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时间静的落针可闻, 没人敢开口说话,甚至呼吸都放缓了许多。
毓敏屏气凝神,心里乱糟糟的。
太后和皇贵妃这一番意味深长的话, 让她心里生出无数念头。
她总觉得,太后和皇贵妃,怕不是要……
毓敏还没来得及深想,屋里陈福晋痛苦的哭嚎声一下子打断了她的思路, 一时间屋里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太后立刻忍不住开口:“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立刻有人出来回禀:“回太后的话,没有大碍,只是刚刚的阵痛有些剧烈。”
太后这才松了口气。
正在此时, 其他妃嫔们也陆陆续续都过来了, 屋里的氛围这才和缓了许多。
太后看着仿佛是有些疲惫,眼看着屋里的人越来越多,便皱着眉摆了摆手:“你们有这个心意就好, 不必一直在这儿守着,陈福晋要生只怕还得一会儿,你们先回去吧。”
众人一听太后都这么说了, 也不敢违背太后的话,只能一一起身行礼告退。
毓敏也跟着告退, 等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董鄂福晋不由拉着毓敏问:“我刚刚进去, 怎么觉着皇贵妃和太后之间的氛围有些怪怪的,要是按着往常,皇贵妃不得鞍前马后的在太后跟前侍奉吗?”
毓敏不得不佩服董鄂福晋的敏锐,苦笑一声道:“我也不大明白,想来是有什么不好了吧。”
说完将太后和皇贵妃之间的对话小声说了一遍。
董鄂福晋听着若有所思, 许久才道:“这般看着陈福晋这一胎只怕不简单。”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心中都有了想法,但是却也没有多言,转而又说起了旁的。
陈福晋的孩子是毓敏都快就寝时才生下的,是个阿哥。
据说消息传出来时,把皇上都给惊动了,亲自从乾清宫来了一趟。
陈福晋这样的后宫小透明,何时能有这个待遇了,宫里的女人听说之后,都不免心中泛酸,皇上真的这么看重皇子吗?以往二阿哥三阿哥倒是没见这么上心。
不管旁人怎么想,反正延禧宫今日是从里到外喜气洋洋,主子得了皇子,又受了皇上看重,肉眼可见的前程无量,她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也跟着受益,这样的事儿谁不开心。
不过陈福晋却没来得及享受这样的荣光,刚一生下孩子,听说是个阿哥,她便昏睡了过去。
负责接生的收生姥姥眉开眼笑的抱着小阿哥出去给几位主子看。
其中数顺治帝最急切,一把就从收生姥姥手里将孩子抱了过来。
索性他虽然性格急躁,抱孩子却是老手了,因此也没伤着什么,只看了一眼怀里挤着眼睛哭的孩子,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来:“这小子,倒是个脾气大的。”
一边的皇贵妃轻笑一声,温柔的从顺治手里接过孩子,她拢了拢有些松散的襁褓,柔声道:“小孩子刚生下来都爱哭。”
说着抱着孩子哄了两声,原本还嗷嗷哭的小孩,声调顿时小了许多。
一边的顺治看着这一幕,目光温柔,看了一眼太后道:“皇贵妃与这孩子倒是投缘。”
太后神色淡淡,没有接话,一边的皇后更是闷不吭声装着鹌鹑。
顺治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之前让皇贵妃重新抱养一个的话也是太后说的,如今有了合适的,太后又要食言了吗?
一时间顺治的面色冷了下来。
太后仿佛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心思,这会儿也正好开了口:“孩子还是太小了,等过几日再说吧。”
顺治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恼火:“正是小才好教养,这不是皇额娘教给我的道理吗?”
太后蹙了蹙眉,听着这个腔调,她就知道自己这儿子又犟上了,这会儿和他唱反调,只会让他更钻牛角尖。
想到这儿,太后心里顿时有些意兴阑珊,哪怕她这回是真的为了儿子考虑,她这会儿也不想多言了,只摆了摆手,语气冷淡:“既如此,那你就看着办吧,我累了,先回宫了。”
说完就在皇后和苏茉尔的搀扶下出了延禧宫。
顺治被太后这么一甩手撂挑子弄得有些不上不下,心里又是恼怒又是疑惑,隐约还有些不安。
转过头来看向皇贵妃,却见她此时正一脸温柔的看着自己。
“皇上,太后娘娘的话不错,如今陈福晋才刚诞下五阿哥,这会儿就抱走,难免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不如等满月之后再说?”
这话说的,顺治心里到底舒坦了一些,不过他还是不愿意将事情拖得这么久,略微思索了一下,终于道:“用不着等到满月,洗三之后就抱过去吧,这种事儿,留的越久越舍不得,不如早断早好。”
皇贵妃张了张口,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到底没能说出来,或许皇上的话也对,长痛不如短痛。
这一晚上,宫里大多数人都没能睡上一个好觉,不过毓敏是个例外,她早就揣摩清楚了皇帝皇贵妃还有太后的心思,因此对日后会发生的事情也有了底气,所以这一晚睡得格外的香甜。
等到第二天早起,听闻皇上决定将五阿哥养在皇贵妃膝下的消息,她也显得格外淡定。
倒是董鄂福晋虽然有了些猜测,但是到底没有毓敏这样笃定,还是忍不住感慨了一番。
“按理说皇贵妃如今也还年轻,又这般受宠,日后想要再有子嗣也不是难事,怎么就想起来将五阿哥养在膝下了呢,旁人的再好,也及不上自己亲生的啊。”
毓敏听着这话,端着茶碗的手顿了顿。
是啊,自己虽然知道董鄂妃会早死,而且日后也没有旁的子嗣,但是董鄂妃自己没理由会知道这些,她这么着急忙慌的收养旁的孩子,难道是……
毓敏觉得自己的猜测多半没错,心中又忍不住感叹了一声,这世上之事果真是福祸相依啊。
五阿哥的洗三办的十分盛大,是在承乾宫,由皇贵妃亲自主持办的。
陈福晋作为生母,因为还在坐月子因此没能出席,但是她也送上了一份礼,是她自己亲手做的一件肚兜和一双虎头鞋。
针线看着不如之前皇贵妃送得那个精致,但是也能感叹一句慈母心肠了。
而且陈福晋也很有眼色,送得这个礼不轻不重,既不失礼,也没有太过惹眼,若不是在场的人都清楚这里头的猫腻儿,只怕没人会想到这是亲娘给自己儿子的洗三礼。
皇贵妃对这份礼,也没表现出任何的不妥之处,笑着收下的同时,还不忘问候陈福晋的身体,看着十分体贴。
五阿哥的洗三礼就在这样怪异的氛围中开始了,等最后将孩子抱出来时,大家已经尽数压下了心底的那点古怪,笑着上前说着吉祥话,夸赞五阿哥。
皇贵妃一脸温柔的抱着孩子,看着倒真和亲娘一样,没有丝毫隔阂。
等到洗三礼结束,各宫妃嫔们一一离开,毓敏和董鄂福晋走在一处,两人身后不远处,杨福晋独自一个人不紧不慢的走着。
董鄂福晋回头看了一眼,转过头来对毓敏道:“要是不知道的,还当失了孩子的是她呢。”
毓敏没吭声。
今儿杨福晋的确表现的很失水准,从头到尾,连个笑脸都没露,一直板着一张脸,上前说吉祥话的时候,也只是干巴巴说了几句身体健康长命百岁的套话。
索性皇贵妃并不计较这些,因此这才没闹出什么不好来。
但是她这样的态度,就能明显看出来,她对皇贵妃收养五阿哥,心里是十分不满的。
毓敏心里琢磨着这事儿,摇了摇头:“她与陈福晋要好,看着之前那劲头,对这孩子也是满心期盼,如今突然出了这样的事儿,难免生出不平气来。”
董鄂福晋听了这话却冷笑一声:“我看她不是与陈福晋要好,是盼着这孩子养在她跟前,日后也能亲近孝顺她呢,如今失了打算,这才气成这样。”
毓敏不知董鄂福晋说的是真是假,最后只能摇头:“事情已成定局,不必多言了。”
董鄂福晋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最后只是轻嗤一声,再不多话。
陈福晋坐在狭窄的耳房里,只觉得有些闷,她用手碰了碰帐子,惊醒了在外头伺候的小宫女。
“扶我起来坐坐。”陈福晋的声音有些沙哑。
小宫女来之前就被人提点过,要好好照料这位福晋,因此不敢怠慢,急忙上前打起了帐子,又将陈福晋扶着坐了起来,顺便还在她身后放了靠枕,让陈福晋坐的舒服一点。
陈福晋靠在靠枕上喘了口气,这才接过小宫女递过来的温水,轻轻抿了一口。
嘴里的干涩缓解了一些,她听着外头的喜乐嘈杂声,神色有些怔忪,许久才道:“外头的宴席散了吗?”
小宫女一愣,一时有些讪讪,小心看了陈福晋一眼,这才小声道:“这会儿当是散了,福晋放心,奴才听人说,今儿咱们阿哥洗三,场面大着呢,皇贵妃娘娘十分看重。”
陈福晋听着这话,心下一酸,许久又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不许再说咱们阿哥了,如今阿哥已经养在皇贵妃膝下了。”
小宫女一时间有些不安,急忙告罪。
陈福晋摆了摆手:“不必如此,你日后记着便是了。”
小宫女眼圈红了红,心里却觉得陈主子人真好,往常她若是犯了错,管事嬷嬷才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定是要教训一顿的。
这般想着,小宫女又忍不住想要和陈主子多说几句话。
“奴才有个同乡在承乾宫当差呢,日后五阿哥有什么事儿,奴才都来说给福晋听。”
陈福晋一听这话顿时一愣,许久才转过头看向小宫女。
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面上满是青涩,那双眼睛又黑又亮,还带着懵懂,还是个孩子呢,陈福晋只觉得有些眼热。
许久,却勉强露出个笑来:“多谢你啦,不过不必了,皇贵妃慈悲,想来定会好好待五阿哥的。”
小宫女一听这话一下子红了脸,之前还没有人和她说过谢呢,陈主子真是个好人。
陈福晋此时却有些恍惚了。
之前那孩子还在她肚子里的时候,她想的好好的,孩子的前程要紧,可是如今真把孩子送出去了,她竟有些后悔了,那孩子,那孩子……
陈福晋眼眶一酸就要落泪,可是却又怕被人看见,以为她心存怨怼,只能急忙低了头,勉力忍住泪。
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已成定局,她也没了回头的机会了。
代替太后去洗三宴上给五阿哥送贺礼的人此时也回了慈宁宫,一回来不敢耽搁,立刻入正殿给太后禀报。
进去的时候,太后正在听苏茉尔读佛经,来人不敢打搅,只能跪在一边等着。
等到佛经念完,太后这才睁了眼,看了眼跪在地下的人,淡淡道:“今儿如何?”
那人不敢迟疑,立刻将今日的宴会细细给太后说了一遍,包括每个人面上的神情,还有每个人说过的话,一丝不差。
太后听了点了点头:“办得好,下去拿赏吧。”
说完就有人将那人领了下去。
而太后仿佛也有些不耐烦,一摆手,让屋里除了苏茉尔之外的人都退了下去。
“看起来皇帝是铁了心要给董鄂氏做脸了。”太后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发寒。
苏茉尔站在一边,沉默片刻才道:“想来皇上也是可怜皇贵妃无法生育。”
太后听了这话冷笑一声:“这宫里不能生育的妃嫔何止她一个,皇帝为何偏偏要为她考虑的如此周全,为了怕我生气,还想要瞒着我,也不想想,这宫里的事儿,又有哪个能瞒得过我去!”
苏茉尔不敢吭声,只沉默着任由太后发泄怒气。
许久,太后终于歇了火儿,她深吸一口气道:“她想要养那就给她养,我倒要看看,她一个一吹就倒的美人灯,能养出个什么样的皇子来。”
说到这儿,太后沉默片刻,又道:“我听闻上书房的汉学师傅又新增了几个?”
苏茉尔立刻点头:“增了两个,都是新科进士,一个叫陈敬廷,一个叫熊赐履。”
太后听了嗤笑一声:“又都是汉人,皇帝的心思,真是昭然若揭。”
苏茉尔没吭声。
太后这次却没有之前那么生气,思索了一会儿道:“这件事不必多管,想来皇帝再乱来,也不会拿皇子的教养当儿戏,且这么着吧,不过皇贵妃那边,得给她找点事情做了,否则宫里再这么乱下去,我便是想要收拾这乱摊子也不能了。”
苏茉尔急忙应了声是,听着太后吩咐,在心中一一记下。
五阿哥诞下之后,直到顺治十五年年底,整个宫廷都是一番忙碌的姿态,其中又数皇贵妃最忙碌,一边要忙着准备过年,一边还要时不时去伺候一下生病的太后,亦或是抄写经书来给太后祈福消灾。
反正毓敏见着她的时候,就没看见她闲过,人也一日瘦过一日。
至于五阿哥,她倒是养的挺好,年底吃年夜饭的时候,还把五阿哥抱出来让人看了一回,白白胖胖的,看着十分健壮,哭的时候嗓门也大,顺治还笑着夸这孩子体格健硕。
等到过完年,亲自给这孩子赐名常宁。
过完年之后,宫里的事儿终于少了一些,不过皇贵妃却不见得清闲几分,宫里的大事小情都堆到了皇贵妃手上,上到制定规矩,下到宫女拌嘴,都要让皇贵妃做主。
一开始皇贵妃还能一一顾及得到,等到后面,便有些力不能及了,转头想要再将差事分到几个妃嫔手上,但是这次却没人敢接这个烫手的山芋了。
只要不是蠢人都能看得出来,太后这是整治皇贵妃呢,谁敢在这个时候伸手。
哪怕是之前和皇贵妃十分要好的笔什赫福晋,此时也突然病了,闭门不出。
皇贵妃在宫里孤立无援,只能勉强支撑。
一直到二月的时候,皇贵妃终于累病了,听说病的还挺厉害,发热发了一天一夜,皇帝急的在病榻前守了一晚上。
听说皇帝因这事儿气的不轻,将承乾宫上上下下都斥责了一遍,最后知道皇贵妃是累病的,又往慈宁宫去了一趟,也不知和太后说了什么,反正自打那日之后,后宫的事儿,又都交到了太后手上。
太后重新拿捏住了后宫大权,皇贵妃开始闭门养病。
毓敏看着这一来一回的交锋,心里也有些感慨。
太后出手果然稳准狠,一击下去,皇贵妃和皇帝就撑不住了。
这或许也是太后对皇贵妃收养五阿哥的回击,既然在这事儿上拦不住你,总有让你难受的时候。
毓敏忖度着几位老板的心思,也没敢太冒头,第一天跟着众人去承乾宫里探了病,第二天又去慈宁宫里请了安。
太后看着面色红润,身体好的不行,皇贵妃就不行了,卸了妆之后,面色显得有些蜡黄,人也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躺在榻上,咳嗽两腔,听着都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了一样。
毓敏心下觉得有些不安,皇贵妃这个情形,她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不好。
正好就在这个时候,顺治帝三催四请的那位玉林琇大师终于入京了。
听说顺治帝十分看重,当即就在乾清宫见了人,给玉林琇大师赐大觉禅师称号,还以禅门师长之礼待之。
毓敏听着新鲜,顺治帝竟然这么信佛,也就怪不得旁人给他编出家的野史了。
这事儿在后宫传的沸沸扬扬,不过大家大多都只是听个新鲜,因为后宫的女人大多都信佛,所以看皇上如此,也只当皇上虔诚,平日里多念几本佛经,想着能不能得皇上的几分重视。
真正为此事觉得忧虑的,除了太后,竟然就只有小小的玄烨。
再过一个月,玄烨就要去阿哥所住了,这几日他便格外黏着毓敏,因此毓敏第一时间就发觉了儿子的不对。
他小小一个人,在毓敏跟前的时候还能勉强装出个无忧无虑的小孩模样来,但是背过人去,却总是做出一副忧愁模样,时时皱着眉。
毓敏还以为他是被人欺负了呢,忍不住问道:“总见你皱眉,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玄烨还想隐瞒,但是看着额娘郑重的神色,只能小大人似得叹了口气道:“汗阿玛总是亲近那个和尚,儿臣心里觉得有些不合适。”
毓敏一时愣住了,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你觉得哪里不合适?”
玄烨皱了皱眉道:“为人君者,怎能沉迷于鬼神虚无之中,我怕汗阿玛被那老和尚给哄了。”
毓敏忍不住失笑:“你小小一点人,操心的还挺多。”
玄烨有些不服气的嘟了嘟嘴:“儿臣虽然年幼,却也读了许多圣人之言,知道许多道理呢!”
毓敏笑着摇头,心里觉得儿子可爱的同时,又忍不住为他的政治敏感度心惊。
这世上有些东西真的是天生的吗?
她现在还真有些说不好了。
玄烨这边,只能私底下感叹一番,太后那边就简单多了,她直接将顺治帝交到了跟前,言辞郑重的问他:“皇帝,你如此看重那玉林琇,到底想要如何?”
顺治却并不把这个当成一回事:“玉林绣大师乃是德高望重的大禅师,儿臣只是想听他宣讲佛法,并无其他。”
太后咬牙:“我听闻你还要那和尚给你取法名,福临,你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顺治垂眸,许久才抬起头看向太后:“额娘觉得我打的是什么主意呢?在这朝堂之上,我虽是皇帝,可是额娘也罢,其他满洲勋贵也罢,又有哪个人将我看成皇帝?你们不满我倾向汉人,不满我推崇汉制,我做什么,你们就要和我对着干,我这皇帝当得还有什么趣味!”
说这话,他一扫袖子,将桌上的茶盏碗碟全部扫了下去。
他双眼血红,定定望了太后一会儿,终于转身拂袖而去。
太后被气的捂着胸口,看着他离开,眼泪滚珠似得落了下来。
“我,我这都是为了谁啊?遵循祖制有什么不好?这世上想要改制的皇帝,又有几个能落得个好下场?他少年意气,行事刚硬,我若不从中转圜,那些虎狼一般的人,又有哪个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太后越说越难过,眼泪也越发汹涌。
苏茉尔急忙上前安抚,一边给太后顺气一边道:“皇上还年轻,不懂娘娘的苦心,娘娘仔细教导便是了,千万莫要动气。”
太后却只是流泪,她之前总觉得,福临还是那个小小一点,窝在她怀里,乖乖喊她额娘,听她讲故事的孩子,所以她总想着替他周全,为他操心,可是看着如今情势,这孩子,却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无知幼童了,他对自己,竟也有了恨。
这个认知,让太后的心如同刀割一般。
顺治从慈宁宫出来之后,肩舆都没上,存着怒气大步朝着乾清宫走去,身后伺候的奴才们,急忙小跑着跟上。
顺治越走火儿越大,他万万没想到,他最后竟然会和自己的亲额娘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当年母子相依为命,如今却眼看着要母子反目为仇。
这到底是谁的过错呢?
他吗?
可是他只想完成自己的政治理想,完成他作为一个皇帝的使命。
额娘吗?
额娘只想遵循祖制,稳固大清江山。
似乎谁都没有错,可是又似乎谁都错了。
怪只怪他们母子,到底没能同心同德。
顺治走着走着,步伐慢了下来,他站在原地,长长出了口气。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绝不能妥协,他才是大清的皇帝,这江山也该他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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