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天都没有好好睡,又被墨逸折腾了一晚,我头完全都是昏沉的,就算听到齐楚急急的叫声,我也不想动。
“你睡会,我去看看。”墨逸伸手捂住我的眼睛,低低的笑了笑。
我轻嗯了一声,感觉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当墨逸的手碰到我眼睛时,一阵心安,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外面都已经发昏了,火一般的云彩布满了半边天空,映得房子里都是橘红色。
全身酸软,喉咙发干,我躺在床上沉有点懒意,并不想起来。
可躺了一会,却也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实在渴得不行,就起床喝水。
等我喝完水时,依旧不见任何人,这就有点奇怪了,明明我睡得很沉没有做梦啊,按理说墨逸在那里才是的。
叫了南雅的名字,也没人应,连大白都不在。
好像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再也不复原先的热闹了。
心突然有点慌,那种好像被遗弃的心慌……
很久以前,外婆出去给一个病人看香,我放学回来,找遍了整个村子都没有找到她,没有人知道她去哪了,村里人说她不要我这个拖油瓶了。
当时我想哭,却又不敢哭,因为爱哭的孩子,大人是不喜欢的。
我只记得我抱着书包坐在屋檐下,那天的云也是这样,烧透了半边天,如同带血一样。
心中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我猛一回头,却见那火烧的云好像一块块沾着血的拼图一般,从天边落了下来,缺落的地方,大股大股的鲜血涌出,一颗颗白牙从那缺落的地方露了出来,好像有谁在啃食着。
一个声音在轻唤道:“云清,云清,来啊……来吃啊!”
带血的片肉从天上落在我身边,不一会就堆积得很高,我好像看到了陆思齐的脸,却又不知道是真的那个,还是假的那个……
鲜血涌流,我好像要被那血流淹没,却感觉小腹突然一痛。
我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墨逸坐在床边,双目沉沉的看着我,伸手端了杯水递给我道:“做什么恶梦了?叫都叫不醒。”
水还微凉,映着窗口的红云,与梦中一般无二。
我突然有点害怕,接过水一口喝了下去,清凉的水贯穿喉咙朝胃里涌去,就好像能清晰的感觉到水流在体内游动。
轻轻咬了咬自己的舌尖,传来微微的刺痛感,外面有着大白低低的叫声,还有乐乐欢快的拍手声,厨房有着锅铲声和南雅大叫着大白不能衔小崽崽的声音。
沉沉的叹了口气,我将水杯递给墨逸,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是虚汗,头发都湿了,朝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不好意思,睡得太沉了,有点迷糊。”
“嗯。”墨逸接过杯子,没有说什么,从衣柜里找了身衣服递给我,挑眉道:“要我帮忙吗?”
“不……不用!”每次墨逸帮忙都没有好事。
我慌忙拿着衣服去洗了个澡,洗完刚好南雅来叫吃饭。
齐楚的饭菜一如既往的好,我睡了一天,却并没有什么胃口,不时抬头看着慢慢暗下去的红云,朝齐楚道:“道家有没有解梦的说法啊?”
从见到假陆思齐那片片倒塌后,我就做那个怪梦,连蛊洞的巫唱都没有了,接连两次都是这个梦。
墨逸正试着喝汤,听到这个,抬头瞄了我一眼,沉笑道:“白日做梦,只不过是大脑残留信息的映射,或许是什么事情对你冲击太大。一般有预兆的梦都会在晚上做!”
一个冥界的大佬,用科学的方式给我说着梦,这感觉有点怪异。
齐楚低低的嗯了一声,大口大口的扒拉着饭,不再言语。
白天睡得太沉,后遗症就是晚上根本没有睡意,墨逸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跟我细细的讲解着给我的那张纸的看香的术法。
我这才知道,香的用处不只是看,还能束和迷,以及布阵,但具体如何,墨逸也不知道,毕竟他又不是看香的。
“睡前齐楚叫你什么事啊?”我将重点记下来,边写边问墨逸。
他站在我身后,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轻声道:“他就是担心那个烧钱的,想去看看,不过估计也看不出什么,就没去了。”
可我听齐楚叫得挺急的,难不成他这么担心何翠苗?
朝墨逸笑了笑,我没再说话,而是认真的记得笔记。
墨逸给我讲了很多厉害香师的事情,比如可以用香祷告天地,给人延寿的,也有除妖的,反正别小看就是了。
熬到凌晨,他让我先睡一会,老是熬夜并不是很好。
躺在床上时,他不时亲着我的额头,一下又一下,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跟哄孩子一样轻轻的拍着我。
我在那轻缓的节奏中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外面清脆鸟鸣,那一觉连梦都没有做。
齐楚还没有起来,我穿好衣服推开门,坐在屋檐下看着太阳慢慢升起,可当金色的日光落在院外的杂草上时,我却发现院外坐着一个人,就那样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心里有点奇怪,我拿了那根木棍就走了过去。
等走近才发现,靠着院外桃木桩坐着的居然是曾祝亮,而且还不只是他,他那个兄弟也在。
看到我,两人脸上露出惧意,忙翻转身子站起来朝我道:“仙姑,仙姑救命啊!仙姑!”
估计是被乐乐闹鬼的事情给吓到了,两人连院子都不敢进,在院外坐着。
“还是冥币吗?”我见他们神色恐惧,忙轻声道:“这我也没办法啊?”
“不是冥币的事情,而是我们……我们……”曾祝亮说着,将胳膊挽了起来。
只见粗壮的胳膊上,几块暗红色的大斑布在上面,还带着淡淡的臭味。
我轻轻耸了耸鼻子,微微不解,曾祝亮扭头看了看,又将他弟弟曾祝明的衣服掀开,只见腹部,背上都是这种斑,而且一戳似乎还动。
“这是……”我见曾祝亮戳动,突然想到了什么,朝他道:“去医院看过没?”
“看过了!”曾祝亮眼睛都红了,满脸惧意,不知所措的道:“您说是不是我们得罪了何翠苗啊?”
我让他们先进来,拿手机给他们身上的斑拍了照,发给杨姐,又将齐楚叫了起来。
他还有点睡眼惺惺,拉开房门看着我,吐槽道:“以往都是我叫你的哈,怎么换成你叫我啦?”
用手指了指坐在屋内极度不安,四处张望的两兄弟,把手机上的照片给他看了。
齐楚也是一愣,朝我张了张嘴,无声的说了两个字。
“暂时还不知道,我发给杨姐了,这方面她是专家。”我刚说完,杨姐就回了信息给我,明确的告诉我,那真的是尸斑。
我将手机朝齐楚晃了晃,他却直接开口道:“不可能是何翠苗,这事还真是麻烦了,不管又不行。”
这时杨姐也发了信息过来,说没有见过活人身上长尸斑的,她要过来看看,顺带把高速上那些尸体的事情跟我们理一下,她能来自然最好。
我给曾家两兄弟倒了水,顺带问下他们是做什么的。
这才知道曾家两兄弟根本就是无业游民,几年前家里有点征收款,房子也是分下来的,就天天从他娘手里拿征收款过日子。
两个月前,他娘不是查出癌症吗,医生也不建议治,说还有半年可活,治就是化疗,人和钱都吃亏,让他们好吃好喝伺候着,可老太太找何翠苗烧长香,几天就去了,他们才找何翠苗闹的。
“你娘是怎么死的?”我没想到这件事居然甩不脱,只得开口问道。
如果这件事与何翠苗无关,那就只有老太太的死有关咯。
曾家兄弟眼神闪了闪,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还是曾祝亮一咬道:“我妈就是病死的。”
“哦,病死的?不是还有半年可活吗?”我瞪着曾祝亮,沉声道:“你知道你们用的是冥币,长的是尸斑,大概也离死不远了。再不说实话,怕真的没法子活了。”
曾家两兄弟吓得够呛,猛的跪了下来,对着自己重重扇了两耳光,跟着痛哭道:“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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