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顿大赛,勒萨星每个季度的赌神决赛,决定谁才是该季度的赌神。
赌神榜综合排名前十二,以及当天赌神榜的榜首,会在这一天齐聚一堂,共同参加比顿大赛,因事无法参赛的选手则会空出席位,并不会有顺位替补,这是依靠赌技赢取的名誉,赌神们只认可他们对局过的对手,赌徒们也只认同拥有真实力的高手。
不过因为比赛当天的榜首也常在固定的几人中轮流转,比顿大赛已经很久没有凑齐过十三位参赛选手了。
今晚却有一个人仅靠运气,突破赌神垄断,冲进了属于大赌鬼们的专属聚会,与他们一同争夺赌神的冠位。
十三位参赛选手,十二位与恶魔作伴的赌徒,和一位幸运女神的眷属。
大厅的赌神榜被撤下,替换成了比顿大赛的直播。
一张宽大的赌桌摆放在中央,只有上方打下来的一束灯光照亮了赌桌和桌边的十三张椅子,椅子之后是一片漆黑,十三条由光标组成的道路自舞台边缘铺开,在道路的尽头是一扇门,十三位带着羽毛面具的选手一齐入场。
场面设计到位,很有大佬对决的氛围,赛场安静得只能听见选手们的脚步声,而场外赌场则要热闹得多。
在选手入场到落座期间,赌场内沸腾了。
邢玉堂挑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在众人都议论着各自支持的选手,分析各参赛选手的风格时,他只看到了坠在镜头角落的那道身影。
相比其他选手的冷静,镜头角落的那道身影就显得不太稳重,尽管他带着羽毛面具,只能看到刚毅的下巴线条和薄色嘴唇,但还是能从他左顾右盼的动作看出来,他非常好奇地看着赛场,像春游的小朋友走错了片场。
不止邢玉堂注意到了他,其他观众也注意到了这个画风与众不同的选手。
“那是谁啊?第十三位选手,这个季度竟然有第十三人!”
“我看了选手介绍,他是今晚的赌神榜榜首,账户昵称是‘皇后’,但我看他也不像女的啊,为什么要取这个昵称?”
【和谐了一句话,皇帝陛下很不被看好。】
赌场主办方给出了十三位选手的履历介绍,这个介绍当然不是很正规的介绍,是选手在赌桌上获得的荣誉。
蝉联两周赌神榜榜首、牌九最高胜率、前一届比顿大赛六强……一张张内容丰富的履历中,唯有最后一张履历空白一片,上面只写了简单的一行字——本届比顿大赛当天赌神榜榜首。
而履历照片上的人带着羽毛面具,下半张脸露出傻笑,傻乎乎的气息透过照片扑面而来,跟其余选手的大佬气场是两个极端。
还是那句话,他就像是走错片场的。
可他们都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运气是比赌技更有实际意义的东西,西奥多·赫尔曼恰好是个幸运儿。
【和谐了一千字,皇帝依旧没听懂规则,但这不妨碍他装逼。】
皇帝陛下却有着迷之自信,他认为凑出皇家同花顺的三万分之一概率,不会比出生在皇室、成为赫尔曼家族唯一继承人的概率更低了,他都能走大运坐上皇位,难道还搞不定一个皇家同花顺吗。
于是赛场赌桌上就出现了诡异一幕。
其余选手都纠结好一会儿才做决定是要跟注还是弃牌,但介于这场牌局的重要性,很少人在第一轮加注轮就选择弃牌,排在大小盲位后的几人都选择了过牌,直到第七个人开始跟注,局面才有了变动。
坐在第十三人位置的选手也纠结了一会儿,不过他的思考就只是礼貌性地假装思考一下,接着就跟着前面的人一起跟注。
能明显看出他其实没有认真思考。
这本是不尊重对手的行为,但在座所有人都知道,这第十三人是个彻头彻尾的新人,看他笨拙不熟练的看牌姿势,就知道这家伙完全是个混子,多半是来赌桌上凑个人头的。
与其在意第十三人有没有尊重自己,还不如用这份精力想想怎么把第十三人所持的筹码搞到自己兜里。
“哟,我收回之前的话,这个新人也不是没有不可取的优点,至少他这种堪称莽撞的胆量,是很多人在赌桌上都缺乏的。”一位已经输得只剩裤衩的赌鬼评价道。
幸好这是在勒萨星,即使输得浑身只剩一条裤衩,等白天穿着裤衩走到沙滩上也不会显得有辱球风。
邢玉堂看着屏幕上强装镇定的人,嘴角带着笑,但他的好心情很快被赫尔曼打断:【三点钟方向,有人在进行违法犯罪的行为。】
他放下杯子,起身朝赫尔曼所指的方向走去,果然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正往放在桌子上的杯子撒入白色药粉,年轻女士在和同伴交谈,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发生的事情。
邢玉堂低着头走过去,手臂蹭过桌子边缘,矮桌摇晃一下,将桌面上的杯子摔下来,玻璃杯子摔碎,半杯酒水洒了一地。
“嘿!你干什么!”年轻女士站起来,抖了抖被酒水溅到的裙摆,她怒瞪邢玉堂。
“抱歉,女士。”邢玉堂歉意道,他唤来服务生,让服务生重新上了一杯同样的酒水,消费记在自己的账户上。
年轻女士看清他的容貌,发觉是小帅哥,面上的怒意减轻许多,看他还主动赔偿了,便不再抓着这点,反倒红着脸想要个联系方式,伸手抓向他的衣袖,被他侧身躲开。
面对年轻女士的微怒,邢玉堂婉拒:“我家中已经有另外一位主人了,他总是会吃醋,请不要做出让他误会的举动。”
生怕被纠缠,邢玉堂快步走远,赫尔曼异常地沉默了,没有给出新的指示,邢玉堂原路返回。
在返回的路上,他看到刚才被西奥多玩过的老虎机旁坐着一个乞丐。
一个空碗摆在乞丐身前,人们从周围走过,却没有给他一个眼神,那个破碗还被路过的人踢了一脚,被踢出一米,乞丐狼狈地爬过去,将破碗抓回来,继续摆在身前,无声地乞讨。
这在赌场并不罕见,输得一穷二白的赌鬼和一夜暴富的赌神,是可以同时存在的。
邢玉堂将一枚筹码抛进了乞丐的破碗里,他刚要向前走,就被身后的乞丐叫住,他疑惑回头,见乞丐对自己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带着疑问,邢玉堂转身走过去,出于礼貌尊重,他蹲下来和乞丐平视,那乞丐不知多久没理过头发了,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额头和眼睛。
邢玉堂问道:“有事?”
不料乞丐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邢玉堂的手,邢玉堂心惊不已,他甚至没看清乞丐的动作,就被乞丐抓住手。
那双扣在手上的手很用力,指甲深深陷进手背,抠得生疼。
乞丐声音颤抖:“你已经遇到他了!一切的不幸都将在他手中泯没!他会带来新世界!”
邢玉堂愣了一下,乞丐还在颤抖着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没有来由的害怕使他下意识抽回手,乞丐并没有阻止,顺势松手放开了他,跪伏在他脚边用额头抵着地面,如同虔诚祈祷的信徒,又宛如压抑暴虐欲望的野兽。
“新世界!新世界!属于我们的新世界!”
神经质的声音在耳边回荡,邢玉堂心中不住发毛,他快步离开,仿佛身后有危险在追赶,只有人群才能给他同类的安全感。
他再回头看,只见那个乞丐腿脚利索站起身,眨眼间就没入人群中。
而其余人似是没有注意到乞丐,默默地从乞丐身侧让开,给乞丐让出一条路,让乞丐在人群中灵活穿梭,不一会儿就失去了踪影。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邢玉堂一人的幻觉。
如果不是手背上还留有一道浅浅的印子,邢玉堂也以为是幻觉,但手背上那两道月牙组成的图案,像一只空洞的眼神,正注视着他,令他心中有种被针刺的感觉。
他将这件事压在心底,返回原本的观众席位。
等邢玉堂坐下,再看向直播,发现赛程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赌桌上只剩两人。
其余选手已经弃牌,及时止损。
【和谐了,剩下的是熟人,在赛场外看到过的赌徒。】
邢玉堂掏出口袋里那枚原属于西奥多的筹码,小圆币上的人鱼头像与他无言对视,指腹划过人鱼脑袋后的长管,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他把这枚筹码押给了第十三人。
赛场内。
荷官收到后台的指令,即将翻开河牌。
【和谐了,双方等着最后一张公共牌翻开。】
却听西奥多再说道:“加注,我把筹码全部都加上。”
赌徒愣住,“你都要输了,为什么还要加注?”
“没有为什么,我的心上人就在场外观赛,就算我输了,也要输得帅一点。”西奥多笑道,他将筹码都推进底池,还对着镜头招手比爱心。
荷官也愣了,后台喊了几声才回神,他定了定神,在所有人的注目下,缓缓翻开了第五张公共牌。
黑色的黑桃……一个钩子……是黑桃j!
这回不止是荷官傻眼了,赌徒也傻眼了,连后台都傻眼了,场内场外都是一片寂静。
西奥多鼓掌捧读:“是皇家同花顺哦。”
他可是帝国无所不能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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