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慈街最近的拘留所并不大。
因为怜慈街的往来人群比较特殊,慈善涉及金钱交易,怜慈街安装了很多监控摄像头,保证捐款和交易过程的透明化,以便在发生纠纷后能够更顺利地复盘彻查,所以没有多少不法分子想不开在怜慈街犯案。
这种风气也扩散到怜慈街周边,附近的拘留所也就没建太大。
等警员们押着夏普球长和邋遢男人到拘留所时,刚好就剩下两个位置,夏普球长和邋遢男人便隔着中间的牢房,一左一右住进了原本住户的两侧。
“这里就是你们接下来几天住的地方,一日三餐会在固定时间送来,餐食是怜慈街的善人们准备的,他们准备什么,你们就吃什么,没有点餐的权利,也没有换餐的权利。”
警员将两人分别推进两间牢房里,板着脸说道:“上面拨下来的经费本来就不多,还要保障你们这些不法分子的基本人权,拘留所的卫生间都坏了好久也没修,你们就不能也体谅体谅警局,总是让我们加班忙活。”
夏普呆呆地坐在地上,似乎没将警员的抱怨听进去,一脸木然地瞪着墙壁,一点反应也没有。
邋遢男人神经病似的指着警员,嘻嘻笑道:“你竟然也有脸说这种话,你们分到的经费少,还不是因为你们没用,怎么不从你们自己身上找问题,你们就是我见过的最没用的废物。”
他笑得厉害,弯腰捂着肚子,“你们不会被怜慈街那些大、善、人给传染了圣父病吧?要我说,这条街才是罗布星最恶心的地方,扯着慈善的幌子也不能掩盖腐烂恶臭的气息,不过是一群用伪善当遮羞布做肮脏生意的垃圾人,也就你们这些瞎了眼的废物才会趴在他们脚边汪汪叫。”
“住口!”警员怒道,他满脸涨红,额角青筋暴起,被气得不轻,伸手指着邋遢男人“你、你你”了一会儿,才重新组织好语言能力:“你这个不法分子懂什么,就是因为你心里都是黑暗的想法,才会觉得别人做慈善都是伪善,真以为谁都跟你这种人一样,把什么都看得很邪恶,还妄想否认人类的善心吗?我呸!你根本就没资格这样说,更不配这样评论!”
“慈善的名声就是被你这种人毁掉的!”
警员气汹汹地走了,如果不是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摄像头还亮着红光,显示正在工作运行状态,他身上的制服也时刻提醒他,自己的身份和职责,他都要违背职业素养,跟牢房里那个胡说八道的家伙扭打起来。
看着警员憋着闷气离开的背影,邋遢男人浅浅一笑,等警员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邋遢男人脸上的笑容骤然一收,也没看出来刚才吵赢的得意劲,他偏头啐了一口,只觉跟那群仿佛被洗脑的家伙争论这个,简直是浪费自己的时间,也白费自己的精力。
他早该知道关于怜慈街争论是没有第二种结果的。
所有到过怜慈街的人都一样,像是被下了咒,中了蛊一样,都看不出怜慈街的异样,开口闭口都是“怜慈街是人类良心的代表”,一旦有人提出质疑,他们就像是被戳了气管子,当场跳脚演一出暴跳如雷,对质疑的人就是一顿狠骂,恨不得直接把别人开除人籍。
可是在邋遢男这样对怜慈街没有滤镜加成的人眼中,怜慈街就充满了违和感,他一踏进怜慈街,就感觉到心里压抑,那些慈善家们脸上明明带着善意的笑容,他却只能在那种笑容中感到不适。
源自本能的排斥和预警曾经令他多次免遭灾祸,他还是很相信自己的直觉,认为怜慈街绝对不是表面上看着那么纯善,其中必然有阴谋。
这一次常家福利院出事,就更印证了他的直觉没有错,当初他在怜慈街感受到的最大危险,就是源自被称为“怜慈街排面”的常家福利院,果然常家福利院的院长就不是好人,他的危机感和警惕是对的。
“兄弟,兄弟?大哥,旁边的大哥,你有听到我说话吗?”
隔壁牢房传来的呼唤声将邋遢男人的注意力唤了回来。
许是喊了好久没得到回应,隔壁牢房的“原住户”有些不耐烦地敲了敲墙壁,制造出了一些噪音。
噪音在空旷的牢房和走廊间回荡,扰得邋遢男人很是心烦,他踹了一脚墙,震得墙壁落灰,隔壁敲墙的声音一下就停了,喊人的呼唤声也没了,是隔壁牢房的人被暴躁老哥的暴怒一脚给吓着了。
过了会儿,隔壁牢房再传出小小的说话声:“大哥别生气嘛,你要是嫌我太烦,我不锤墙也不说话了,直接跟我说安静点就好。”
又过了一会儿,还是那道人声:“大哥,我就是一个人在这里蹲得无聊,好几天了都只有我一个人,这不是好不容易见着有人进来陪我了,我就管不住嘴,想找个人唠嗑说说话,不然人迟早得在这里憋出毛病来。”
邋遢男人没理他,他也不介意邋遢男人的冷漠,自顾自地说道:“反正也没事情干,不如我们就聊聊天呗,你是犯了什么事被抓进来的?我是蹭了慈善基金会的救助餐,被人报警抓进来的,真的是无语,不就排了两次队蹭了两晚饭吗,他们那么有钱,至于跟我这两碗饭计较吗,真是小气!”
“……”邋遢男人无语,觉得这人也实在够厚脸皮的,蹭救助餐还连蹭两碗,饭都吃到肚子里了,事后被戳破还要倒打一耙,说慈善基金会小气,这种奇葩也是少见。
蹭饭人还在说:“刚才你跟条子说的话简直绝了!我也想骂条子好久了,就是人比较怂,怕他们把我拖到角落里避开摄像头然后打我,这些条子最懂怎么绕过规矩动私刑了,我可是看到过他们拿警棍在怜慈街赶人走的,我以前跟过的大哥都没有他们这么凶暴,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黑恶势力。”
他又说了好几次亲眼目睹的警员暴力执法事件,感慨警方比街区帮派还要像黑恶势力,说到怜慈街有一家拍卖行的头牌拍卖师是警局局长的小女婿,这个警局里的哪个警员跟怜慈街哪家的孩子在谈恋爱,某家福利院的院长和罗布星博物馆的馆长是连襟。
在他口中,怜慈街和警方关系繁杂,都能够组成一张骇人的关系网了!
然后这人就把大善人们的老底都揭完了,也是话说得多了,暂停一下喘口气,再转到另外一个话题。
“对了,你还没说你是犯了什么事情被抓进来的,能这样跟条子说话,大哥一定是道上有名的大人物吧!”
邋遢男人一脚踹墙,“说完没?烦不烦啊你,不想死就闭嘴。”
于是拘留所里又安静了。
而在牢房走廊的入口,有一道身影站在视线死角处,默默将他们的对话都听进耳里。
【录音了?】邢玉堂敲智脑。
赫尔曼给他发送了一个视频文件,【这是我从监控中截取的片段,清晰度足够做证据,我顺便查了他提到的几个人的关系网,除了恋爱关系无法核实,其他合法登记的关系都能对得上,该警局的局长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是慈善基金会的会计,小女儿是常家福利院聘请的教师,与拍卖行的拍卖师是夫妻关系。】
邢玉堂想起了那位女教师,但从对方的外表来看,确实看不出女教师已经结婚育有三个孩子了,也想不到她也是关系网里的一环,只是不够起眼,但依旧是链接起关系网的关键节点,拍卖行和警方明面上只能找到这一条联系。
如果只是偶然,那么邢玉堂尊重婚姻自由。
然而在这张关系网里,各方势力通过种种关系建立联系,警方、政府、慈善机构,三方之间有着密密麻麻的关系链,他们通过婚姻、上下属等关系扯出了一张庞大的关系网,几乎所有罗布星叫得出名字的人物都在关系网中,还有许多看似不相关的边缘人物,限定了这张关系网的扩散范围。
邢玉堂果决判断道:【这是一个阶层圈子。】
罗布星掌握实权的阶层,他们才是真正掌控了罗布星的人,被排挤在圈子外的人根本没有话语权。
可笑的是,就连夏普也不在这张关系网其中,夏普身为一颗星球的最高执法官,却偏偏不被当地圈子接纳,倒像是一个被推到前方挡箭的靶子,也许修改户籍信息是他为数不多的权力。
【你说的没错。】赫尔曼肯定了邢玉堂的结论,【他们定期聚会,借基金会、博物馆、拍卖行的名头,举办一些慈善晚会,向某些特定的人发出定向邀请,如果算上宾客们之间的种种关系,这更像是家庭聚会。】
赫尔曼补充:【常化也不在其中,常化没有参加过他们的聚会。】
尽管这些人每次都会向常化发出邀请,礼貌性的邀请,只是看常家福利院是布罗西慈善代言形象的面子,并不是真的想邀请常化到场。
贵族看不上平民很正常,但常化不止是平民,还有一层隐藏的身份,这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就值得让人深思。
说话间,被气走的警员拿着采集仪器又回来了。
警员给三个牢房里的人采集了生物信息,在采集仪器将生物信息上传的瞬间,赫尔曼复制了邋遢男人的生物信息,再找出“巴顿·门罗”修改前的生物信息做比对。
很快得出了比对结果。
赫尔曼打字的速度都慢了,【百分百匹配,这个人的生物信息和“巴顿·门罗”被修改前的生物信息一致。】
这个人才是真的巴顿·门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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