光,她微眯起眼睛,眸里映着圆日的倒影,光斑闪烁,似有泪水蒙尘,“我真是好幸运啊。”
“从绝灵谷出来后,牵萦着我的就剩下三件事。第一件事是给你沉冤昭雪,第二件事是我的情道道心,第三件事就是未来人的入侵。”
“现在,我的三个执念都完美解决了。”
睫毛微动,几颗豆大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滚落:“叶枫清,我真的好高兴啊。”
“嗯。”叶枫清坐于她侧面,半边照着阳光,半边隐于阴影中。
他不会问宁丛暮最后是如何处理她的感情的,就像宁丛暮也不会问他是如何化龙、又是解决未来人的问题的。
他们依旧保持着这种无言的默契,若是对方不主动说,便也不去探寻他的私密,只会分享心中最澄澈的感情。
叙旧完了,叶枫清也准备告别离开,宁丛暮急忙站起身:“等等,我有东西给你。”便亦步亦趋地跑进洞府里寻了。
宁丛暮一走,陈衍便是眼珠一转,看向叶枫清道:“叶宗主,我记得,最早的那一次你想叫我解开长蜃秘境的封印,我们也是在这样一个茶桌上见的面。那时,我们还争论过几句——现在,你还觉得我的说法不值一顾么?”
“这……”叶枫清记忆超群,自然是记得的,却道,“可惜我已忘了你那时说的什么。”
“是么……”陈衍垂下眼,搁下手中茶盏,发出轻轻的“咚“的一声,把手摆在了叶枫清面前,幽幽道,“要探探么?”
叶枫清搭上他脉搏,惊得睁大了眼:“天生灵脉?”
“嗯。”
“那你的修为……你都不修炼的么?”
“是我刻意压了修为的进度。”陈衍的目光意味不明,“不然,现在站在这里的,会不会就变成我了呢?”
“可惜并不是,”他少见地露出认真的神色,一字一句,“我不会化龙,会和普通人一样,活到老死。”
叶枫清不及回应,正值宁丛暮从府中出来,本以为她得摇摇晃晃地捧着一堆东西出来,结果她只是擎了一根断枝,参差的枝头上缀着密密麻麻的白色小花——是六月飞雪。
“你的清雪居我没能保住……”她将断枝交到叶枫清手里,“这是我偷偷折的,你可以拿去缥缈峰种下。”
“谢谢。”叶枫清伸手接过,“我会种在缥缈峰的山顶,你或许也能看见。”
可宁丛暮终究是没看见缥缈峰白了头的景象,她已更快地白了头。叶枫清有无限的寿命,她却不然,他们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此去一别,终生不复再见。
叶枫清除了这次,便再没出过缥缈峰。
他并不准备同殷珑一样周游世界。既然祁韧说唯愿在方寸之地长相厮守,那他就代替祁韧,守着这里。
虽说他和祁韧最后一段时光是在已经崩塌的空间里度过的,但空间入口在深潭下,缥缈峰勉强也算是属于他们的方寸之地了。
他将带回的断枝以灵力催之,以真气养之,慢慢地、渐渐地,白色的花树填满了缥缈峰的焦土。每到六月,满山花瓣纷纷而落,有如飘雪,比那术法创造的空间,更有甚之。
时间荏苒,斗转星移,任凭那外面的世界流转变幻,唯有那飘雪的缥缈峰恒古不变——千万年的修为,叶枫清要想维持一座山峰的地形还是做得到的。
叶枫清长期避于峰内,并不知道,在外面,未来的确如凌肆阳所言,灵气在一点点耗尽。漫山遍野的草木枯尽,平原塌陷,城镇沦为废墟。
只有缥缈峰上,六月飞雪的白色花瓣还是一样地四散飘落,整座山峰像是笼罩了淡淡的白色荧光,蒙了一层薄雾,在一片荒夷中遗世独立,散发着圣洁神圣的光辉。
时间连开山老祖的名号都能磨灭,现在自然已没人记得那个渺小的叶宗主。缥缈峰不再是无人踏入的圣地,开始不断地有人进山查探,直到有一天——这座山峰里的深潭竟开始源源不断地往外散发着灵气!
陆陆续续地有人进到缥缈峰中,将那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灵气引导出去,围着深潭欢呼、跳跃,像是一群纯粹的猴子。
这灵气来自叶枫清原来的那个平行世界,透过了空间壁汩汩地渗进来。
又不知过了几百年,灵气的渗透停止了。不过这已经够了,这些额外的灵气让人类支持到了研究出了灵气本源的日子,从此,天地间灵气充盈,再无所缺。
劫后重生的人类自然没忘记来自清雪峰灵潭的恩赐——历经那么多年岁,缥缈峰的名字自然也被时间磨平了,清雪峰是这个时代的人给它起的名字,取自其花落如雪下的场景,恰好同叶枫清的居处同名。
每年,清雪峰都会有一场用以感恩的祭祀。修士会身着白衣,排成队列,一列一列地行至潭前,高捧着灵气凝成的贡品,三拜叩首,最后将贡品投入潭中。
这是每年一次的大祭祀,而平日里,也常有零零散散的修士会来投掷贡品,这里俨然成了个以天地为顶底的神庙。
灵气会自发地从高浓度的地方往低浓度的地方扩散。这些贡品最终会流入这个世界的原来的叶枫清前往的那个平行世界,帮助那个世界的人类撑过灵力耗尽的日子,直到他们研究出灵力的本源。
叶枫清明白过来:每个平行世界都与过去和未来的平行世界相连,以未来救现在,以现在救过去。他往空间壁上加了层拨动时间的术法,拨动了那个世界的未来。
缥缈峰又来了几个投入贡品的修士。叶枫清隐在花树后,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忽然,一个少年转过头来,圆睁着一双杏眼,竟是刚好与他四目相对!
与祁韧有几分相似的面容让叶枫清心一惊,拂袖往山林深处离开。而那少年却是激动地拉了同伴,指着那方向,几个人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叶枫清待在这里,总有被人看见的时候,而他自然不会将他们杀人灭口,于是清雪峰中住着个神仙的说法便渐渐流传出来。事实上,每年的祭祀,奉的正是清雪峰的这个神仙。
传言此人居于山中,一身白衣胜过山间飘雪,一头青丝如瀑上泼墨,眉眼若画,仙风道骨。百余年前即有人偶得遇之,见之不忘,后为之习作画技艺,将其姿绘作画卷留存。百年后,又有人见之,惊其容貌气度,竟那副流传百年的画像所绘一模一样!
又有一说曰,在远古时期,曾有一修士献祭了一百三十七人,完成了召唤天神的仪式,而清雪峰的这个男子,便正是那场仪式所召唤来的天神。天神垂怜世人,故将深潭化作灵潭,助他们渡过困境。
命运弄人,殷珑宁愿舍了自己的名字换来的开山老祖慕容渺的名号,如今已无人知晓,宁丛暮布置夺命阵时编的那献给天神的说法,竟是删删改改地传到了这个时代。
叶枫清既无惧恶名,也对他们的拥戴没兴趣,可他还是忍不住感叹——
昔我往矣,人人弃我如敝履,今我来思,人人奉我若神祇。
ps:标题捏他了某日漫
摆烂人(陈衍)笑到最后!
其实有bug,那些世界差的时间到底是几年还是几百年?但我想不出了,就让万能的叶宗主给空间壁加一层时移吧,也不是不可以……
为啥用昔我往矣呢,因为原句是以乐景衬哀情,这是乐情势对应了哀情
用“人人弃我如敝履,人人奉我若神祇”骗想看火葬场的人进来憋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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