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这头发离了体还是活的,并没有防备,只感觉针刺般的痛意传来,本能想去扯,一边齐楚却飞快的掏出打火机朝缠着我手指的头发燎来。
火苗燎得我手指火辣辣的生痛,但那头发却并不见半点蜷缩,反倒更用力的朝我手指里钻,皮肉之下明显可以看到头发丝钻动的痕迹。
“怎么会这样?”那中年道士也急了,居然伸手来扯:“我们也碰到过几次,可这些东西终究是毛发,遇火就着!”
手指都被打火机烤熟了,齐楚却依旧不肯放弃,中年道士明明捏住了头发丝,可却怎么也扯不动。
床上的老道士气喘嘘嘘,我只要想到会变成他那个样子,就感觉到一阵恶寒。
正没法子时,肩膀上一股子冷意朝全身窜去,而指尖那根头发也顺势被扯出。
我全身发冷,连小腹里的鬼胎都动个不停,眼看着那根被扯出的头发朝着中年道士的肉里扎去,我和齐楚慌忙想再去帮忙,却见一道黑影一闪,墨逸一把拉住我,指尖绿色的火光轻轻一弹,那根头发立马化成黑灰。
见墨逸突然出现,整个房间都一片沉默,齐楚吃惊的瞪着墨逸,而中年道士却握着手指正在庆幸,似乎他并没有看到墨逸。
我揉了揉肩膀,那个鬼脸是墨逸咬的,只要有动静墨逸肯定是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出手帮忙,扭头看他,入眼却依旧是那张青面獠牙的面具,除了一双黑曜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逆生活发?”墨逸声音里带着几分趣味,扭头看着齐楚:“你年纪轻轻居然开了天眼,怪不得能解开那返魂香。”
“府君过奖!”齐楚眼光闪闪,一改痞气,居然执道家重礼,对着墨逸一拱到底:“府君既然知道这逆生活发,不知道能不能帮忙解除。”
我心底也隐生希冀,这东西过于邪门,早点解除回去,听外婆说说那些事,我也安心几分。
念头刚一闪而过,墨逸就十分冷静地道:“不能。”
我突然感觉好笑,如若不是那怪头发可能钻进我身体里影响到鬼胎,他根本都不会露面。
果然他一说完就直接消失了,齐楚居然还对着北面行礼,我忙一把拉住他道:“你刚才叫他府君?那你知道他是谁?”
齐楚吃惊的看着我,露出见了鬼一般的表情:“你怀了他的孩子却不知道他是谁?”
我脸上一红,却也不想解释我和陆思齐、墨逸之间的狗血,只是能盯着齐楚。
奈何最近我时运很是不济,齐楚两手朝我一摊道:“他的名字你是知道的,可既然他没告诉你,我也不能提。如若提起,别说我这双眼睛了,怕连小命都没有了。”
他说这个时,脸上一片正色,双眼更是直勾勾的盯着我:“你也可以不看这次香,算我看走了眼。”
这是怕我逼问,所以干脆连事情都不要我做了。
一边的中年道士有点发急,但齐楚似乎十分执着,我瞄了瞄床上喘息不定的老道士,朝齐楚挥了挥手:“该我干的活还是要干的!”
那老道士叫我“云香”,据我所知我娘并不姓云,外婆叫什么倒没注意,难不成是外婆的名字?
因为老道士情况特殊,就在他病床前摆了张香案,我摆好东西后,只是借老道士的手点了一下香,我这才知道这老道士叫清河,倒也是个很清雅的名字。
香一燃,齐楚他们退了出去,我盘腿坐在香案前,凝神看着袅袅香烟。
逆生活发,光是想想就痛苦不堪,可这样诡异的病居然出现在一个道长身上。
香燃了没一会,居然丝丝缕缕分散开来,如同无数头发在半空中飘零,却又并不腾空而起,反而全部朝着清河道长身上缠去,香色更是如同黑发。
外婆给的书上并没有这种香色烟形,随着香丝缠体,老道士体内的发丝扭动得更加厉害了,他也被烟呛得不停的大咳,我心知不好,慌忙想掐掉香,可刚朝前走两步,却感觉眼前一片烟雾袅绕,跟着传来女子低低的哭声。
腹中鬼胎轻轻扭动着,我双眼似乎穿过烟雾,看到一个女子跪在地上,不停的伸手扯着头发,一把把的头发带着血被扯下,她整个头都血肉模糊了,可她却依旧用力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那些头发一经扯下,就被扔到一个陶罐里,我明明离香案只有几步远,可我朝前走了十几步都没有碰到香案,更看不到那女人的脸,以及陶罐里有什么。
鬼胎很是兴奋,而我不知道为什么很想看到陶罐里有什么,脚不停的朝前走,那女子隐约的哭声里,我还听到了“云香”的名字。
可无论我走多少步,我离那个女人就是有那么远,我怎么也看不到那个陶罐,心里的急意让我全身发热,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叹,跟着肩膀上一阵冷意传来,我的脚明明只是朝前迈了一步,可我却已然站在了那女子的旁边。
知道是墨逸帮我,可我双眼却直勾勾的朝着陶罐里瞄去,这时她正好将一缕带着头皮的黑发扔进罐里,只不过头发一入罐,里面立马伸出一个漆黑的蛇头,蛇信一卷,就将那缕头发吞了下去。
那个蛇头漆黑如墨,又尖又细,如若不是长着蛇鳞,我都会认为那是一个鸟喙。
女子并没有感觉到我,依旧在低低哭泣,反倒是那条黑蛇身子慢慢昂起,直立在罐子里盯着我。
被蛇盯的感觉并不是很好,我扭头想避开,可无论我怎么扭动,那双蛇眼却一直盯着我。
我想退开,但黑蛇却猛的窜到我面前,腥红的蛇信嘶嘶作响,几乎吞吐到我脸上。
“云清,云清……”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在叫唤着。
我不知道哪里的勇气,猛的伸手掐住了那黑蛇,跟着却感觉手上火辣辣的生痛,只见自己居然伸手握住了香,掌心被香灰烫出了几个水泡。
但那哭泣的女子,以及黑蛇都不见踪迹,老道士身上也并没有缠着香丝,只是睁着浑浊的双眼看着我,气若游丝的道:“你不是云香,却身怀鬼胎,事情就要来了,快去找孟婆婆,除了她谁也别信。”
他似乎想说什么,可体内那些头发丝却慢慢涌动,让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这种东西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控制,忙大叫齐楚,他跑进来后,直接掏了瓶药水朝那老道士嘴里灌。
那老道士明显不想喝,却被齐楚他们死死压着,药水从嘴角两边流下,他双腿蹬动,还是被灌进去了不少,药一进入,他立马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清河道长的身份我并不清楚,所以我也只是旁观,齐楚弄完才问我:“看出什么了?”
我不知道自己看到那哭泣的女子是什么,正想开口,却见清河道长的嘴突然张开,那条黑蛇从他嘴里爬了出来,昂着蛇身扭头看着我,发出咯咯的笑声,那声音我十分熟悉,正是外婆的笑声。
心中突然怒气一起,我猛的冲了过去,一把扯住了蛇头,想将黑蛇扯出来,可齐楚却一把制止了我道:“这是蛊师种下的保命蛊,你别乱动!”
“把蛇放在体内保命?”感觉到手下的滑腻,我慢慢松了手,恶心的看着齐楚,把刚才看到女子以发喂蛇的事情说了。
齐楚半眯着眼,过了半晌才朝我道:“你确定看到的是一条黑蛇,一条一模一样的黑蛇?”
我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朝齐楚道:“那个蛊师是哪来的?长什么模样?”
这么怪的病,凭什么说我一个看香的就能解?
齐楚并没有见过,我直接掏出手机递给那中年道士,他只是瞄了一眼,立马点头道:“就是她,一个月前师父病才发,她是别人介绍而来的,据说湘西蛊术最强的就是她了。”
我看着照片上陆灵的照片,想到那条被喂了头发的黑蛇居然在清河道长体内,就直恶心。
而且她引我去的地方,肯定没好事。
想到黑蛇发出外婆的笑声,心中越发不安,只想先回去看着外婆。
这时清河却在床上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云清,你娘云香还活着,你还不快去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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