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主座上,黑袍男子斜卧在雕龙盘风的梨花椅上,头发随意的散着,右手半撑脑袋,左手正把玩着三个已经盘得圆润的核桃。
男人棱角分明,英拔的眉毛微微向上斜,透露三分桀骜,一对黑眸仿佛一潭幽泉,冷冽透骨,额头间溢出三分戾气,给人一种若有若无的压迫感。
“乔乔善。”拘谨地站在高堂底下的书生浑身颤抖,显然是对主座上的男人感到害怕。
这倒也正常,主座上楚越“楚疯子”的名号响彻两关,更有诗人赋词:
“天生将相疯阎王,四海佛前索敌狂。”
不过这些名头都和现在坐着的楚越没什么关系。
他是一月前穿越到这里的,本以为上天待他不薄,上辈子被大货车撞飞十米当场嗝屁,这一世补偿他个荣华富贵。
可惜造化弄人,他穿到了这个恶名在外,树敌无数的将军身上。
大玄是个兴盛了几百年的漫长王朝,可他身不逢时,赶上了大玄末年,分裂战乱的年代。
大玄末年,藩王割据,朝中内乱,旧帝与新皇僵持不下,天下分三,朝廷关中,西南楚地,东南吴地三足鼎立。
楚越是西楚王麾下大将,祖上两代皆是玄朝赫赫有名的将军。
古书云:为将三世者必败之,楚越很倒霉,就是这个冤种第三代。
重活一世,他不想这么草草当了炮灰留名青史,为保小命,才有了今天面试军师这一出。
“下去吧。”楚越轻叹一口气,显然有些不耐烦,五天了,他连一个合适当他军师的人都没找到!
朔风军本来是有军师的,只是在他穿过来不久就把人辞了。
“头儿,这是最后一个了。”站在他身旁的副官左泉看着手上的册子眉头微皱。
闻言,楚越盘核桃的手微微一滞,回道:“那明天继续。”
“不头儿,我的意思是,这是方圆百里最后一个谋士了。”左泉瞥了眼划满叉的名册,显然有些无奈。
楚越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什么,左泉见状又补充了一句:“头儿,要我说咱就把文先生请回来好了,文先生有能力,又能干事,方来一个月不到,军中就士气大涨,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楚越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这文先生有没有能力他能不知道吗,那问题就在于这位先生太有“能力”了。
穿过来的第一天,这位本领通天的文先生就俯身在他耳边轻道:“将军,朝廷式微,不若我们趁此起兵。”
若不是楚越心里素质还行,他能当场从那雕龙盘风的大椅子上滚下去。
天地良心,他楚越虽手握重兵,但绝无想反之心啊!何况造反这种事,一不小心就丢了性命,满门抄斩,他可没胆子做这事。
为了自己来之不易的第二世,他做的第一件实事就是把这位动不动要打要反的军师给请辞了。
国有丞相,军也得有军师,空缺下来的位置必须得有个人顶上,为自己的性命着想,他决定挑一个有能力,没野心,安心发展种田的军师。
楚越眉头微蹙,本就阴沉的脸更是沾染上了三分暴戾,隔了良久他才问道:“你确定是全部人?没有漏掉或者隐居的?”
左泉开口回答:“头儿,别说隐居的了,住在盲雾山山顶的老头我们都给抬下来了,这朔凉城城内城外,天上地下,咱们可都是找遍了,要说有漏掉的,除了”
说到这里左泉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眼楚越的脸色,没敢往下说。
楚越自是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连忙询问道:“除了什么?”
左泉叹了口气,缓缓回道:“您忘了吗,俩月前,您不是亲手发落了一个谋士吗?”
“有这回儿事?”楚越有些吃惊,他继承的记忆里面关于这件事的印象很淡,淡到连那谋士姓甚名谁长什么样子都记不起了。
左泉点点头:“对啊,您还说永远不会请人家呢,要我说风曳别先生也是咱们当地有名的大家了。”
风曳别?名字倒是挺好听的,放在小说里肯定是个主角。
嘶这么一说,按照狗血剧的拍法,他这个小炮灰指不定还真得死在这个“他”当初看不起的小小谋士手中。
“那人呢?现在在哪?”楚越有些急了,这人可得罪不起。
左泉思忖片刻,答道:“应该在城外的村子里。”
听到这话,楚越立马大手一挥,发令道:“现在,立刻,马上,去把这位风先生请来。”
“可是头儿您不是说永远不会请人家出山吗?”左泉有些困惑,他家将军虽然阴晴不定但也是言出必行的人,这说过不待见的人,应是不会再见的呀。
楚越翻了个白眼,心想你懂个屁,什么面子能抵得过自己的小命重要。
“废什么话,让你请就请。”
见楚越如此坚持,左泉虽然还有疑虑但还是去办事了:“那我去试着请请,那位脾性清高得很,您之前那般折辱人家,怕是人家也不会轻易出山。”
“没事,三顾茅庐嘛,我懂。”
“啊?”左泉显然没明白楚越的意思。
楚越懒得给他解释,不耐烦的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可以滚了,见状左泉也不敢多留了,麻溜的去办事了。
穿越到这个时代,楚越还未得去城内逛过,俗话说,
“加班过度,阎王超度”
先不管这军师能不能请到,再不出门放松一下,楚越可能未等兵败就先猝死了。
见也没什么事要忙了,他起身伸了个懒腰,揣了把短匕首就出门了。
直到离开军营有段距离,楚越才彻底放松下来,面部表情也不似方才那般阴沉。
原主的暴戾是众人有目共睹的,楚越若是在性格上一下转变得太快,恐怕会让人看出端倪,所以在士兵面前,他都刻意维持着原主的人设。
直到此刻,才终于做回了自己。
楚地地势偏南,朔凉城虽算不上典型的江南地界,但城内河水也不少。
他走到一条河畔旁,俯身蹲下捞了一捧水洗了把脸,一连当了那么多天的社畜,楚越确实有些吃不消。
水中倒映出他的脸,本就优越的五官此时除去眉眼中的阴鸷,更显英气。
就算放在他的时代,也绝对是天选紫微星的程度。
只可惜原主性格过于暴戾,外人只被他恐怖的气场吓到,没多少人关注他的脸了。
他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逛着,走走停停,看到好吃好玩的便驻足赏食,就像是富贵人家有些纨绔的小公子。
若非亲眼见过楚越的人,根本没有人认得出眼前的少年就是闻名两关的朔风军统领“楚疯子”。
天色渐晚,有酒楼已经点起了灯笼,楚越正准备找个地方吃点饭,却闻到一股脂粉味传来,还未来得及探究就被人拦了去路。
抬头一看,是一位三十来岁体态丰腴的女子,女人满脸媚笑,举止轻浮。
“这位爷看着好面生,第一次来咱们醉香楼吧,放心,奴家肯定安排人跟您伺候得好好的~”女人带些挑逗意味地对楚越道。
他正想拒绝,可女子还不等他说话,就唤了一群婀娜多姿的姑娘簇拥着楚越进了楼内。
楚越抬头看了一眼,酒楼上用朱砂写着三个大字——醉香楼。
等进到里面楚越傻眼了,他一个不嫖,不毒,不赌的三不青年哪见过这场面,形色各异的男人和女人不顾仪态的纠缠在一起,时不时还能听到几声女子的娇嗔。
他轻扫一眼,正准备离开,天却不逢时的下起了大雨,没办法,只能暂且留在楼内避雨。
腹中饥饿,楚越索性留在这将晚饭一起解决了,虽是风月场所,做的饭菜竟然也不差,酿的酒更是一绝,他没忍住多喝了两杯。
半个时辰后,楚越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头有些重,意识也有点不太清醒,望了眼窗外,见雨已经停了就准备离去。
可惜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不过才站起身走了没两步就差点栽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窗户吹来一阵凉风,将两个雅间之间的帘子掀起,楚越下意识的抬头看过去,隔壁雅间中坐着一个身着白衫神态清冷的男人。
楚越顿时看呆了,脑袋也难得的清醒了一下喃喃唤了一句:
“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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