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恶婆婆就被人叫住了。
常锐过来敲门:“出来送送?”
“嗯,”沙发里的男人重新戴上眼镜,而后掸了掸衣裳站起来,“你苦着脸做什么?”
“哼。”常锐指了指自己的脸,“刚刚跟学习卡的经理视了个频,他说我都瘦了。”
学习卡是xxk站队的粉丝昵称,蒋辞权喔了一声:“你终于开始减肥了?”
“屁!”常锐白了他一眼,“都是给愁得!你说这小兔崽子……”
话没说完,就听面前的男人抬眸往自己身后望去。
一头卷毛的男生推着行李箱站在休息室门口:“老大,锐哥。”
“收拾好了?”蒋辞权伸手拍了拍吐槽未遂的站队经理,而后绕身过去,站在男生面前,“车到了吗?”
“都收拾好了,竹教帮我叫了车,应该一会就到门口。”卷毛停了一下,“我看网上在攻击俱乐部,对不起我……”
“没事。”蒋辞权看了跟上来的胖子一眼。
常锐心领神会:“对,本来也没什么事儿,粉丝们觉得遗憾罢了,你既然已经决定了,就别管了。往后想好做什么了没有?”
卷毛明显松了口气,而后,笑出两颗小虎牙来:“想好啦!陪娜娜做游戏主播,她也说需要我。”
说着,他又有些踟蹰地抠着行李箱的推手,低了头:“我知道,我选择退役这个事,确实是挺不好的,也很自私,可是……可是我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
“行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常锐一巴掌拍上男生的后背,“大家都等你呢,别杵着了!”
卷毛被这一巴掌擂得往前耸了一道,然后揉了揉脑袋,正了正脸色,忽得退后一步鞠了个躬:“谢谢raw!”
蒋辞权不是个煽情的人,只挥了挥手:“去吧。”
倒是常锐抹了把脸,甚是感性地给人理了理背包带子,差点哽咽:“放什么屁呢,raw就是你家,随时回来!”
直到眼看着年轻小崽子远去的身影,常锐才叹着气回身:“你嘴巴锯了吗?都不会安慰下人家孩子。”
“你不是都说了?”
“那我不是看你哑巴呢!”常锐跟着某人又绕回沙发坐下,“哎,我其实是觉得完全没有必要答应他退役的,你说咱们俱乐部,又不是没有人情味,water的事情,完全可以好好商量。”
“商量?”蒋辞权看他,“竹子说你找他谈了一百次了。”
“……”常锐噎住,“那前头九十九次都是跟他了解情况,这孩子嘴硬啊!死活不讲,就光说什么自己想谈恋爱,什么训练太苦,吃的青春饭,什么想要直播多赚点钱,这特么都扯什么蛋呢。”
说着说着还义愤填膺起来:“哦,电竞是吃青春饭,直播不是?!他现在因为raw的成就还有粉丝基础和热度,他是完全的技术流,没有腐油切有特点……”
说到这里,常锐瞥了一眼身侧的男人脸色:“当然,我不是说腐油切嘴欠是好的哈,这骂人就得罚钱。咱就是说,water并不适合做主播,等他现在的自身热度消耗了,这条路走下去很难的。”
话痨一说起来打不住,常锐:“要我说,他犯不着非要退役,给他放个长假什么的也不是不行。”
“多长的假?”蒋辞权突然开口。
“……”常锐闭了嘴。
“raw的人情味,不是做慈善,俱乐部,是要盈利的。”
道理都懂,但是从某人嘴里说出来,就很讨厌。
然而,反驳不得。
raw正在往上打拼的时候,主役占着名额休假,休着一个无解的假期,无论是队伍,还是water自己,都是没办法接受的。
“啧,厉害死你了,俱乐部是要盈利的,哦哦哦哦哦。”常锐趁着某人出去呵呵了几次,“我打赌,老大肯定跟water私下里有点什么交易。”
“有本事当着面说。”咖啡机后传来一声嘲讽。
不用看也晓得是谁,常锐哼了一声:“你跟老大最近究竟物色到新队员没有?”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先管好官博下的评论吧小胖子。”
“你说谁小胖子!说谁呢!老男人!”
鸡飞狗跳又一天。
队员们已经习惯了,纷纷绕道回了训练室。
几天后。
【水葱呀:本人因个人原因,经过与raw的友好沟通,现正式退役,山河一程,各自珍重。新的开始,今晚来我直播间xxxx,我们不见不散。】
闻昳看着这条围脖推送,下意识噫了一声。
点开,果然,下边的评论已经乱了。
【个人原因?所以真的是因为恋爱问题吗?】
【不是啊,你都成年了,恋爱怎么了?非要退役做什么?】
【葱啊,你要是被raw威胁了你就发个眨眨眼表情】
【明显是被逼无奈发的吧,你看官博下边都是骂的,现在拉葱出来挡枪】
【哎呦绝了,我们葱都退役了还要为俱乐部买单吗?】
【霸王条款可真是惹不起,管不住队员就要把队员直接灭了是吧!】
一片打抱不平,偶尔有一些不同的声音也被冲了下去。
【raw什么来头啊,这么牛批呢】
【我想起来了,他们俱乐部老板不是大学期间就创立了俱乐部么】
【富二代呗,有钱就能定人生死哦】
【退役了再回来的也不是没有先例,可是需要冷静期的啊,电竞选手的职业生命就那么长,是能随便蹉跎的吗?】
【就是,落下两个赛季,到时候谁知道什么情况,water能不能打还另说呢】
接下来,下边有开始扒这个俱乐部的后台了。
一路从老板的年纪扒到了爷爷辈,各种惹不起云云。
最后得出结论,水葱只有退役一条路可选,毕竟对家也不敢买他,所以只能另谋出路做个小小主播。
闻昳叼着奶酪棒往下又扒拉了一下,在网络的瓜田里上蹿下跳。
【专心搞钱:哎,你看了water刚发的申明没?】
【行年渐晚:怎么了】
【专心搞钱:我觉得这个raw的老板是有点东西】
【行年渐晚:怎么?】
【专心搞钱:身世成谜,据说不止是富二代】
【行年渐晚:还有?】
【专心搞钱:反正背景深厚,惹不起。而且你看全网都没他照片,信息封锁得可死,一看就不简单】
有将近小十分钟,对面都没了反应,就在闻昳要放弃继续水的时候,又看见了一排熟悉的点。
【行年渐晚:……】
蒋辞权这边刚接了水琮亚的电话,电话那头的男生抱歉极了。
“老大,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我就是想解释一下,想说这个事情是我自己的原因,不能让俱乐部被骂,没想到会这样。”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也不是为了今晚的直播平台首播预热,只是不想分两次发博了,真的不是为了炒热度故意伤害俱乐部……和你……”
安慰人不是他擅长的,更何况,现在这个时候,蒋辞权并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不想,刚挂断电话常锐就接力拨了进来。
“老大,刚刚water给我电话都哭了,你骂他了?啊?没有吗?我听他难受得不能行了。”
一个赛一个的聒噪。
蒋辞权将电话拿远了些:“他直播合同是跟那个什么娜娜签在一个平台吧?今晚直播你跟进一下。”
“什么意思?有人利用兔崽子黑咱?兔崽子那围脖下边是买的水军哈?”
“用脚丫子想都明白的事情,你现在的反应像个经理该有的样子吗?”
某个脚丫子不大灵光的站队经理瞬间挂断了电话。
世界终于清静。
“嗡嗡!”
【专心搞钱:其实,这事儿我第一眼看的时候还真没想到raw背景什么的】
【专心搞钱:我反而就是觉得,water的发言有点点茶】
【专心搞钱:一方面言辞不清,小白莲的委屈模样,一方面又想引流新东家的直播首秀。而且我看评论区一边倒,为俱乐部说话的都被压下去了,捂嘴似的。】
【专心搞钱:说不清,反正就觉得根据我最近的了解,觉得raw队伍的上下氛围,不至于真的欺负队员】
【专心搞钱:我考古过,这个water之前的采访都一直感谢俱乐部老板什么的,眼泪哗哗的,不能是被逼的吧,总不能回回哭】
【专心搞钱:你说,有没有可能,water退役这个决定是被人推波助澜的,但不是raw?】
嗯?
蒋辞权将手机拿近了些,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惊讶还是欣慰。
【专心搞钱:歪歪歪,还在不?】
【行年渐晚:在,说得有道理】
【专心搞钱:你心情不好啊?】
【行年渐晚:刚刚有点】
【专心搞钱:还是工作的事?】
【行年渐晚:嗯】
【专心搞钱:乐观点,总会有好事儿发生的,也许就在不久之后呢!】
嗯,希望吧。
坐了良久,蒋辞权终于活动了一下脖子站起来。
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没什么特别的胃口。
思考了一会,男人折身进厨房煎了两个鸡蛋。
玄关适时响起叩门声。
这个时候?
确定不会是俱乐部的人,蒋辞权起身过去看了看猫眼。
出鬼了,外头空荡荡。
可敲门声实在不像是幻觉。
闻昳拍着心口赶紧转身往猫眼看去。
对面的门缓缓打开,男人几乎是一眼就发现了地上的东西。
地上摆着一个巨大的透明防尘箱,里头,是已经拼好的巨大城堡。
蒋辞权蹲身下去,确定这正是自己前不久才送出去的那套霍格沃茨。
如果说有什么能够更加佐证自己的猜测,那便是防尘箱下压着的a4纸。
仍旧是是熟悉的打印字,仿宋字体,四号。
“你好,这座城堡我受之有愧,原物加工后返还,同时表达我的歉意。在之前的沟通中,是我不够诚恳在先,以至之后的一系列误会和尴尬。抱歉!望今后我们不计前嫌,真正友善相处,守望相助!——你的对门。”
明明只是几行字,男人似乎看了很久。
闻昳紧张地扒在门上,艰难咽了下口水。
然后下一瞬,就看见男人抬眸望过来。
带着一点浅淡笑意,平白给本就优秀的脸又加了一丝亮色。
闻理是被扫过身侧的一阵旋风打扰后从笔电前抬起头的,只见刚刚还扮作壁虎跟大门不离不弃的某人,突然奔命一般冲回了自己的房间。
愣怔之余,就听得敲门声。
而后,鬼魅般,分明前一秒才进了屋的亲姐探出了脑袋。
“姐,人吓人,真的会死,人的。”
已经要挪到房间门边的人顿住脚,闻昳:“咳,你快去开门。”
“找你的。”
“谁说的!”矢口否认。
闻理眨巴了一下眼睛,而后,重新看回自己的屏幕:“哦。”
“可你浑身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一句话。”
“哪句话?”
闻理放下鼠标:“快看哪!那是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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